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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初的一天下班前,突然接到幼儿园的通知消息,说某个班级出现集体呕吐现象,请所有家长观察自己的孩子。当晚原本我在加班,便通知了在家里照顾孩子的外婆。
果不其然,晚餐时间还一切正常,到了8点多小朋友就突然开始剧烈喷射状呕吐,几乎十分钟就吐一次,状况相当惊悚惨烈。
外婆一个人手忙脚乱,喊我们这对社畜父母赶紧回家。我匆匆忙忙给老板和同队组员发了个短信,设置好邮件自动回复,立刻回家。期间也联系了幼儿园老师,询问其他同学的情况,果然大家差不多都在同时开始发作。
当时时间9点半左右,我问是否有小朋友去医院了,老师说目前还没有,有个小朋友发作的比较早,她妈妈带她去GP了(全科诊所)
(图源:新加坡卫生部)
回到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病恹恹的小朋友,老母心疼的不行,又吐了两轮,吐到胃里没有东西之后,呕吐的频率就降低了,但不能喝水,一喝水就立刻又要呕吐,总算是暂时安稳了让我可以思考。
一桩一桩来吧,先打给保险经纪(这个条件反射是怎么形成的我也没理解),这种情况是否属于幼儿PA的保额范围,算不算集体食物中毒。保险经纪的建议是,如果你需要,现在她就可以打电话给私立医院预约床位,医院就会通知小儿科医生现在赶来,这个小儿科医生她很熟悉,医生会知道诊断书怎么写才可以涵盖保险。但如果能等到明天早上GP开了就可以看GP。
于是眼下三个选项摆在面前:
一、按照保险经纪的建议,预约床位后去私立医院
二、直接去KKH竹脚妇幼医院的A&E急诊部
三、明早再说
选项一乍听之下很合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我指定需要看这位小儿科名医,那我为什么非要大半夜去住院,我明天去她的诊所不是一样的吗?
选项二,这是非常符合父母本能反应的一个选项,那如果去了呢,会遇到什么情况,KKH收治儿童住院的标准第一条Poor Feeding(摄食不佳),时间指标还没到,要符合这个标准,至少也要8-12小时以上无法饮水。如果我们现在去,大概率在等待两个小时后告诉我们“继续回家观察”,这么大半夜的把孩子送起来折腾这么一番,又是何必?
(图源:KKH)
排除法之下,居然最合理的是选项三。既然孩子很累,没力气想睡觉,能睡就让她睡,没有什么比休息好更重要;而且不止她需要睡,我们也需要啊,如果明天真的要住院,那就是另外一个困难模式了,我们必须赶紧洗个澡抓紧时间好好休息,达成共识之后大家都心安理得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呕吐频率基本和昨晚持平,但多少能喝一点水,我联系了一下幼儿园老师和其他同学家长,果然昨天一晚上,除了一个婴儿班的孩子太小去了医院之外(因为婴儿的住院指标更低),其他20多位出现剧烈呕吐症状的家长无一人带孩子前往A&E。
校长也发了公告,出现症状的小朋友和老师横跨五个班,人数众多,并且不断有新病例报上来。我注意到,有一位昨天休假的老师,今天也出现了症状。
坐下开始跟老公慢慢分析,如果昨天没有上班的老师,也出现了症状的话,那这个事件基本已经可以定性,首先不可能是食物中毒,食物中毒不会有这么长的潜伏期,排除食物中毒的同时,基本也可以排除细菌性污染(如大肠杆菌),这两个事件是不分家的,如果细菌性感染的话,目前只会症状越来越严重,不会有好转现象的;那么剩下的可能性,99%就是某种病毒传播,大小通吃这么激烈呕吐又在发作前毫无征兆的常见肠病毒,不太可能是轮状,最可能的就是诺如。
那么下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了,如果是病毒性感染,还有必要就诊吗?不管是不是诺如,病毒感染的逻辑都是一样的啊,自限性疾病,症状周期结束后自然康复,药石无灵,最多缓解症状,让她舒服一点,但你带一个正在呕吐的小朋友去坐车是加重症状还是减轻症状?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想通了就继续让小朋友躺平,行吧,诊所也不用去了,保证能喝点水吃点糖,不要低血糖就行。
