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被封在家里,没有人来往,不能出门,我自己独立思考,后来觉得还是有信心做下去的……我告诉大家,我们可以自己拿出更多的钱来支持,就是三年内不融资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出钱,把这个公司继续干下去。”
文 |
冒诗阳

编辑 | 金匝
运营 | 绘萤
在“新造车”的话语体系内,朱江明很少主动吸引关注。2015年至今,大多数时间里,他所创办的零跑汽车,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个子”,融资声音少,创始人低调,产品缺乏科技感。
“小个子”的故事转折发生在今年夏天,几乎是跑步前进一般,零跑7月销量超过小鹏、蔚来,仅次于哪吒,为新造车第二;9月29日,零跑上市,成为除“蔚小理”外,第四家成功登陆港股的新造车企业。
和先出发的对手们一样,零跑没能逃过上市即破发的命运:登陆港股首日,零跑从48港元/股的发行价,跌至31.9港元/股,跌幅33.54%。大幅破发背后,是外界对“小个子”的质疑:去年占据零跑销量近九成的,还是售价七八万的小车T03,这款车赢在低价,销量排名的含金量不高。可上市前一天,零跑发布纯电智能轿车C01,价格上探到28万元以上,开始成为比亚迪、小鹏,甚至是特斯拉的竞品。
在更主流、更高端的智能电动车赛道上,零跑还没有给出足够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朱江明希望把答案交给时间,如同他之前创业所经历的。他曾与傅利泉联手创立的大华股份,是安防领域市场份额仅次于海康威视的世界巨头,市值最高时超过900亿元。为了孵化零跑,两人将昔日积累下的财富拿出,共同投入25亿元现金,带着零跑熬过艰难的2019和2020年。
他判断,自动驾驶真正到了L4阶段后,汽车会是一个连接每个人生活的新物种,在这条赛道上,零跑还有机会。
以下,是每人Auto与零跑汽车创始人、董事长朱江明的对话。
当时还看不到风口这么大
每人Auto:零跑真正进入大众视野是去年,全年交付4万多辆,但近九成都是价格8-10万元的小车T03,所以外部最大的质疑声是:一个做小车的企业也上市了?
朱江明:很多人去年才注意到我们,一些媒体认为零跑就是做小车T03的,技术含量不高。但我们一直是全域自研,包括芯片,是我们和大华合作研发的,算力4.2TOPS的智能驾驶芯片。
在新能源领域的代表企业中,现在全域自研的反而是最领先的两家,特斯拉、比亚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T03也是一样,我们用所有的都是我们自研的技术,包括从车灯到车机、仪表,再到电池包、电驱、智能驾驶、智能座舱。无非就是,它看起来是个小车而已,其实核心东西有了,然后把它演化成不同的产品。我对外也在解释这个事,但我觉得,最终还是要时间来证明,因为说得太多也没用,更多是时间来证明你的技术能力,证明你的产品。
每人Auto:你其实早在2015年开始造车,那时创业者要么来自互联网,要么来自汽车行业,你当时在大华股份做CEO,从安防领域进来跨度很大,为什么这么选?
朱江明:我当初的一个想法是,既然安防领域我可以做到全球第二,可以说是看过全世界了,那做汽车也没什么可怕的,也许能做成。
大华在安防领域做到了全球第二,但从纯设备来看,这个市场全球的规模也就是2000亿元人民币左右,但汽车的市场容量有几万亿人民币,甚至更多,是第一大的市场。
每人Auto:最开始造车的路径还很模糊,你想做的产品是现在的样子吗?
朱江明:那两年我去西班牙旅行,看到一辆雷诺的纯电动小车,很受触动。
我们开始的想法是,做一个很小的车子,替代两轮电动车。有点像两辆小牛,两个轮子变成四个,搭起来不就相当于一辆电动车嘛。购买成本的话,小牛5000块一辆,这个也就一万多块,但能够遮风挡雨,安全风险小一点。后来国家政策不太允许,低速电动车的标准始终没有出来,就没有继续做了。
每人Auto:理想的李想也曾有相似的想法,后来同样放弃了。
朱江明:2015年的环境跟现在很不一样,汽车行业是一个竞争格局比较稳定的状态,合资为主,还看不到风口这么大,后来新能源、智能化的浪潮,那时候很难预料。
每人Auto:2015年4、5月份你有造车的想法,9月就开始招募团队了,为什么行动这么快? 
朱江明:协调这个事情的过程中,我也做了一些思考。比较巧的是,我记得到了大概6月份,国家发改委出了一个准入政策,可以申请牌照,搞电动车,这给我们比较大的触动,所以就奔着这个点去了。我们9月份开始招募人员,创立的时候,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电驱、电池,因为这是电动车的基础,所以当时这两个系统是最先开始的,把带头人先招进来,要开始从头研发。 
每人Auto:从头研发的挑战很大,那时候一共有多少人?
