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被日光照耀的时刻。
夏日午后,冬日清晨,又或是雨后放晴时,一块透亮的光突然出现,稀松平常的日子,平平无奇的房间,因为有了光,一切都会被改写。
丹麦的日光奖(Daylight Award)就为庆祝这样的时刻而存在。
这个安静的奖项,或许很多人从没听过,却已经拥有70多年的历史变迁,但出发点从没改变。建筑有太多可以探讨的议题,日光奖只关注一个小小的又无限大的方面:一座建筑该如何被日光照亮?
我们翻开历年得奖名单发现,同一颗恒星散发的光,在不同的建筑师手里,有截然不同的感觉。日光可以很柔软,也可以很活泼,它联结万物,也拆掉心底的墙。日光随处可见,但它的奇妙总是被人忽略。
今天,就和我们一起来追光!
 光是 
 混凝土里的柔软拥抱 
秘鲁利马工程技术大学
爱尔兰城市研究院
 法国图卢兹经济学院
一位诗人朋友曾经对我们说,‘你的材料是光,不是吗?’ 

 2022日光奖得主Yvonne Farrell与Shelley McNamara
出生前,我们被温暖的母体包裹,长大以后,包裹我们的就是建筑,如何设计建筑,就是如何制造人类的容器。
Yvonne Farrell和Shelley McNamara带着这种想法,在一系列沉重混凝土建筑中,不可思议地制造出了暖色的、轻盈的诗意,其中奥妙就在于光。

 意大利米兰博科尼大学
调皮的光总有它的脾气。Yvonne发现,爱尔兰的日光轻柔,需要四面开窗。而米兰的日光要炙热得多,一面落地窗就能让光穿透空
只有顺着光的脾气,再佐以不同的材质,比如釉面陶瓷地板,粗糙的砖墙,丝滑的深色木材,以及精心放置的开口,才能牵引日光。她们就像魔术师一样,让人不需要看见天空,就能感受到光。
 爱尔兰洛雷托社区学校
在她们的建筑里,光总是很轻松,很平静,没有刻意强调,却无处不在,温柔地抚摸着一切,现代建筑向来冷硬的线条,也被软化了。人和人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里都多了一丝亲密。建筑和光不用言语,却在说话,理智或许还没察觉,身体却已经懂了。
一个从没学过建筑知识的奶奶,有次看了她们的建筑,感动地说,“它的结构很巨大,却在拥抱着你。”
 光是 
 平等的尺 
 法国巴黎莎玛丽丹百货
我们总是想打开建筑,就像打开窗,打开门那样,让新鲜的日光和风走进来。
 2014日光奖得主SANAA建筑事务所的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
妹岛和世与西泽立卫尤其擅长打造澄澈通透的建筑,用白墙,用大面积剔透的玻璃。

透过玻璃立面,日光来到建筑深处,自然流淌,肆意嬉戏。而白色消弭了区隔,让光无处不在。
内与外、上与下,界限开始混沌,这股仿佛失去重力的漂浮感,让人不由得脚步轻快地好奇游走。

 日本大阪艺术大学艺术与科学学院
 日本长野O博物馆
这一系列奇妙感受,在劳力士学习中心得以复现。
走进立方体当中,空间是完全开放的。只用地势的高低变化来分隔,人们可以不受阻碍地走向任何地方,没有墙壁,没有尽头,但总有光,
是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理想中的建筑里的公园。

 瑞士劳力士学习中心
“人们会坐在地板上,或是窗边的书桌,有时候甚至会奔跑起来,整个空间看起来就像一个公园,欢迎每个人进来。”
日光从各个角度均匀地涌来,也就似乎有了另一层寓意。拆掉墙壁,也拆掉了隔阂、等级和秩序,日光之下,万物平等。
 光是 
 空间里的无声奏鸣 
芬兰光之教堂
我做的建筑,就是弹奏光线的乐器。
 2020日光奖得主Juha Leiviskä
教堂的光通常很庄重,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神圣的不容抗辩。Juha Leiviskä的作品却不是。
他捕捉的日光,总是倾斜着跃入,在建筑里充满活力地反射,弹跳,穿行。这份奇妙的用光方法,来自童年。
 芬兰好牧羊人教堂
Juha Leiviskä小时候住的公寓比旁边的建筑都要矮小。面前相隔不过十多米的高楼,本来应当彻底遮蔽光线,但阳光却还是调皮地透过玻璃的反射,绕了几个弯,来到他的房间。

念念不忘的光之记忆,最终被他用在光之教堂(Myyrmäki Church)里。

反射几次之后,光和建筑交融,随着时间的流逝渐强,减弱,出现,又消失,如同空间轻轻起伏的呼吸,静谧得震慑人心。对Leiviskä来说,设计建筑,就像谱写乐曲。
 芬兰光之教堂
走进他的作品,要像欣赏音乐会一样。
花上足够的时间,耐心倾听。看着日光慢慢灿烂,视野也渐渐开阔,犹如乐曲盛大的高潮。

在那之后,天色渐晚,亮起灯后,吊灯温暖的人造光,和天窗投下的幽蓝天光,交织细语,是最后萦绕的尾音。
 光是 
 建筑的画笔 
 日本弥山展望台
很多建筑师只谈论他们能看到的东西,其实更重要的是当你闭上双眼,那个瞬间,阳光是如何洒落在大地上的。
 2018日光奖得主三分一博志
三分一博志做房子,要花上好久好久。不是画图纸、做设计,而是先沉下心来,感受场地的天气,体会四季的变化。
讲起建筑材料,大部分人说的是混凝土、钢筋、玻璃,而三分一用的是风、水和太阳。
他说,“建筑应该成为地球的一个细节”,就像生态系统中的植物一样茁壮成长,呼吸氧气,拥抱太阳。他用的材料有生命,最终的建筑也会鲜活地伫立在大地之上。
 日本广岛石屋
做设计时,阳光是重要的画笔。

冬天把暖阳引进屋里,夏天把烈日挡在外面,是最基本的思考方法,而三分一让光线先进入房间,建筑会随之如何构造、改变,那是之后要想的事。
他设计的直岛大厅,简洁得好像只有光的存在。永恒,又变幻无穷地流动着,古老地仿佛存在了千年,却又因为他,我们才能像第一次一样,目睹它,感受它。
 日本直岛大厅
这样的房子,不隔绝外界,反而能让置身其中的人和自然相遇,去看变化的天光,感受或轻或重的风,倾听峡谷的回声。人与万物距离,在此刻得以消融。
🌞

我们总以为,建筑的基本功能,就是要遮风挡雨,把自然隔绝在外。而这些穷尽心力捕捉光的建筑师都懂,一个房间,可以没有电、没有床,却不能没有无尽的光。 
Yvonne Farrell说,当你能意识到光的存在,它就是一件美妙的礼物。
当我们被无私的光点亮,麻木很久的感知也会被重新唤醒,一颗孤独的心也能意识到,哪怕是在一个人生活的房间里,也永远有阳光一同栖居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爱呢。
撰文 - Freda
编辑 - Nik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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