实锤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天之后,外婆开始出现呕吐,四小时后,我开始出现呕吐,当天夜里,爸爸也开始出现呕吐,至此全家团灭,症状高度一致,连潜伏期也都和我们初次接触患儿的时间高度一致,准准的48小时,这不是诺如还能是什么?那时候娃已经三天症状结束活蹦乱跳的了,一个大闹天宫的孩子和三个病恹恹的不会动大人,这就是另一个灾难现场了。
事后回想,为什么总有人说,海外生病都自己在家里扛,不到病的快死了不会去医院?好吧,我们确实是。但这个思维路径的形成,并不是突然发生的,病急乱投医,这才是符合人类本能的反应,任何反本能的习惯养成,一定有它背后的逻辑。
看医生嘛,无非就是求医问药两回事。先说求医。在新加坡,政府医院和重组医院,都是严格遵照循证科学的,也就是说,你想去医院求个安心,这件事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医院会非常坚持的拒绝你的一切安慰性诊疗需求。
我的孩子是过敏患儿,我曾经和KKH过敏科的主任争执了很久,他仍是拒绝给我孩子做一个国内流行的昵称小黄盒的过敏源测试。一次一次谆谆善诱,IgG及其亚类诊断食物不耐受不具有临床相关性,没有循证依据,缺乏足够的质量控制,不应该开展。
即使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对食物的IgG抗体通常在健康成人患者和儿童中都能检测到。没有可靠的证据能证明,在诊断食物过敏或不耐受时,检测IgG抗体是有用处的,最后只能我败下阵来。
再说问药。我讲讲两个自己在KKH的真实体验,一次是孩子六个月的时候,连续腹泻三天,去KKH问诊,医生告知“这么小的孩子没有药可以用,没有证据显示任何止泻药物对婴儿有效,但风险是明确的”;另一次是孩子一岁半感染RSV之后,持续咳嗽一个月没好,问KKH,医生从抽屉里拿了一副耳塞放桌上,“你问我需要配什么药,那你用这个吧,把大人的耳朵堵上就行了”。
(图源:Facebook/KKH)
但,与此同时,诊所却并不会严格遵照循证科学,你还是可以从诊所拿到一些相对“理念过时”又“众所周知”的药,毕竟在“没好处”和“吃不出大事”之间还是有很大的操作区间的。
分层医疗就是这种自然形成的,你在医院得不到的安慰,但在诊所可以得到,你有“备一些药,用不用再说”的需求,医院满足不了,但诊所可以满足,那你生病的时候会不会先自己想一想你的需求到底是什么?这种经历来个几次,你还会不会迷信事事都得去医院?
但,相反的,如果医院进门就给你查个血常规肝功能来个大全套,走的时候必开一堆药,那么下一次你是不是有个头疼脑热是不是总觉得觉得“还是去看一下安心吧”?
百因必有果,十多年来政府医院严格拒绝安慰性医疗和用药,不仅仅为公立医院的形象获得了良好的声誉(你接触过保险业者就知道,政府医院的医疗帐单在保险业是多么强力的证据,也因为政府医院的这种“节省”,才使民众的医疗保费始终维持在可控可负担范围),更成了冠病大流行期间保护医疗体系不崩溃的最大防护盾。
虽然总还会有部分恐慌的人要往急诊室里冲,但理智的绝大多数国人,一起联手守护了我们的医疗系统。哪怕在冠病住院率巅峰期,新加坡中央医院依然可以在三小时内完成一台紧急心脏手术。
关于医疗系统是应该保护民众还是民众应该保护医疗系统的争议,从来也没有停过,但是冠病大流行让我们知道,这两件事本就是相辅相成,只有民众可以保护医疗系统的时候,医院才可以保护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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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W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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