朱江明:那时我们开了场年会,一起合影,照片上有60个人。最先招到的是员工是巫存,现在我们电驱的负责人,然后招募电池团队、整车团队,到11月份准备的七七八八,把研发团队招齐了,12月24号成立的公司。到现在,照片上的人里还有40多位在公司,实际上,我们现在研发的主要负责人都已经在那个照片里了。
每人Auto:汽车行业的供应商是很谨慎的,因为要垫钱投入,行业外的人很难得到供应商信任。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沟通变顺畅了?
朱江明:前期是我们主动去找供应商,还是挺辛苦的,2016年那时候很艰难啊,很多供应商觉得,新势力或者新品牌多,大家在这种时代不知道谁好谁坏。一些在汽车行业有人脉的人可以“刷脸”,但我们是两眼一抹黑,一个也不认识。因为零跑的知名度不高嘛,你要找供应商的话,人家不一定很配合你。那现在不一样,我们后面几款车,所有的核心零部件的,都是全球最一流的供应商。
每人Auto:那有没有一些想办法“磕”下来合作的供应商?
朱江明:那倒没有,这个还是要自愿嘛。我们的交付量去年不是4万多台吗?很多供应商都非常主动,而且都是为BBA供货的一些供应商。现在跑出来的新造车也就是5家,大家看到我们的竞争力。去年广州车展,高通的高层来看了我们的车,觉得我们技术上确实做得不错,其实是他们主动接触的零跑。
图 / 视觉中国
70亿不够,得200亿
每人Auto:零跑的第一辆车S01是款轿跑,整个生命周期只卖了2000多辆,你选择了一个很狭窄的市场,算是一次失误吗?
朱江明:一开始肯定会有很多期待,但那时市场情况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想先打造一款比较好玩的车。S01呢,我们当初也是觉得这款车相对小众,消费者的市场教育也没有这么完善,整体来说它不是一个大众的产品。
再一个,那时我们的市场团队不是很强大,几乎没有投入市场的费用,没做过广告,没有推广,这也是这款车没有走量的很大的原因。如果投入一些,未必是这个结果。
现在回头看,算是一个热身吧,能够让我们所有的技术在这款车上去成熟,去迭代,再去做非常大众的产品,你一个新团队,要有磨合的时间,对吧?
每人Auto:S01失败之后不久,零跑也进入了低谷。
朱江明:低谷更多是资本带来的,红杉投资我们是2017年,然后2018年5月是上海电气,后面几年就没有融资了。一个原因是S01的销量不好,另一个原因是外部融资环境不好,对新能源汽车没有那么看好了,融资比较困难。
造车花的钱确实比较多,我原以为70亿就够了,但现在看,确实至少要200亿以上的资金投入,才有可能跑出来,所以就还是需要资本的支持。
那时候是很难的,我记得2018年,我们的年会还很隆重,弄了场七八十桌的大宴席,公司全员差不多800人参加。到2019年12月底,我们内部组织吃饭,是很小范围的年终聚餐,一共四五桌,我虽然在鼓舞士气,但还是很力不从心,吃饭都感觉没味道了。
每人Auto:有没有跟你创业的老搭档、大华股份的董事长傅利泉交流过?
朱江明:那个时候虽然我很焦虑,但也没有很正面表现出来,那他(傅利泉)肯定也看出来了,因为那一年我们定好一起出国旅游。如果不是都定好了,我应该不会去,根本就没有心情玩。我们去了塞浦路斯,本来准备从塞浦路斯去希腊,结果阴差阳错没去成,就直接回杭州了,正好赶在疫情停航前回来。
每人Auto:2019年底,新造车普遍跌到低谷,很多公司退出,但你们没有退,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朱江明:那段时间我被封在家里,没有人来往,不能出门,我自己独立思考,后来觉得还是有信心做下去的。到了2020年4月份,我跟傅总交流过后,我们召开核心骨干的员工大会,我记得在大华的多功能厅会议室,我告诉大家,我们可以自己拿出更多的钱来支持,就是三年内不融资的话,我们可以自己出钱,把这个公司继续干下去。
每人Auto:那时有没有Plan B?
