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我曾在上海拜见星云大师

做公众号里的《纽约客》

戳蓝字一键关注渡十娘

转发也是一种肯定

文字｜查建渝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查建渝，华东师范大学学习留校十年，再赴美国工作十年，再后回上海筹建华侨事业发展公益基金会，又创设“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公益项目近二十年。疫情至今在家修养生息已过三年。

星云大师昨天圆寂了。

瞬间想起十来年前在上海见到了大师。那天上午突然接到好友钱文忠电话，说星云大师刚到上海，已经为我约了一小时后去拜访。我不是佛教信徒，所以担心见了大师不知如何请益交流。于是想到约一位笃信佛教的同学同往，电话里已经感到同学接到邀约好生欢喜的情绪。大师住在镇宁路，离我的住处几步之遥。我们上楼进了门，文忠已经在与星云大师坐着聊天。见我们进了客厅，大师随即起身。我们则有些诚恐的小步趋前。老人慈眉善目，微笑着看着我们，一边听文忠介绍，一边轻声软语的补充询问我们的情况。坐下后先问我们有什么需求。我就说想与大师合个影，他欣欣然毫无犹豫的连说好啊好啊，随手拉着我们坐在他身边合了影。其实我说合影时瞥到同学欲言又止、有些不安又欢喜的神色。我才意识到最重要的需求应是聆听大师的教诲。

年轻时代的星云大师（右）

这已经是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了。此前去青海出差顺道拜访某藏传佛教寺庙的主持（这里不剧透寺名和主持名讳）。因为朋友与主持相熟，主持又是比我们年轻近二十多岁；所以事先并未约定，也是个临时起意的拜访。主持说他要傍晚时分才回，我们就在寺庙附近山里闲逛。时至近下午五点，回到寺庙。但见门前满街都是老少藏族男女信众。主持的一位助理也与朋友相熟，一直请我们到寺里喝茶等候。我们坚持等在大门外。约半小时后，门前街上众信徒涌向大门并匍伏在地。

我们那时只是见老朋友的心态，见此状颇有点儿诧异。旋即，山路尘土飞扬，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大型SUV风驰电掣而至，副驾助理迅疾先下并拉开后面车门。年轻主持随即下车边为匍伏汽车周围的信徒摩顶，边大步笑着向我们打招呼。然后一起走过长街进寺庙。尽管他一边走一边不停的为左右匍伏信徒摩顶，甚至在进门一刻还稍停留一会儿为不断涌来信众摩顶，我还是有点为寺外大批久等终未得到摩顶的信众难过。莫非信众毫无怨言是依着他们的信仰，我有不安是因为自己不是信徒？我们在寺里喝茶晚餐，随意交谈。主持虽然年轻，见识不俗。在我们交谈时，也与朋友相熟的助理一言不发在边上毕恭毕敬的倒茶送餐。临别告辞时，我提议合个影吧。主持哈哈一笑说好啊。我们并肩排着合了几张。合影时忽然念起刚才门外苦等的信众，涌起一股补偿的念头。就随手拉那位忙了半天的助理一起合影。不料助理几经我们扯拽抵死不从。主持呵呵一笑，说算了。出门之际，我特意慢走几步，悄声与助理说，你傻啊，我们在一起，你不是可以趁机合影吗？助理略略一顿，羞涩的说我们怎么可以与主持平起平坐的一起合影啊。与主持热烈告别后，黑暗山路上，一直在想是他傻，还是自己傻啊。

合影毕，星云大师又让我们小坐。与文忠，也与我们聊一些人间佛教的事理。那时我算是第一次听到人间佛教，也不明就里。只是感觉他说的都是平常事，没有莫测的高深。闲聊时大师身边人不停接着电话然后与大师悄声商议什么。知道大师每到大陆有不少各地人士要来拜见，我们赶紧起身告别。不料大师笑眯眯的说吃了午餐再走，随即吩咐助理开饭。大师每到一地，就有很多信徒希望拜见，奉献，侍奉。拉我们三位在一个小圆桌就坐后，大师招呼一位五十多岁富态的台湾妇人过来。他介绍说这位妇人烧的一手好菜，人吃人爱。大师外出，她就非要跟着奉献。不记得那天究竟上了哪些菜，总之素食简单，但是味道极佳。席间我还请教上海和台湾素食的区别，大师一一细说。大约一二年后大师即在宜兴大觉寺所在地与政府合作创办“宜兴国际素食文化博览会”，每年一度的博览会延续至今。

饭后我们起身告别，大师还是笑眯眯的一直看着我们离开。后来我才知道好多人候着希望拜见星云大师，好多人见着了也就是见个面，奉献个红包。与大师一起午餐算是个求不得的福分。我有这个机会，也是文忠的安排。当时在上海筹建一个公益项目（爱飞翔乡村教师培训）到处求爹求娘的募集公益基金，忙的都没有紧着要那张与大师的合影。结果留了一个终生的遗憾。以后看到很多有关大师的消息，也有不少朋友企业家去台湾专程佛光山拜访大师。人间佛教是以“给人信心、给人欢喜、给人希望、给人方便”为信条，让佛教走入平常人群。大师以身作则。

星云大师也称星云上人。有人以为称上人比较平等，不以大师自居为好，也是自有道理的。只是当年拜访星云大师，我既没跪拜，也没奉上红包，甚至出语毫无“佛味”。他未显哪怕丁点儿的不满。他见你起身，拉你合影，坐在餐桌上为你推荐一款款素菜，虽轻声静气，反倒让人感觉到大师气度。其实，大师还送了他一本书，其中有一句话我觉得受用终生：待人，要从良心出发；处事，要向历史负责。今天看到他圆寂的消息，瞬间就想起那天的午餐和大师慈眉善目的笑容，软儒的苏北调国语。那张没要到的照片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眼前。星云大师，走好啊！

202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