图片: 黄仔 | 撰稿: 雾岛 | 责编: 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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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年多的不懈维权，那个被挂在黄色网站上的女孩，终于等来了对犯罪者的惩罚。
相信这几天关注微博热搜的朋友们，一定会和阿静一样感觉大快人心，截至昨日，给女孩P图造黄谣的苏州大学男生已被公安机关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学校也按照相关规定给予了开除学籍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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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微博
而受害女孩漫长的维权经历，则更加令人动容。
那些被挂在黄色网站的女孩们
事情是这样的，3月17号晚，笔名「勇敢11」的女孩在公共平台发布了一篇文章，讲述了自己这半年来寻找「造黄谣者」的艰难经历（目前该文章已被作者本人删除）。
从去年5月12号开始，她发现自己的朋友圈生活照频繁被搬到某黄色网站上造黄谣，并恶意P成淫秽色情图片，受害者还有其他自己所认识的女性。
▲图片来源：网络
震惊、愤怒又恶心的「勇敢11」立刻选择报警，但因为不知道罪犯到底是谁，随后自己开始为期半年多的蹲守和调查。
首先，确定照片是从朋友圈流出后，她和其他受害女孩一起，通过对照共同好友的方式排查人选，将范围缩小至二十几个人。
随后将朋友圈发布的照片在不起眼处做标记，并且分组发布照片，再次缩小范围，这时嫌疑人范围已被缩小至5人。
之后因为对方没再继续发帖，调查中断了5个月，期间「勇敢11」仍然坚持蹲守这个网站。
等到11月犯罪嫌疑人再次发帖时，根据与受害女孩的沟通和好友比对，「勇敢11」终于锁定了嫌疑人，原来是她的高中同学，现211大学学生赵某峰。
通过当面对质，对方承认P图，女生保留证据后再次报警，这起案件引发了无数网友关注，这一次，犯罪者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看完这位姑娘的维权经历，我既心疼她的遭遇，又敬佩她的勇敢与智慧，同时我也忍不住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被用各种方式造黄谣？
造黄谣，可以有
多少种恶毒的方式？
如今在互联网上造谣成本很低，得益于部分人长期的厌女心理和腌臜心思，在谣言里加点颜色更是信手拈来，这些恶毒、下作的黄谣往往冲着女生们来。
见识了一个又一个谣言制造出的一场又一场厌女狂欢后，我们总结出了以下几种传谣类型：
  • 看图说话式
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造谣者既不认识对方，也没有深入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仅凭借一张照片就极尽自己猥琐的想象，编出媚俗的故事来。
再比如只是看到一张年轻女孩和老年男性的合照，网友就开始造谣「富豪娶少妻」，编得有鼻子有眼，「73岁东莞企业家娶29岁广西大美女，88W礼金+一套80W二房公寓+豪车一台」，结果女生出来澄清合照的是自己的外公。
▲图片来源：Google
像这样的人，看到短裙、首饰、浓妆就想到陪酒女、夜店女，看到女性和男性在一起就想到出轨、勾引、包养、老夫少妻……再多的词语也描绘不出ta们内心的阴暗下流，毫无底线。
  • 嫉妒破防式
去年7月，博主@青墨来了在网上晒自己全款买下保时捷，引发评论区的网友集体破防，纷纷质疑她的钱从哪来的，造谣暗示她是性工作者、被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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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评论区的冰山一角

▲图片来源：微博
她最终报警维权，造谣网暴者手写道歉信，并发声明向她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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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微博
这种类型的造谣者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嫉妒，每当看到女性升职了、买房买车了、出国深造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时，ta们便无法接受，「一个女人怎么能靠自己拥有这些东西，一定是男人给她的」，通过造黄谣来向女孩们大泼脏水。
