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3023
 篇文章

最近可能很多朋友重温了这段 21 年前的采访。这是 2001 年央视《半边天》节目组，到陕西咸阳的一个村子对 33 岁的农村妇女刘小样做的采访。
人物杂志后来有一篇非常精彩的文章《平原上的娜拉》。
这个采访在 20 多年后还能打动这么多人,  恐怕就是像人物的这篇文章里写的：
在新世纪初的北方平原，中国传统农耕文明最厚重的核心地带，刘小样忍受的，是一种奇怪的悸动，一种心有不甘的感觉，一种渴望……那一句“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是她对生活发出的呼喊和不甘。
但是，现在回看 21 年前的采访，我们似乎还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 
我们追溯一下 21 年前的一个普通农村妇女，是如何在精神上和世界发生联结的。
没结婚的时候，她和外界联结的渠道，是“收音机里的广播剧，其中不少改编自名著，比如路遥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她还听新闻和报纸摘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结婚以后，她和外界的“唯一联系”是电视。但是在这“唯一”的电视里，她看《读书时间》，也看央视《半边天》。
我们不妨看看《半边天》这个访谈节目。 
从下面的题目列表看得出来，20 年前的选题，其实现在看起来都很前沿。或者更客观地说，比现在讨论的问题更前沿。从青少年性教育，到广告中的性别问题，到家庭暴力，到老年妇女处境堪忧，都是现在还在深深困扰女性的问题。
唯一的变化是现在更难讨论这些问题了。
21. 关注青少年的性教育

    (2002.1.17 8期）
22
. 
新《婚姻法》司法解释一出台

    (2002.1.16 7期）
23
. 
大众传媒与女性发展研讨会

     (2002.1.10 4期）
24
. 
广告中的性别问题

    (2002.1.11 5期）
25
. 
婚介行业面临信用危机

    (2002.1.9 3期）
26
. 
关注性别歧视问题

    (2001.12.14 199期）
27
. 
该放孩子早单飞

    (2001.12.13 198期）
28
. 
老年妇女处境堪忧

    (2001.12.12 197期）
29. 广告(2001.12.6 194期）
30
. 
儿童孤独症 

    (2001.12.5 193期）
31
. 
非行不可的挫折教育

    (2001.11.29 190期）
32
. 
警惕危险性垃圾对青少年安全造成隐患

    (2001.11.28 189期）
33
. 
反对针对妇女的家庭暴力会议

    (2001.11.23 187期）
除此之外，刘小样还可以给节目组写信。也就是这一封封信，让节目组注意到了她，然后有了后续的采访。
虽然刘小样在农村，但是收音机里的路遥，电视里的《半边天》，信件实现的沟通，使得这隔阂，也没那么遥远。
而这些来自电视，电台的“主流”媒体信息，都给一个在思考人生的农村妇女提供了精神世界里的“抓手”。
这不禁让人联想，如果2022年有这样一个刘小样，她在精神世界里的抓手还有么？是什么？ 
收音机里的路遥早没有了。 
《半边天》的节目也没有了。
写信是史前时代的事了。
现在的农村，孩子手机里是《王者荣耀》，大人手机里是抖音……
你也许会说，手机上网，搜一搜肯定可以搜到路遥啊。 
是的，看起来信息更发达了，更方便获得资讯了，但是在信息被高度区隔和投喂的今天，实际情况是，农村妇女自己搜到“路遥”的几率基本是零。
从上而下，电视和收音机里的内容，现在也无法评价了。
所以如果今天有这样一个内心蠢蠢欲动的刘小样，她想往外爬的时候，能抓住什么呢？
如果没有抓手，是不是就滑下去了呢？
我又去搜索了一下半边天的主持人张越。
2022 年 12 月搜出来的结果是：
第一条，强调她体重 89 公斤。

第二条，说她是单身。
在《半边天》节目 20 几年之后，大众平台上看到女性，首先让你知道的是体重和单身，而且毫不顾忌地用作标题和搜索概要。
只能感叹，二十年，进步真是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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