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Javis    图 / 张进
一  父母吵架给童年带来阴影,好奇心成为我的精神支撑
多年之后回望,这一切也许是从爷爷离世开始的。
那时我在村里上小学一年级,姑姑在学校当老师,听说到消息的时候,依稀记得我正端着饭在外面边吃边玩,不记得是谁和我讲的,还是我自己听说到的,我只记得那时我并没有哭,只是独自跑去一栋房子后面,把米饭倒掉,发呆。
之后的事情,守夜,下葬,等等,本来应该是锣鼓喧天,人来人往的情景,我却一点也不记得,也没有经历丝毫情绪。
如今一点点分析,可能是和强烈精神刺激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者刚记事时父母关系不和谐相关。我倾向于认同后者,并且后者也是前者情况的诱因。
我老爸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个大哥和妹妹,我是家族里唯一一位男娃儿,爷爷奶奶那时候应该是比较心疼我的,我打小就和爷爷奶奶更亲。
可是在我的记忆力里,爷爷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和我们一起生活,也许这个也是父母关系不和谐的导火索,那时候父亲母亲都还年轻,谁也不肯让谁,经常吵架,打架,小时候虽然还不知事,但也看在眼里。
老爸脾气比较火爆,我现在能回忆起来的零碎片段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老爸打老妈,还闹离婚,应该是那段时间经常吵架打架,但我只记得一点点,印象比较深的是我老妈举着我问,要是你老爸和老妈离婚了,你选择跟谁。
我没有说话。记不起他们整天打架吵架的情况持续了多长时间,那时候我应该是只有4、5岁的样子,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应该是被我选择性遗忘掉了,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吧。人真是非常聪明的生物,遇到危险的自我保护,甚至能将内心的情绪压抑。
也许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想要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勇气直接说,会拉着父母哼哼,等着他们一个个问,自己来回答是还是不是,如果不买也不会硬缠着要。自己偷偷买的东西也只会藏起来偷偷玩。由此我的内心情绪,真实想法,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父母本身也是情绪藏得比较深的人,也不会过多过问。
现在从心理角度分析,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我变得对人际关系没那么在意,变得有点情绪上的迟钝,感受不到周边人的情绪,对周边人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感觉,相当于是世界的旁观者,把自己置身世外。
由于大部分时间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与同龄人、外部的沟通不多,不知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加上成年前都需要父母的照料,我让自己变得很乖,很听话,形成这种生存模式后,我越来越没自信,当时也没有意识到的内心深深恐惧被抛弃,整个人偏讨好型人格,基本上别人需要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哪怕需要花自己很多时间,浅层次原因是内心认为如果自己不满足对方的要求,自己就会不受欢迎,深层次原因是恐惧被抛弃。
西谚云,“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我想这对我大抵适用。自上小学到初中,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过程中也没多想,只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书本上的知识,让我对世界有个相对准确的认知。再加上我由于不善交往,变得特别喜欢大自然,喜欢去观察事物的变化,做研究。
爸妈虽然关系不好,但在教育我的方针问题上,总体是一致的,他们看我成绩好,不怎么管我,我的童年基本是放养的状态。想想童年还是比较开心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小伙伴也多,弹珠、纸飞机、四驱车、游戏机、弹弓、弓箭、鞭炮、手枪,就海玩,还会经常去山上转,摘野果。
那时候充满好奇心,也会各种拆,拿到个东西到手上,或者看到什么东西,就会琢磨它是什么样的结构,内部是什么样子,拆过很多东西,也会造陀螺、弹弓、弓箭。
比较清晰的记忆是在小学六年级毕业,考完试看到外面有段松木特别笔直,也很圆,直径起码有15公分,我一眼就看上了,我抱着那段松木塞进书包,回了家迫不及待地拿刀和斧子一顿削砍,造出来一个巨型陀螺,陀螺前面一般会放个钢珠,旋转的时候摩擦力会小很多,而且耐磨,因为这个陀螺太大,我找了好久,找到了个直径大概有1公分的钢珠,打孔,敲进去,但是因为松木太软,怕钢珠用久了会掉,又在钢珠周围钉了一圈钉子固定,做完了试试确实很稳,没事就拿出来玩。最喜欢的是等农忙的时候,当天晒完玉米/小麦,收拢归堆后,场地平坦、干净,没有杂物,正是玩陀螺的好时机,在干净的场地里尽情挥舞着鞭子,很惬意。