  • 恼羞成怒式
这类型的造谣者往往是追求女生失败，恼羞成怒之下想用黄谣毁掉对方。
羽毛球运动员王小羽就在某音经历了这一切。据知情的粉丝总结，一个叫杨晨的男生从20年开始在某音对她表达爱慕，发过「给王小羽的一封情书」这样的内容，女方一直没有回应他。
随后，他开始造谣女生和羽毛球队内九个人发生过性关系，讽刺她私生活不检点，一边还继续向女生推荐自己（其实就是性骚扰）。女生不接受，杨晨甚至威胁要曝光私生活细节。许多网友为他拍手喊好，并在女生澄清的评论区进行网暴和荡妇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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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微博
几句无凭无据的话就能推倒一个女孩的现实，令人愤怒和心碎。
  • 看热闹不嫌事大式
每次在男性公众人物爆出性丑闻，比如嫖娼、出轨之类的事情时，总有无辜的女生被拉出来示众，人们搜刮她们看上去性感妩媚的照片，编一两句瞎话，就把女生作为丑闻当事人散布了出去，李某峰、李某迪事件时都有女生成为受害者，承受了无数污言秽语。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女生们之后都花了很多时间和力气在澄清上，但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不在意真相，只想沉浸在自己那低俗下流的意淫里，至于用的是哪个女生的照片，ta们根本不在乎。
  •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式
在这一类例子里，女生的美丽、清纯成了她们的「罪」。
男权社会追捧这类女性，却又不会真的尊重她们，ta们既仰望、崇拜，把人高高捧起，又想把她拉下神坛，把她变成「荡妇」，再狠狠地羞辱。
王冰冰也许就是最好的例子。王冰冰从未营销过清纯玉女人设，相反她曾在采访中表达对于走红的不安。是人们把她捧上清纯女神的高位，也是人们希望把她拽下来。
在一篇据说是王冰冰早年的博客曝光后，其中的「不能和老公ML（Make Love 做爱）」的内容成了网友手里的剑，王冰冰被羞辱「假清纯」「不检点」「女神幻灭」。
这件事后来被扒出是网友造谣，篡改了他人的日记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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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微博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有句话：「人们根本不爱美丽，美丽是不被原谅的，美丽是用来蹂躏的。」律师为玛莲娜辩护时也说：「她有什么罪？她唯一的罪就是她的美丽。」
为什么爱造女生黄谣？
人们本身就喜欢听耸动的故事，色情、暴力、凶杀，再加上缺乏性和性别教育，越是对此无知，越是喜欢去想象。
而这种谣言主要发生在女孩们身上，源于人们的厌女心理。
男权社会给女性设定性的双重标准——「处女」和「荡妇」，对于在外表和行为上不符合男权规定的女性，人们使用「荡妇羞辱（Slut-shaming）」，致使她遭到社会的指责，不得不屈服、顺从于男权社会。
关于什么是荡妇的解释权在男权社会手里，ta们既是掌握规则的人，又是执行者，因此女性费力去避免成为ta们口中的「荡妇」根本是徒劳的，造黄谣就是典型的例子，根本不管女孩是谁，做了什么，荡妇羞辱只是ta们指责、攻击女性的手段。
▲图片来源：Google
换个角度理解，这些谣言之所以能传播开来，并且能真的产生影响，把受害女性的工作和生活拖入深渊，正是证明了社会对女性苛刻，暴露了社会结构性的性别不平等问题。
「和十个人发生过性关系」这句话可以让一个女孩丢掉工作、被人议论，但难以影响一个男孩的正常生活。
因此，我们应该做的不是顺从男权社会对「荡妇」的规定，如履薄冰，而是在和性有关的外表、行为上多包容和宽容女性，消解荡妇的侮辱含义。
同为女性，我们首先可以不对任何女性荡妇羞辱，请记住，你参与的每一场对女性的围剿，最终其实都是对自己的围剿。
其次，对女性的道德要求合理化，男性阅人无数是有能力、有魅力，女性阅人无数就是不检点、不干净，公平吗？
最后，如果还有余力，请支持被荡妇羞辱的女孩们，站在她们身旁，为她们说话。
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些不是造谣，即使她们真的离过婚、嫁入豪门，是风骚少妇、陪酒女，又怎样？她们就应该被游街示众，被大众审判，丢掉工作，生活乱套吗？男性几乎不会因为私生活问题受到和女性一样的影响，每个人都该想想为什么。
只要人人都不再认同「荡妇」是种羞辱，那么荡妇羞辱也就不复存在。
▲图片来源：Google
造黄谣违法！
