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达利|叙事的衰落:新奇观电影和音乐视频
THE WANING OF NARRATIVE:
New spectacle cinema and music video
翻译:赵明明
由于“奇观”的非语言性,这个概念难以准确地去探讨。然而,主流的电影批评研究以分析经典叙事电影为中心,通常关注叙事维度与视觉维度之间的冲突,即是说,在认同角色、沉浸于虚构世界、追随情节和视觉快感之间的冲突。当然,许多观看的快感(尤其是在古典好莱坞电影中)都来自于其独特的“隐形”的讲故事方式中隐含的震惊效果,即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拥有观察别人生活的世界这种权力的满足感;在视觉上接近人物(甚至通过“他们”的眼睛看);偷偷“进入”他们的故事空间,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被发现;这当然是一种在电影中产生观看快感的来源(Metz 1976)。
夺魂索 Rope (1948)
然而,尽管这种对故事空间或虚构世界的观看快感可能在古典好莱坞中占主导地位,但这并不是调动视觉的唯一方式——即使是在好莱坞。在电影发展的过程中,叙事最终定义了其经典(主导)模式,而不是其他的基于更持久的“展示”视觉自身的形式。然而,在经典模式中,叙事和视觉之间的紧张关系是缓和的。如果最终奇观总是被视为从属于,并且在某种意义上服从于叙事逻辑的控制,正是因为在许多方面,奇观是叙事的对立面。奇观有效地阻止了有目的的运动。它更纯粹地为自己而存在,它由以炫目和视觉刺激为主要驱动力的图像组成(并延伸到其他感官)。它消解了意义,卸下了故事发展的重担。奇观的狡猾在于它以自己的奇淫巧技开始和结束;因此,奇观同时展示和被展示。
有人认为,叙事电影的视觉性可能会破坏或中断观众对叙事的沉浸。在好莱坞电影中,对视觉的痴迷破坏了意义的生成,威胁着虚构或幻象的营造。最常见的争论是,这可能与古典好莱坞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引发的讨论有关(Mulvey 1975; Mellencamp 1977)。然而,它可能会引发类似的争论——尽管远没那么具体——即相同的倾向和效果在更普遍的场景中起作用。
当然,在制造奇观时使用的技巧不断地阻止和中断叙事流——并有意或无意地——让人们关注于图像或角色。巴斯比·伯克利的歌舞片经常被明确地拿来引用,影片中女性的身体与由摄影机及舞蹈动作精心编排的音乐剧和千变万化的场面调度同化。常见的但更微妙的例子还包括所谓的“黑色电影”中的特殊照明和取景风格,或电影中的“人造的”(非现实的)照明和色彩风格,例如《苦雨恋春风》(1956)那样——事实上,视觉风格化的特殊性通常归因于好莱坞情节剧。同样,历史片和宗教史诗片也提供了涉及和展示豪华全景的可能性。如前所述,歌舞片提供了展示包含高度风格化的服装和布景设计的插曲或场景的机会。
苦雨恋春风 Written on the Wind (1956)
毫无疑问,这种要素最明显的表现之一是借助于特效。在这里,技术特长频繁而精确地发挥作用,制造奇观并且识别技巧本身。这种图像的特征无论多么“无形”,在技术上多么隐蔽,仍会引起人们对它自身及其在特定美学体系中位置的关注:它所描绘的内容和表现方式都令人惊讶。与歌舞片一样,在恐怖电影和科幻片等类型中,早期基于奇观的娱乐形式——混杂的好莱坞遗产的一部分——重新出现并扰乱叙事。我特别想到了流行的奇观的传统形式,如马戏团和魔术剧院。在这里,它热衷于把异国情调的、奇异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件、动作、物体和人物放到舞台上加以组合和展示。诚然,恐怖和奇幻(当时和现在)的视觉效果是在不同于主流好莱坞风格的特殊叙事性现实主义规范下运作的。然而,正如大卫·波德维尔所指出的那样,“这种行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让观众欣赏所看到的事物的人造性。”(Bordwell et al. 1985: 21)
特效,尤其是在更突出特效的好莱坞类型片中,通常既制造震撼性的奇观,又展示它们捏造的与传统的角色。事实上,我们可以推测会发生观众对产生特定视觉效果的确切方式感到困惑的情况。然而,在大制片厂时代的好莱坞电影中对明显的视觉效果的使用是受到限制的。对于波德维尔来说——这里一般讨论的是古典好莱坞,“插曲和精湛的技巧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由叙事因果关系……或类型驱动的……”(Bordwell et al. 1985: 21)
珍珠港 Pearl Harbor (2001)
如果奇观的作用不是那么积极的话,作为视觉动力,它的功能将是孤立的和不连贯的。最终,在经典的好莱坞电影中,最重要的是观众服从于叙事动机。
然而,在20世纪后期的好莱坞,所谓的“新好莱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它的一部分——似乎不再是这样了。正如我已经暗示过的那样,控制或调节叙事和图像之间的紧张关系的观念,随着最近那些特效电影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重要。事实上,特别是在最近的“技术刺激”电影中,图像和运动的强化形式是如此突出。在古典时代,电影等于叙事的观点占主导地位,而现在这种观点几乎被取代了。不再是“孤立和断断续续的……插曲或精湛的技巧”,新的数字化视觉和动作效果现在已成为此类电影的主要审美特征。因此,它们提升了经典好莱坞风格的某些原则,例如,“模仿、低调的技艺和对感知者反应的冷静控制……”(Bordwell et al. 1985: 21),同时将奇观动机置于叙事动机之上。
当然,这些电影仍然是叙事形式的,只是讲述故事不再是我们去看它们的主要原因。批评家和影评人可能会继续以传统的叙事性价值来评价这些电影,如人物的深度、情节的巧妙和叙事的连贯性。然而,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力不从心,通常情况下,这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试图使用过去的评价方式,而它们不再适用了。因为在这样的电影中,这种新的形式,与出现的空间的语境有关(在第三章中介绍),并以动作成像、图像和成像本身为中心,这是它们美学运作的重心。
荒野猎人 The Revenant (2015)
在新好莱坞的这一重要领域,传统的叙事控制已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衰落。
来源:Andrew Darley. Visual Digital Culture: surface play spectacle in media genres,New York: Routledge,2000:10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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