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总在club里排队等厕所,为什么不直接在厕所里蹦迪?
11月4号去The Warmer Room的人知道,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在一个公共厕所改造的club里,你只能遇到臭味相投的人。
门票开售当天就被抢光了,主要是因为这里最多只能容纳80个人,五十几平米的公厕(600平方公尺),逼仄如DJ的合租客厅。
手速不够快、意志不够坚定都挤不进去,跳舞的时候要注意你的手机、烟头和重心。
在这里蹦迪不知道会不会有踩屎感
图片来源:Instagram@picsbyadrien
The Warmer Room选址的公厕,前身是伦敦传奇club——Public Life,公厕蹦迪的优良传统,就是在2006年从这里开始的。
维多利亚时代,伦敦兴建了大量的公共厕所,滋生了丰富的厕所文化,作家Thomas Burke在1937年写了一本伦敦公厕指南《为你方便》,详细介绍了每个公厕的主打特色:
“如果想要一点粗糙鲁莽,你就去科文特花园附近各小屋看看。如果你想做戏剧性的交易,你可以去杰明街后面的那些小屋。如果你想找一个档次好的交易,你应该去滑铁卢车站的小屋。”
伦敦公厕指南
随着城市现代化,伦敦房价越来越贵,这些古早公厕陆续被改造成餐厅、咖啡馆,以及Public Life这样的休闲娱乐场所。
伦敦人依旧能在这里得到释放,至于精神上的需求,也在整顿中进化。Public Life被口耳相传,但club跟排泄一样,还是得自己去。
Public Life
沿袭着公共厕所的生物钟,Public Life从早上十点就开门了,年轻人像爬山虎一样攀附在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踩到别人的头。
提醒标志用打印纸随便贴在墙上,激光束在头顶乱飞,摩肩接踵的舞池足够你在两小时内学会八国问候语,彼时的像素还不够高清,但08年的时代滤镜掩盖不了这儿的热气腾腾。
“那时我才一米四,却是我去过最好的伦敦club。”
当时的Public Life只能容纳60人,但去过的人说有时能挤进去100人
图片来源:YouTube@crosstownrebels
Public Life所在的肖迪奇(Shoreditch)地区,从97年开始被推动为伦敦多元艺术文化的聚集地,酒吧、画廊一茬茬地冒出来,Banksy、ROA等涂鸦手占领了这里的墙。
在当时,只需要花个8块10块英镑,你就是东伦敦锐舞文化发展的见证者和参与者,赶上周末的主题活动,街口就能听到隐约的底鼓,沿着音量穿过游荡的妓女,攒动的人头会指明入口。
时间就是金钱,来这里的年轻人穷到奢靡。
图片来源:YouTube@crosstownrebels
Public Life的粗糙对预算低的各类地下派对非常友好,Kubicle就是在这里暂露头角的主题活动,从公厕一路开到了柏林、巴黎、迈阿密,有Kubicle的周日,去排队都得赶早。
“这里有令人惊叹的氛围,一旦你进去了(空间有限,难度很大),这是一个真正安全的避风港,没有保安走来走去。没有自拍,也没有人不停地给DJ拍视频和照片。没有人拿出手机,因为他们玩得太开心了。“
图片来源:YouTube@crosstownrebels
对流窜的DJ来说,Public Life就像朋友的家里,兼具包容和欢呼。伦敦老牌夜店fabric就在附近,DJ去fabric之前或之后都喜欢来Public Life技术交流一番。
Chris Liebing、Paco Osuna、Richie Hawtin、Anja Schneider等老炮都曾在Public Life打过碟,迷你的公厕没有被视为对手或刺头,DJ们说这里是“fabric的顽皮女儿”。
Anna Wall在Public Life
图片来源;liveravereview@R-Katz
还有很多像Perc这样的新人DJ,06年客串了一次后,Perc和Public Life约定了每月一次的驻场。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驻场。那是我学习打碟的地方,也是让我走到现在的跳板之一。”
现在他已经是Industrial Techno巨头Perc Trax厂牌的老板。
公厕DJ与现在的卧室艺术家还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图片来源:Dailymail
但Public Life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了,这还得归功于不胜其扰的肖迪奇区居民。
伦敦的club大多离住宅区很近,Public Life这种音乐放到大街上、时不时还有醉汉冒出来的公厕,对周遭的居民来说就是一股恶臭。
地下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当地的社区公益组织Spitalfields Community Group在2007年也发起了关闭Public Life的地上运动,专门派了个人坐在附近的The Golden Heart酒吧,偷拍每一个进出派对的人。
终于,在2012年,几百个肖迪奇居民联名签署了一份请愿书,迫使警方以搜查毒品的名义突击检查Public Life,逮捕了13个人并且吊销了club的营业执照。
图片来源:Dailymail
至此之后,公厕归入沉寂,也没有人接手,门口还一度被一家黎巴嫩餐厅围起来卖沙拉三明治。
图片来源:Dailymail
直到2016年,公厕突然被房屋经纪人挂在网上出售,售价99.9万英镑起。
为了推销公厕,房产中介拿出了专业的文案技巧,说这里“迷人而古怪”:
“该物业位于商业街中心,位置优越,正对Old Spitalfield市场,步行即可轻松到达肖迪奇和Aldgate。”
一套营销手法下来,这里荣获了“百万英镑厕所”的美名。
公厕旁边就是基督教堂,不知道算迷人还是算古怪
图片来源:Dailymail
公厕消失了十年,终于在今年被Warmer People盘了下来,并改名为The Warmer Room。
Warmer People是一个去年才成立的厂牌,专门搜罗各种仓库、集装箱等搞主题派对,Public Life的故事正是他们喜欢的,并且保留了公厕原有的装饰风格。
“这个地方真的很酷,非常维多利亚风格,还配有Funktion One音响系统。”
Warmerpeople三位主理人
图片来源:Instagram@warmerpeople
据统计,英国在疫情期间有五分之一的club倒闭,然而行业寒冬过后,公厕派对卷土重来,靠的不仅仅是噱头,地下运动的内核是一颗踩不烂的螺丝钉,总会被拧到新的机器里。
这是个充满意外的时代,就像没人能预料到毕业旅行会在2022年变成奢望。
上课上班不如上厕所
The Warmer Room目前暂定每个月办一场派对,不知道是人手不够,还是忌惮于肖迪奇民间居委会。
也可能让这里臭名昭著的不是音乐也不是氨气,上流人士无法忍受的,是对效率、逐利的轻视,暴露了周遭的无趣。
地下派对常常被视为一种对地上的抵抗,饰演着悲情色彩的英雄,把结果当成了初衷,使之悲情的往往不是抵抗的壮烈,而是边缘化的宿命。
不过派对里的人无暇绝望,只有回到地上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自悲。
图片及资料来源
《THE SECRET PARTY HISTORY OF LONDON'S £1 MILLION TOILET》by MARCUS BARNES,Mix Magazine
《Le club-toilette de Londres réouvre ses portes après 10 ans》by Clarisse Prevost,Trax Magazine
《Mudlove – Public Life》by R-Katz,Liveravereview
《£1million for an underground public toilet: Convenience that spent the noughties as a trendy east London nightclub goes on sale》by ALEX MATTHEWS FOR MAILONLINE,Dailymail
《“If Only All Parties Were Made This Way”, A Storied History of Kubicle》by Kirsti,Snowghost
Instagram,YouTube
撰文陈只三编辑陈只三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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