从文化和心理层面消解荡妇羞辱固然重要，但在社会结构性厌女还未被解决的情况下，它仍会对我们的名誉、工作、生活产生影响，为了减轻这种影响，有时我们不得不为自己伸张正义。
造黄谣是违法的，如果女生们遇到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在网上造谣可能需要承担三种法律责任。
一是民事责任，造黄谣直接侵犯了《民法典》赋予公民的人格权，特别是侵犯了公民的名誉权。
  • 《民法典》第九百九十一条规定：民事主体的人格权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侵害。
  • 第一千零二十四条规定：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
此外，还可能因为侵权行为人的具体侵权行为和侵权损害后果的不同，同时侵犯受害者的肖像权、隐私权等人格权。
二是行政责任，造黄谣可能面临行政处罚。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 （二）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
  • （三）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企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或者受到治安管理处罚的；
  • （六）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
三是刑事责任。造黄谣属于违法行为，根据造黄谣的具体行为、情节及后果等，造谣者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
  • 《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图片来源：Google
在这里敬告造谣者、传谣者，别以为你「开个玩笑」「没想这么多」「随口一说」的话最终只能被轻轻放下，现实中已经有人因为自己的口嗨被判诽谤罪。
2020年，浙江女生吴妍（化名）在小区楼下取快递，被超市老板郎某偷拍下视频，朗某把视频发到网上，还和自己的朋友何某伪造聊天记录，编造出「风骚少妇勾引快递小哥」的故事。
谣言迅速发酵，扩散到多个微信群和微信公众号，吴妍所在小区的住户，她的同事、朋友，以及网友中都有许多人来骂她，吴妍被公司以影响声誉为由劝退，她男友的工作很快也丢了，吴妍确诊了抑郁症。
她说感觉自己已经被「社会性死亡」，而作恶者继续开超市，正常生活，从未向她道歉。
吴妍向法院提起刑事自诉，浙江省杭州市余杭区人民法院依法受理并开庭审理。最终，法院认定被告人郎某、何某的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第二款的规定，判决被告人郎某、何某犯诽谤罪并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两年执行。
▲图片来源：微博
如果女孩们真的遇到了这类事件，一定要及时截图保存证据，必要时候进行公证，包括造谣者的ID、身份信息，造谣内容，谣言的点赞、评论和转发量，以及个人生活、工作、精神、经济受到谣言影响的证明。
在吴妍的经历里，多个谣言群事后被解散，但她及时截图保存了证据，还打印了一篇阅读量达到1万的公众号文章，并在公证处进行了公证，这对于之后维权成功非常重要。
证据保留好后，及时向公安机关和律师寻求帮助，让作恶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希望遇到这类事件的女孩都能迎来正义的审判，更希望未来女孩们不再需要为被侮辱成荡妇而自证清白。
不要造谣女性，也不要审判受害者。
今日话题：你有过被造黄谣的经历吗？想对这类事件说点什么？
本文首发于第十一诊室的矩阵号「莓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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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橙律师. 想造黄谣“毁掉”任意一个女人，真以为法律拿你没办法？[EB/OL]. (2022-08-03)[2022-12-09]. https://mp.weixin.qq.com/s/PQDJUQdfCZkRO4h-Hhz2OQ.
[2] 新华网. 浙江检察机关依法对“女子取快递被造谣案”被告人提起公诉[EB/OL]. (2021-02-26)[2022-12-09]. http://www.xinhuanet.com/legal/2021-02/26/c_112714550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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