后来村里的年纪稍大的伙伴去更远的地方念书,经常是一个月回来一次,慢慢也就没再联系,主要就自己玩了,做实验,做手工,拆东西,看电视,没什么别的想法,生活也无忧无虑。但直到今天,这些快乐仍然在治愈着我。
二  电脑编程成为我的安全区,但我最终走上了别的路
初三毕业后考上了市重点高中,青春期的叛逆也跟随而来。
在小学第一次接触到电脑的时候,我就深深被电脑所吸引,当时只觉得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神奇的事物存在,当时整所小学就那么一台电脑,全班同学一起上计算机通识课程,老师还教我们记忆五笔输入法,课堂上为我们演示电脑的各种神奇的功能,我内心知道这就是我一生想要追寻的事物。
因为条件受限,初三毕业后,我从学校的教科书上系统自学了电脑的基础知识,然后发生了一件事情,更大程度上改变了自己的内心认知。
当时我特别想要一台电脑,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唯一一次向父母郑重提出请求,希望能有一台自己的电脑,不幸的是我并没有得到满足,内心很失望很失望,加之青春期的叛逆,一直和父母较着劲,成绩一落千丈,高中一点都不想学习。并且给自己灌输着一个坚定的念头:“这世界上任何人是不可信的,不要试图去依赖任何人。”,一点点偏离着正常认知。
我变得不再对任何事情报有期待,自我封闭,独来独往,不怎么讲话聊天,甚至有时做梦会梦到,自己已经成了哑巴,不会讲话。高中三年没有结交到什么朋友,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回宿舍,放假也是一个人回家,生病了一个人去医院。
有幸的是始终没有放弃的是对计算机的热爱,它为我营造了一个“安全区”,我可以沉浸在编程的世界里,也并没有觉得日子有多么难过。
可是上大学后,我最终没有选择计算机专业,而是转而走向了父母期望的另一条道路,然而自己毕竟不够喜欢,大学基本不听讲,靠着考前复习混着日子。所幸宿舍氛围倒是挺好,不缺少陪伴,也算是交到了几位朋友。
我逐渐发现自己慢慢开始不对劲,开始时晚上很难睡着觉,宿舍必须非常安静,并且没有光,才能睡着,到后来开始肩膀疼,那时候对于心理还不够了解,以为是身体一时不舒服,也没去管,就这样混到了毕业,开始找工作。然后发现自己是极度没有自信的,在陌生人面前,或在面试人面前,我会很紧张,后来想想也许和我缺失的父爱有关。
三  确诊抑郁后,我松了一口气,开始走上治愈之路
毕业后,我到了某家公司上班,多年的内心自我暗示,和生活习惯,让我愈发内向,和孤僻,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与别人亲密,没有办法交心,我内心的想法,永远只存在于我的内心。
我害怕社交,就算是部门的聚餐我也会觉得局促,能不参与绝对不参与,越来越迷茫,觉得自己的人生,一辈子似乎就这个样子了,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也并没有觉得开心,脑袋里回旋着死亡的话题,会想着马路上被撞死,跳楼摔死,割腕,吃安眠药,上吊,或者慢一点放血让自己失血过多而死,但终究都没有勇气实施,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会想着如果自己是个孤儿就好了,无牵无挂,就算是死也可以找个不麻烦别人的地点默默走掉。如果国家允许安乐死我想我会接受,并把自己的身体捐献给需要的人,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
有时候在路上走着,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流,内心忽然就袭来一种浓郁的孤独,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仿佛自己身处于一只无形的牢笼,内心的呐喊无人得知。
我变得冷漠,没有同理心,没有共情的能力,白天工作无法集中注意力,头脑一片空白,极度缺乏安全感,宁愿靠着意志力坚持也不敢休息。
确诊抑郁后我反而觉得内心石头落地,觉得自己有救了。随着对心理学的慢慢了解,开始给自己做思想工作,首先是接纳自己,我与常人生理上的差别是微乎其微的,不同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不同的心理。内心的看法,往往推动着事物向内心所想而演变。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实施对心理建设有利的想法,一念之差,给我带来了转变。
回顾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经历,每一步似乎也是必然,没什么好去纠结或者评判的。
庆幸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自己没有跑偏,毕竟也没人系统教过我该怎么样做人,靠着正直,软弱,道德,讨好,以及在网络的学习,摸爬滚打成长起来。既定的事实已无法改变,也没渴求一步改变现状,我能做的,是对于还未到来的事情提前做好准备,健全自己的内心,一点点纠偏。
我吝啬讲一些大道理,人时常被小我劫持而不自知,一个个的自我评判,最终导致各种问题。唯有觉察自己的内心,去掉评判,寻找评判背后的东西,还原客观现实
致那些有相似经历的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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