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台湾,荷兰联合制作的《小玩意》曾入围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本片由荷兰导演David Verbeek自导自演,长期关注华人世界的他自第一部长片开始就在创作华语故事,《小玩意》的主要剧情发生在台北的一个普通家庭中,夜行的小女孩与荷兰摄影师在台北街头发生了奇妙的连接,本片中也出现了大量的长镜头调度,黑白与彩色的形式切换等,充满实验感与创新意味。
小玩意An Impossibly Small Object
汉语普通话/ 荷兰语/ 英语| 2018 | 剧情片| 彩色/ 黑白| 100min
2018 第47届鹿特丹电影节Big Screen竞赛单元
2018 金马奇幻影展展映
2018 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影像无界”单元
游走在夜晚台北街头的摄影师,拍下了一位小女孩的身影。这幅影像意外勾起摄影师的童年回忆,当画面不断涌入并与女孩的身份交织融合,他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童年记忆投射在女孩正经历的一切之中——女孩的风筝、女孩与爱人的别离,是她的故事,还是摄影师的?台北、国际长途飞机上、荷兰阿姆斯特丹;三个地点,三段冥想叙事,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起,在时空经纬之外展开。

导筒 x 导演David Verbeek专访
王洪飞David Verbeek
荷兰导演,毕业于阿姆斯特丹电影学院导演系,代表作有:《海上梦境》(2008),《你在吗》 (2010),《宙斯俱乐部》 (2011) ,《云的模样》 (2013) ,《全面联络》(2015),作品曾入选戛纳,鹿特丹等国际影展。《小玩意》是他的最新长片,入围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
导筒:中文片名“小玩意”是怎么决定的?
David Verbeek:片名是我的制片人起的。我知道“小玩意”在中文里是等同于“小东西”的有趣、迷人的叫法。
导筒:你知道中国导演孙瑜也有一部同名的作品吗?是巧合还是致敬?
David Verbeek:我不知道,好吧,这只是巧合。
《小玩意》 (1933)
导筒:您有很多作品在聚焦和关注华语世界,怎么看待华语地区最近十年来的变化?
David Verbeek:我在上海和台北拍过电影。我觉得上海的变化是非常非常惊人的,太多东西已经变了,我的电影也改变很大。十年前我在这里拍的《海上梦境》正是关于这种变化的。对于事物的变化速度,比人的成长速度要快这样的现象,我表达了担忧的情绪。我想我已经在那部电影里非常清楚地描绘了这种变化。
《海上梦境》 (2008)
有时我会问,人们是否能适应如此快的变化?人们会不会因此而被落在后面,或者可能感觉被隔离了,更孤独了?不过当然,我不只关注消极的事情,片子里也有不少希望与繁荣的一面。实际上,我们谈论的这些变化就是我几部电影的核心主题。
导筒:影片运用了很多长镜头调度,由三条时间线,台北、国际长途飞机上、荷兰阿姆斯特丹,具体是怎样设计的?
David Verbeek:我想告诉大家的故事是关于一个摄影师与拍摄主体是如何产生关联的。所以故事的第一部分是拍摄对象——出现在照片里的那个女孩。电影的中间部分像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故事的第三部分关于摄影师以及摄影师的身份。所以这就是我将主题和电影联系起来的方式,一个摄影师和主体产生关联的方式。我必须要去讲述这个主体的故事,我也必须讲述照片拍摄者的故事。
《小玩意》 (2018)
导筒:影片中的小女孩有着很多精彩的表演,包括与很多大人的情感争执与摩擦,小姑娘的演员是如何挑选的?
David Verbeek:选角真的是意外地容易。我的制片人只是帮我挑了一些在这个年纪的女孩,适合的人并不多,但她极其优秀。当我看到一些她之前表演的视频时,我立马就觉得这个女孩能做到。
《小玩意》 (2018)
反而是找男孩比较难,拍摄男孩更麻烦,因为他比女孩年纪更小,他七岁,她十岁。我认为七岁这个年纪,你的注意力不太容易集中。但是你如果十岁多,你就真的可以专注于正在做的事情了。所以这就是年龄带来的不同之处。
《小玩意》 (2018)
我想我既希望她是年轻可爱的,但我也要她坚强成熟。我看得到在她自己的性格个性里,有害羞又坦率的部分。而我选的男孩有外向帅气迷人的天性。
导筒:你自己饰演了台北街头的摄影师,怎样看待自己的这个角色?
