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报道了美国政治力量中正在崛起的一个小分支:来自东南亚的苗裔美国人,其代表是难民的女儿盛桃(Sheng Thao)。37岁的她成为了最杰出的苗裔美国政治领袖,将领导奥克兰这个拥有44万居民的加州城市。
6月,在威斯康星州一家苗族餐馆,桌上摆着炒饭、蛋卷和蟹肉卷的大拼盘。盛桃拿起话筒,向聚在一起的几十个人发表演讲寻求支持。
37岁的盛桃正在竞选加州奥克兰市市长,但她绕道来到中西部,因为那里有一些全美最大的苗裔社区。
上图:苗裔美国人的政治新星盛桃。来源:盛桃竞选网站
当盛桃发言时,60岁的马宗成(Zongcheng Moua,音译)发现自己在点头,根本不在乎他住在离加州2000英里的地方。与盛桃的父母一样,马宗成在近50年前逃离老挝战争后,来到了泰国的一个难民营。
和盛桃的父母一样,他的兄弟姐妹到达美国后,没有钱,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也没有语言技能,他们努力适应着美国的生活。
马宗成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他说:“我们的苗裔社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声音。因此,无论盛桃的生活在哪里,她的成功就是我们的成功。”
11月,37岁的盛桃以几百票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她在奥克兰的对手洛伦·泰勒,这要归功于进步团体和工会的支持,也归功于一个紧密的苗裔网络,这个网络贡献了她大约五分之一的竞选资金。
当盛桃在明年1月宣誓就职时,她将成为奥克兰市第一位苗裔市长,也是迄今为止美国最著名的苗裔官员。她将领导一个拥有44万居民的大城市,这个城市正在努力应对暴力犯罪和无家可归者的增加,但仍然是湾区对面城市旧金山的一个充满活力的平衡点。
盛桃是今年全国各地苗裔在州和地方选举中取得胜利浪潮中的一员。在明尼苏达州,作为全国第二大苗裔居民集中的地方,创纪录的9名苗裔候选人在州议会选举中获胜。在威斯康星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中央谷地,苗裔也赢得了地方席位。
盛桃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我不是以一己之力做到的,我是在奥克兰人和全国各地的苗裔社区的帮助和支持下做到的。”
对于一支40年前从老挝来到美国的小团体来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壮举,他们在越战期间作为中情局支持的“秘密战争”难民来到美国。虽然苗裔移民从不同国家来到美国,但大多数人是在越战后的作为难民从老挝来到美国的。
在美国定居后,苗裔移民作为一个群体在社会经济上挣扎。面对语言和文化障碍,以及缺乏技能,许多苗裔生活在低收入社区,从事低技能的工厂工作,如食品加工和纺织品制造。
多年来,随着第一代的一些成员攒钱并在郊区买房,第二代获得学位并进入高薪行业,美国苗裔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总的来说,他们在收入的多种衡量标准上仍然比大多数族裔差:根据2020年的一份报告,60%的苗裔美国人仍然是低收入者,超过四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贫困中。
明尼苏达州众议员、第二代苗裔美国人萨曼莎·旺说,“我们肯定比其他一些群体进步得更快,但我们仍然在挣扎”。
她于2018年首次当选。
上图:六个月大的盛桃与她的兄弟姐妹和家人。来源:盛桃竞选网站。
作为老挝的少数民族,苗裔被美国秘密招募,在东南亚战争中,帮助破坏供应线和营救被击落的美国飞行员,这一努力首次被国会报告证实。
1975年越南战争结束后,他们成为老挝政府的目标,许多人逃到泰国的难民营,最后在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双子城和密尔沃基,以及加利福尼亚州的弗雷斯诺和萨克拉门托重新定居。
波士顿马萨诸塞大学亚裔美国人研究所副研究员卡罗琳·黄说,与来自不同背景的越南难民不同,来到美国的苗裔大部分是农民。由于老挝冲突的秘密性质,很少有美国人知道苗裔在战争期间是如何作为盟友帮助美国的。
