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鸽✖同学你掉糖了 共同策划
封校期间,我在北外跳广场舞
第一次去文广跳广场舞,是受朋友邀请。我当时抱着“看出好戏”的好奇,欣然赴约。
没想到这一眼就上了贼船: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眉飞色舞的神情,我承认,那一刻,我也心动了
那时候大概十月中旬,跳舞的人还只有单薄的两排。一开始有点放不开,感觉手脚都不认我了、不知道该往哪搁:一会要两手轮流指天,一会要晃动着手指画圈,还经常配合着大幅度的扭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隐隐感到暗爽,可能像偷吃禁果的亚当夏娃,羞耻感本身也滋生出极大的快乐。
跳着跳着就逐渐放开了,是醉酒的蝴蝶也好,是姐就是女王也罢,总之只要我乐在其中就没人能让我尴尬。自信的光芒很快就照亮了文广的大地,吸引来了更多跳舞的蝴蝶。
内卷开始了,想看到阿姨专业的舞美身姿,就要提前去抢占好位置。一般都能站个密密麻麻四五排,据阿姨说,“最多的时候能有这三倍,这小地方都站不开了”。
当众多蝴蝶一起群蝶乱舞,场面就更宏大了。每首音乐结束,大家都会习惯性地齐声鼓掌,如果音乐里有带感的合词也会跟着大喊“嘿嘿”两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甚至有一次,对面台阶上坐的观众打开了手机闪光灯,有了音乐会级的现场打光,自然跳得更带劲了。
洗脑的bgm也是一大快乐源泉。除了醉酒的蝴蝶,还有动作像踢毽子的后海酒吧,拍手前走的中国范儿,以及最近上新的抒情慢歌家乡的红枣树。因为广场舞,我又一次成功感受到了凤凰传奇的魅力,几番思索后在群里得到了洗脑歌的名字:全是爱。一边“想你想到睡不着”一边做后悔状拍大腿,每次跳到这我都要笑一会,觉得好久没有这种纯粹的快乐了
我记得第一排正中间那个紫色卫衣的男孩,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可以扭得这么有味道,这么恰到好处。我不禁打开手机悄悄录下来一小段他的背影,三分妖娆四分轻敏五分漫不经心六分睥睨天下,每个拍子都卡得刚刚好;
我记得斜前方那个橙色卫衣的“小胡萝卜”,这是我心里给她的称号。她总能把广场舞跳出芭蕾舞的风范,开合交替的双脚、张开端平的手臂、还有投入自若又略带傲娇的神情,像是在跳广场舞版“天鹅湖”;
我记得最左边那个穿银色长羽绒服的高个子男生,裹得严实也丝毫不影响发挥,旋转的手指好像挥舞的套马杆,配合着画圈的腰肢;
我记得右边手忙脚乱赶节拍的男生,我记得左边被我抬手打到并道歉时说“没事,跳舞碰到很正常”的女孩,还有那个和我方向转反了刚好一头撞在一起的怀抱……
当然,我更记得穿着黑色舞裙、上衣系在腰间的领舞阿姨。阿姨们有的是退休家属,有的是白天还要在外研社、体育馆还有食堂上班的工作人员。不论白天被怎样繁琐辛劳的工作淹没,到了晚上,就摇身一变成了热情火辣的广场舞导师。
阿姨是这里的明星,每晚群里都会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期待阿姨提着音响出现在文广的身影。阿姨们热情洋溢,有时还会分拍教学、单独指导,有时为了鼓励大家跳舞也会选同学到最前面领舞,“别看她戴着眼镜这么书生气,记动作快啊,跳着跳着动作就放开了”。
阿姨带着北京腔描述起一开始跳舞的情景:刚开学时还是阿姨们自己跳,那时候还没学生来。后来有两个研究生晚上没课就一起来了,再后来是遛弯路过的几个女生,“她们特别可爱,过来认真地问 ‘阿姨我们可以跟着跳吗?’ 就这样渐渐开始有了学生,再后来音响放音乐声大了,就有了更多学生围过来跟着跳。阿姨最常说的话就是,“都是为了活动活动嘛”。“你们不能光坐着学习,来跳跳舞就挺好,动作也不难、男生女生都能跳!”
当被问起相比以前阿姨们自己在大院里跳,“和同学们一起有什么不同感受”时,旁边另一位阿姨一边喝水一边笑着说,“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呀!更有活力了”。同学们也被阿姨的心态感染了,跳得忘我、也更自我了。看到平日里熟悉的朋友还有放飞自我的这样一面,觉得特别真实地可爱。
跳广场舞是生活中难得的快乐时刻,听到音乐就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但在疫情封校的映衬下,又显得多了几分心酸。
二十岁左右是心最野的时候,想周游世界各地、体会生活滚烫,然而想象中的山川湖海、各色美食、熙熙攘攘的夜市人潮和万人狂欢的音乐集会……都没有出现。我们的脚步被锁在了校园这一亩三分地里——然后,跳起了广场舞。出行轨迹可以被封,想快乐想自由的心是封不住的。我们需要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我们也需要回应细胞中“想动起来”的最原始冲动,我们需要片刻可以忘记自己忘记压力的轻松时光,像一种苦中作乐,我们在北京外国语大学跳起了广场舞。
我想,如果没有疫情,可能我正和朋友在某个胡同遛弯或在某个商场大吃一顿,而不会在这里蹦得起劲;但也正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我们的青春多了一些奇奇怪怪又独一无二的体验。
我甚至想,多年以后,若是有人问起 “在大学期间做过什么不一样的事” 时我会告诉他,有一种快乐叫做“一起在北外跳广场舞”。
这是我们共同的独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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