David Verbeek:我想知道如果我自己和他们一起在场景里,特别是在阿姆斯特丹那段,我会如何指导我的演员。我真的在和我周围的人一起表演,我还可以直接用我自己的表演来影响他们的表演。所以对我来说这种尝试很有意思。
不过还有一个现实的后勤原因,我们拍这个电影花了超过三年时间,只有一个人能一直在场,一直有时间还不用钱——那就是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一部电影会在世界不同角落拍摄。在很长时间里,要找其他人一年去台北,一年在国际长途飞机,一年在阿姆斯特丹拍片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很难控制,每个人都不一定有时间,而且团队也会不一样。在电影的每个部分,相机后并不总是同一群人,唯一不会变的只有我,因为我在镜头前。
摄影师很容易沉溺于图像,见到的东西,见到的人,和像台湾黑街那样的环境。片中有张女孩和她的风筝的照片,将摄影师深深吸引,无法逃脱。在ps里处理这张照片对他来说变得非常重要,渐渐他变得感兴趣。
《小玩意》 (2018)
片中的黑洞是一个象征符号,它是宇宙中最有力量的存在,会将所有东西吸进去。即使是光也逃脱不了它的吸引力。这象征着你是如何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的。就好比那个小女孩,小男孩就是她无法控制住被吸引的对象,她无法失去他。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女孩身上,也发生在摄影师身上,他沉溺于自己拍的照片。我觉得黑洞是对人类心理特点和迷恋的隐喻。
《小玩意》 (2018)
其实并不是一类吧,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看的《放大》,它可能在潜意识里有影响我,但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部很好的电影。我也是安东尼奥尼的大粉丝,所以可能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我了。
有部电影叫《萨尔瓦多》,是奥利佛·斯通拍的一部关于战地摄影师的电影。但它与我的这部电影完全不同,我并不知道有其它关于摄影师的电影是像《小玩意》这样的。因为这部电影所提出的问题——比如摄影究竟为何物?它到底是什么?“拿起相机按下快门捕捉下永恒的一瞬间”这样的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摄影将时间在视觉上冻结住了,但人们为何要这么做呢?我在别的电影中都没有看到过这些想法,所以我想自己来研究,这就是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当然,也是因为我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名摄影师,电影中的那些照片都是我自己拍的。
《萨尔瓦多》 (1986)
可以说,我拍这部电影是为了用胶卷探究,我在像电影里那样到处行走的时候究竟在做什么。我被一些特定的事物吸引住后捕捉下它们——以前这么做的时候我会感到有点怪。正是为了研究、解释、并检视这样一种行为,我拍了这部电影。
导筒:与卢燕女士的合作,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可以分享?她是一位非常传奇的中国女星。
David Verbeek:她(卢燕女士)在我们片场里度过了九十大寿。我们在飞机上拍摄的时候还一起吃了生日蛋糕。她是一位度过奇妙人生的卓越女性。她的年龄很大了所以需要午睡,对于她的年纪来说,这样到处旅行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她居住在洛杉矶但经常会去北京,而为了我的电影她又来到了台湾,因此我们得好好地照顾她。可以说我们是根据她来制定拍摄计划的,这并不容易。而且我需要她念非常长的台词,她很难全部记住。但很好的一点是,她有非常丰富的人生经历,而且又是如此出色的演员,我都不用跟她解释任何东西,她就能立即明白角色应有的样子、呈现的感觉以及她说话的方式。因此对我来说,和她一起表演是很棒的经历,跟这样出色的演员合作是很有趣的。
年轻时的卢燕
我们也结下了一段深厚的友谊。特别的是,这部电影是关于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和一位小女孩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那个小女孩就是卢燕女士的角色,她们是同一个人。在现实中,我和这位九十岁高龄的女士之间的友谊也是十分特别的。因为她非常喜爱我,很喜欢和我谈话和吃饭,我们成为了忘年交。直到现在我们还经常会通过微信联系。所以,这也是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
导筒:谈一下本片的配乐。
David Verbeek:电影的作曲者就是我的音效设计师。我们有试过让一些音乐家来为这部电影创作配乐,但每当把音乐放进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合意。并不是因为配乐不够好,而是我发现我需要的并不是音乐。我感觉我需要的更像是声音,或者说音效。有时候音效甚至可以成为音乐,而你几乎不会察觉它就是音乐,更像是一些音调。
《小玩意》 (2018)
比如说,你进入昏暗的停车场时听到了“呜——”这种车辆的声音和它的回声,这也算是一种音乐。进一步把“呜——”这种声音拉长后,它就成了一种心理上的音效设计。所以这部电影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音乐(除了我饰演的角色在修图时放的音乐),其他“音乐”都更像是音效了。最后其实我没有和任何作曲家合作,我的音效师独自创作了电影里的所有背景音。
我并不总是偏好音效多过音乐,我也和一些非常优秀的作曲家合作过。不过他们为我的电影创作的音乐也并不是非常旋律性的那种音乐。而是比较氛围性的、暗中涌动的音乐。比方说我拍摄《全面联络》时和一个英伦另类摇滚乐队Tindersticks合作过。他们很有名,当时主要是和乐队里的键盘手合作,那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合作经历。
《全面联络》(2015)
导筒:本片是荷兰与台湾地区联合制作的,在这种跨地区合作中,有什么特殊的运作模式,具体的项目运作上有没有一些政策的优惠?
David Verbeek:这是个非常特别的项目,我们是使用了某个公司的资金来制作这部电影。这个公司正好要投资创作一件艺术品,因此他们想寻找一位艺术家来创作这件艺术品。他们找到了我,经过交流后他们决定让我来拍这部电影。资金并不算多,因此我们用了三年才拍完这部电影,每年拍一点。资金的来源是台湾,而又需要一位荷兰的制片来安排那边的事务。
所以这并不是通常所说的那种联合制作。通常的联合制作是这样的:你从某个国家拿到一部分资金,又从别的国家获得另一笔资金。而这次拍《小玩意》并不是这样。
导筒:之后的项目还会继续关注华语世界的故事吗?
David Verbeek:我会继续创作关于华语地区的电影,但我同时也在别的地方有拍摄计划。不过中国和整个大中华区都对我有巨大的吸引力,我总是想讲述在这里发生的故事。
《小玩意》 (2018)
我也不清楚为何,它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开始我是对这里极速的社会变迁和人们对此作出的适应感兴趣——因为在荷兰的报纸上读到了相关报道。差不多是十二年前,我在这儿拍了第一部电影,结识了很多朋友,这里的生活也渐渐变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所以这是一件自然发生的事情,从第一部电影起我就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我是在对中国产生兴趣后才学的中文。
《小玩意》 (2018)
采访/翻译:黄盛浛蔡东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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