朱江明:Plan B的话,就是C11就放着不做了,全力以赴先把T03的规模销量做上去。因为那时候T03这款车已经接近量产了,过5个月就要交付。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你我要先过这一关嘛,是吧,比如说需要T03有一定的销量,然后有信心来融资,扩大规模。
实际上我们在2019年过春节之前,有一段时间是暂缓C11的。也没有说停止,但思考过后,对这个车还是有信心,因为那时市面上竞品也推出很多款,跟零跑类似的SUV,可能那一年有十款,包括比亚迪宋Plus。我在看后面C11这款车怎么减少一些投入,包括研发投入、单车成本、技术方向,通过反复比较、优化以后,我们觉得C11还是有竞争力的。
每人Auto:今年零跑连续几个月在新造车里销量排名都是第二,后面T03和C11两款车选择了最大众的市场,跟S01的失败教训有没有关系?
朱江明:没有,这两款车在做S01的时候,已经规划好了。轿跑S01是两座车,不可能有很大的量。T03是A00(小型)车,2015年是作为市场主流的,北汽、江淮、知豆、众泰,都在做,所以那时的方向就是,我们想做一款能够对品牌知名度有一点影响力的产品。第二个呢,2015、2016年那时候,电池比较贵,所以呢,也觉得做小车更合适。
备受欢迎的零跑T03。图 / 视觉中国
每人Auto:从大华开始,你和傅利泉就是稳定的搭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创业的?
朱江明:我们是1992年认识的,我毕业后被分配到浙江省电子工业学校的校办厂,铁饭碗,一个月工资110块,15块奖金。正好傅利泉原来的同学留校,通过他介绍,说傅利泉在办大华这个通讯设备厂,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相当于是下海了。
每人Auto:零跑初期,多大程度上借用了大华股份的资源?
朱江明:实际上我们理解,就是大华新增了一条产品线,叫汽车。电子部分的东西我们是有基础的,无非多了一些机械的部分,多了电驱和电池管理等。
每人Auto:资金上呢?你和大华董事长傅利泉之间如何配合?
朱江明:们俩,到今天为止,出资有将近25亿(元)现金,就是我们俩加起来。相比之下,其他新势力还是用的外部资本,(创业者)个人投的比较少。
每人Auto:相比零跑,你前两段创业经历看起来很顺。
朱江明:之前没有这么波澜壮阔,发展都很稳健,按部就班往前走。做视频设备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银行,每一个储蓄所或者银行网点,那时候都是人工数钱,每一个柜员身后都有一个摄像头,方便复查看有没有数错。一盘录像带,专门给银行用,转速调慢,可以一天录8个小时,那么如果有8个座位就需要8盘带,30天就是240盘,满满的一柜子,查找什么都很不方便。
我们当时就想,把这个录在硬盘上。硬盘别家都是搭配工控机,通过在Windows下面做一个应用软件来录这个视频或者回放。但因为是在工控机下面,又要跑Windows操作系统,它稳定性很差,我们就是做了一个嵌入式的处理器,以Linux作为操作系统,这样做的产品更加稳定可靠,成本低利润高,非常热销。
每人Auto:产品出来后,海外市场是由你负责?
朱江明:2002年的8月份,我自己背着一台设备去美国参展,因为我在美国有朋友,我从旧金山下飞机以后,就跟他一起去费城,花4000美金租了一个9平方米的小展厅,后面一个易拉宝设备一放,摄像头一亮,拿到了100万美金订单,那时候相当于差不多1000万人民币,客户是美国的一个小上市公司。到今天为止,大华在海外市场的销售额占比是达到了45%,利润占到70%。
每人Auto:所以那时候踩上风口,也是因为赶上了产品技术换代的周期?
朱江明:对,完全是一个数字代替模拟的过程。
我每一波创业,都赶上一次技术换代。现在做汽车也是一样,技术变革太快了,比如到2011年,那时候我是大华的技术负责人,觉得人脸识别几乎不可能,但到今天也就10年时间,人脸识别已经可以做到全杭州人90%以上的识别率,甚至更高,就是整个杭州,只要装一个摄像机,90%人可以识别出来是谁,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现在来做识别道路,通过摄像头、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未来又会是一轮换代。
每人Auto:如果说前两次创业是按部就班,那做汽车是你主动的选择,你有造车的野心?
朱江明:那倒没有,我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呢,我很喜欢新事物,喜欢做一个非常创新的产品,希望从事的产业,我能做得很有创意、与众不同吧。我觉得我感兴趣,就能够把产品做好。到现在为止,我都是跟产品和研发部门沟通比较多。
朱江明出席世界智能网联汽车大会图 / 微博@零跑汽车
未来的汽车,是一个新物种
每人Auto:零跑的全域自研,这一点外界争议很多,国内新造车的头部,比如蔚小理,都没有这么做,零跑为什么坚持?