苗裔难民没有灰心丧气,而且因为没有祖国可回,他们把美国当作自己的家。专家们认为,由于苗裔一般都是在越南之后的同一时代来到美国的,他们比那些较早获得政治地位的较大的亚裔美国人群体,具有更强的凝聚力。
明尼苏达州前立法委员、这个社区早期政治先驱马咪说:“也许这一直是我们的优势,我们更渴望那种能被看见的感觉。”
1991年,李秋雅(Choua Lee音译)当选为明尼苏达州圣保罗市的学校教育局成员,成为第一个在美国担任公职的苗裔。2000年,苗裔为一项法案进行了游说,帮助许多前苗裔军人更容易获得公民身份。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截至2019年,美国81%的外国出生的苗裔已经成为入籍公民,是亚裔美国人社区中比率最高的。
特别是在明尼苏达州,越来越多的入籍公民和这个州已经很强的政治参与传统,为2000年代初出现像马咪和前州议员邵赛(CY Thao音译)等年轻一代苗裔美国领导人,创造了肥沃的土壤。
研究助理卡罗琳·黄说:“在早期,他们不一定了解什么是政党,或政党候选人名单,所以所有这些东西都必须通过经验学习。”
但很快,这些竞选和建立社区支持的方式,成为一条经受时间考验的成功之路。
现在大约有30万苗裔生活在美国,主要集中在加利福尼亚、明尼苏达和威斯康星州。加利福尼亚州的苗裔居民约占全国的三分之一,是全美国最多的,而其中相对较少的人居住在旧金山湾区或洛杉矶。许多人留在移民最初定居的弗雷斯诺和萨克拉门托地区,一些人搬到这个州最北部的地区种植大麻。
只有不到1000人居住在阿拉米达县,奥克兰是这个县的首府。虽然盛桃在这里没有可观的苗裔选民基础,但她受益于全国性的苗裔宗族体系,这也是一些美国苗裔政治人物成功的关键。
这个系统围绕苗裔社区内的18个主要姓氏组织,在美国的苗裔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此系统,它仍然是身份认同、社会支持以及越来越多的政治支持的一个重要来源。
在盛桃2018年竞选奥克兰市议会的过程中,她的父亲根据宗族制度的父权传统,找到当地邵氏宗族领袖寻求帮助(盛桃是其中文名,她的姓是邵Thao)。
上图:盛桃在发表演讲。来源:盛桃竞选网站
盛桃和其他苗裔政治候选人的长期竞选顾问路易斯·马(Louansee Moua音译)说,这些领导人对盛桃并不熟悉。盛桃在加州斯托克顿出生和长大,她的父母是在泰国的一个难民营中认识的,盛桃在成长过程中与苗裔社区保持相对距离。盛桃说,部分原因是她的父母担心他们的儿子,会陷入当时活跃的苗裔街头帮派文化中。
邵氏家族仍然坚持苗族传统,包括苗族语言和萨满教习俗,这使盛桃在她成长的以白人为主的工人阶级社区感到不自在。
她回忆说:“我记得长大后的感觉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但苗族文化是如此美丽的文化,事后看来,我希望我是在其他苗族人身边长大的,这样我就可以更早地为我是谁而感到自豪。”
盛桃自称是一个“叛逆”的青少年,她在17岁时离家出走,但很快发现自己处于一段遭受虐待的关系中。20岁时,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交替住在汽车里和沙发上,当时还一边带着还是婴儿的儿子上网。
后来,在从事全职行政工作的同时,她进入了一所社区大学,然后转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后,她开始在奥克兰的地方政界工作,一路高歌猛进。
路易斯·马说,当盛桃准备竞选市议员时,族中长老们开始行动起来,帮助动员全州的邵氏家族和其他苗裔居民为她的竞选活动筹集资金和提供志愿服务。当盛桃赢得竞选时,邵氏家族在加州默塞德市为她举行了一个有500多人参加的baci仪式(老挝苗族的传统祝福仪式)。
在仪式上,社区的许多人在她的手腕上系上了祝福的绳子,以示好运。
当谈到今年盛桃的市长竞选时,族人再次热心地提供了帮助。路易斯·马解释说:“苗裔社区内有一个强大的凝聚力网络,而且有一种感觉,因为她是邵氏家族,我们是邵氏家族,我们当然要帮助她。”
为了在奥克兰获胜,盛桃依靠的是支持她进步政策的大规模的选民联盟,以及在这个民主党色彩浓厚的城市里有影响力的主要工会的支持和资助。
但盛桃说,如果没有她在全国范围内的苗族长辈、阿姨、叔叔、兄弟和姐妹的帮助,她的微弱胜利是不可能的。
盛桃说:“这一波全国各地的苗裔当选者走出去了,他们到苗裔社区寻求支持。然后苗裔社区站出来了,他们很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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