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谈人的本质,“食色性也”。但是人这辈子花费时间最长的事情,却是睡眠。睡眠占人一辈子1/3的时间,即使现代人睡眠时间减少,睡眠也至少有1/4的时间。但除了睡眠专业的医师,以及饱受睡眠疾病困扰的患者,很少有人注意睡眠对我们很重要,这说明睡眠就像父母给我们的爱,很重要却受忽视。
中国古代对于睡眠的认识源于生活经验,有很多关于睡眠的养生格言,如“寝不横尸,卧不覆首,眠不北向”。不过千百年来,中医并不关注、探究睡眠的机理,一律用祖宗的“阴阳五行”笼统解释。
希波克拉底(公元前460–公元前370),相当于在孔子的晚年出生,这位医生笔耕不辍,所以很多著作流传下来,被尊称为古希腊医学之父,现在每一个医师都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希波克拉底创立了“体液学说”:人体是由血液、粘液、黑胆汁、黄胆汁组成。四种体液也与季节、一个特定的器官和元素对应:黑胆汁对应冬天、大地和脾脏;痰对应秋、水、脑;黄胆汁对应夏、火、胆;血液对应的是春天,空气和心脏。并且这些季节的天气状况,也有助于诊断问题和得出解决方案。如果有人发烧,出汗很多,那么就是他们体内的血液就太多了。
这四种体液量如果不均衡就会使人生病。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怎样让不均衡的四种体液恢复到健康的均衡状态呢?方法是显而易见的,血液多了就放血,胆汁多了就催吐,粘液多了就催泻、灌肠。而且操作过头后补救起来也相当方便,血放多了就再来一波催吐、催泻,泻过头了就放血、催吐走起来……总之,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用这个排放法把他的四种体液排均衡。
本来放血疗法是从埃及流传到希腊的驱魔之法,很显然是人类早期的巫医。他创立的人体“四体液学说”使放血疗法终于有了道理可讲。
当时希腊人发现睡眠时耳不能听、嘴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体不能动,他们认为这种状态和死亡很类似,两者之间有程度上的差异,死亡就是永世长眠,而睡眠是小号、短暂的“死亡”。希波克拉底认为:睡眠是血液从四肢流向身体内部的结果。睡眠过程中的异常表现,如失眠、癫痫、行为异常可能是血液阻塞大脑的结果。
这个四体液学说,要是没有另一个医生,也许在历史的长河中昙花一现而已,但他得到了得到了世罗马医生盖伦(公元121-200)的热烈支持。
这位盖伦医生,最初是角斗士的医生,受伤的角斗士恐怖的、开放性伤口,为盖伦提供了直接观察、研究人体各部位的结构及功能的机会。盖伦发现了胸部肌肉和横膈膜与呼吸运动的关系,发现了喉返神经与发声的关系,解释了动脉搏动是心跳造成。凭借着过人的解剖知识,加上人生际遇,盖伦成为教皇的御医。
盖伦的解剖著作

不仅如此,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张,他的学说遍布欧洲。盖伦认为身体是灵魂的工具,这和基督教的教义相符,当阿拉伯人成立的拜占庭王朝衰落后,欧洲基督教兴盛,教皇非常支持盖伦,他成为“医学教皇”,因此他的理论在欧洲流传近2000年,不可怀疑。文艺复兴时代西班牙的医生塞尔维特发现肺循环,因为违反盖伦的医学,被除以火刑
盖伦完善了波克拉底“四体液学说,为放血疗法建立了一套制度。他根据不同的季节、气候和病人不同的年龄、体型等,采取不同的放血手段。他把人的体表血管和内脏器管对应起来,如右臂静脉连着肝脏,左臂静脉连着脾脏,等等,形成了所谓的“相表里”。当人患病后,根据病变部位而在“相表里”对应的血管上开口子放血,如切开右臂静脉放血治疗肝病,切开左臂静脉放血治疗脾脏疾病,等等。
睡眠疾病的治疗方法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在实践中发现某些验方,如失眠可以用咖啡、鸦片复方制剂,吗啡治疗不宁腿综合征;第二类是祭祀、巫术;第三类就是放血治疗,既然体液不平衡引起疾病,脑袋的血多了引起睡眠疾病,那么就放血吧。
放血治疗曾经在欧洲风靡一时,而作为一种医疗手段,水蛭经常被用于去除“有害”的血液,不过这也导致许多人过早死亡,其中甚至包括乔治·华盛顿和国王查理二世这样的著名历史人物。
放血治疗曾经一度由理发师操刀,传统的理发杆是白色和红色的条纹,代表手术过程中的绷带(白色)和血(红色)。据推测,这些杆子类似于理发师在店面外,展示的血淋淋的白色毛巾。
不过到了19世纪西方解剖学大发展,有人直接观察到:与清醒相比,睡眠期间大脑表面苍白。这可不挖了阻塞派的祖坟?而且欧洲已经走出黑暗的中世纪,挖祖坟也不会被火烧死。
阻塞派变成了缺血派,睡眠是由大脑中缺乏血液引起的,可惜那时候“体液学说早已破产,不然也许“打鸡血还可以治疗睡眠疾病。不过血派由于后续科学发展,证据越来越少,同样也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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