朱江明:每一种模式都有它成功的案例,有得有失。比如传统车企,两个最典型的是头部两家大众和丰田,就是截然不同的模式。丰田和大众(销量)都是一千万台一年,但是丰田的利润是大众的好几倍,是数量级的差异,原因就是一个自造,一个是以外包为主。
我们全域自研,前期可能整个投入和周期会比较长,因为所有产品有成熟的过程,比如说我们电机,同一款电机能用在C11、C01两款车上,那同样,我们也自己做车灯,如果未来我们有每年30-50万台的销量,也是一个不小的车灯工厂,规模效应完全可以体现出来。
每人Auto:但新造车跟传统车不一样,制造在传统车的价值链条上很重要,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外界认为新造车更像是科技公司,要把资源集中在关键的研发领域上,就像苹果。对此你怎么看?
朱江明:苹果是有取舍的,它的芯片和操作系统是自己研发的,整个生态、后台,全是自建的,那么可以说,它就是把价值量比较低的制造部分外包出去。
我们开始做的时候,外部成熟的电机、电控、电池包还很难找,只能自己做,那现在来看,(我们自研零部件的)性能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噪音、效率、散热表现都更好一点,包括芯片。那么整个智能驾驶系统,从芯片到算法,我们全程掌握所有技术。如果是外部采购的话,在不同产品上还会面临很多适配性的问题,自研不一样,可以内部改进各个方面。新能源领域,目前最领先的两家,特斯拉、比亚迪,我们的模式和它们是一样的。
每人Auto:智能电动车的迭代太快了,比如电池包的技术变革、智能化的变革,在未来都可能发生在其他公司,零跑全域自研的策略,后面会不会拖慢产品换代的节奏?
朱江明:我们一直在合作,我觉得未来的一大趋势,就是汽车会更加像手机,迭代的速度会更快。今天流行装配的高通8155芯片,我们去年9月量产的C11就使用了,是同级别里第一批。过去很少有车企是高通直接提供支持的,更多是通过第三方,现在我们是高通很认可技术能力的一家公司,直接提供支持。
每人Auto:如果未来的汽车是高频更换,消费者如何接受?毕竟价格也昂贵。
朱江明:我觉得有两个方向,一是每隔两年,座舱的平台要换一换。另一个,你看理想ONE,三年就结束了一个生命周期,那是不是有可能,每两年要换一换座舱和AI系统,三年到四年产品换代?因为摩尔定律是始终存在的,18个月以后,性能提升一倍,整个价格要减半。
每人Auto:你去年在内部说,零跑要超过特斯拉?
朱江明:可能理解上不太对称。我所说的超越特斯拉,更多是在智能驾驶方面,现在我们刚起步一年多一点,我的目标是三年内超越,我认为还有机会。
我们现在有150人的团队专注算法,我们希望到明年年底,能够拿出业内最好的智能驾驶水平的产品。我们一直在跟踪,看国内哪一家(智能驾驶)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从现在来看,还没有哪一家敢出来说真正做到了L3的水平。无论是新造车还是传统车厂,其实技术水平差异不大。可能新造车的产品和优化做得好一些,但核心的东西,差距不是很大,我们有机会。
零跑科技上市。图 / 受访者提供
每人Auto:有观点说,电动化已经摸清楚了,新造车下一步的竞争焦点就是智能驾驶,但每家新造车都在提速,你对零跑的自信来自哪里?
朱江明:我们团队的很多核心骨干来自于大华的智能交通团队,大华现在的人脸识别、车牌识别,这些技术都可以用在我们的智能驾驶上。
比如第一个,我们S01上就有人脸识别的摄像头,它有两个功能,一个是人脸识别,识别用户的身份来调整所有座舱适配,第二个就是疲劳检测,检测你打哈欠等疲劳状态,它会提醒你。类似的产品我们现在有20多项创新功能,这些创新都是零跑带来的对整个行业的创新。
再比如云平台,我们原来大华的平台软件可以容纳几十万的摄像头去管理,如果把每个车看做一个camera的话,整个系统是一样的。包括嵌入式的技术,我们在大华做的也都是嵌入式的软件,有六七千的研发人员,这些架构、技术都可以复用。
每人Auto:智能驾驶商业落地很缓慢,越来越多人觉得悲观,你怎么看?
朱江明:我的一个判断就是真正到了L4阶段,汽车是一个新的物种,它会往两端发展。
一个是它是一种共享资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比如说我今天要回家,现在叫车是滴滴,要叫别人开过来,那未来的话,只要有后台的调度,直接开到门口,坐上就走了,这是一种完全自动化的共享服务工具。
第二,它可以成为一个人在家庭和办公以外的第三空间,甚至会延伸出很多豪华一点的需求,类似于一个比较好的房车,你可以移动到各地旅游出差,上下班时,你可以在上面看电视、参加视频会议、睡觉、喝咖啡,甚至,你可以到你觉得空气好的地方扎营。
图 /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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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为每人Auto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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