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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截图  图源网络
南京掌掴儿童事件,风气扭转需要多少年?
文/杨逍
小时候在农村,那时候一家都有好几个孩子,我们经常打架。打不过别人,回家找哥,我只是哥一个,因此只有观敌掠阵的份。一天,赵家的哥四个被刘家的哥俩打得落花流水,这四个太怂,我们看得哈哈大笑。
正喧闹间,只见赵家的爹跑来了,我们以为他来拉架,却见他一脚一个,把刘家的哥俩踹翻,刘家老二直接从坡上滚到坡底,脑袋磕在地上,满脸是血。
晚上,村里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刘家母亲骂街的声音,她家是外来户,独门独院,老公是个病秧子,打不过人家,她只有骂,那是一种控诉。四十五年了,我从来没有再听到过这种又愤怒又无助的骂声,那里面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凄凉。赵家的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南京出了一档子事,简直是幼时所见的翻版。
事情是这样的,两名儿童争抢玩具,一个孩子头部擦伤——看着真是挺心疼的,我不是孩子他爹,我也心疼。结果孩子的爹鲁某找上门来,把儿子的敌人一掌掴翻,敌人的爷爷已经是64岁的衰翁,抄起凳子保护孙子,也被推倒,导致腿部骨折。
目前鲁某因涉嫌故意伤害被刑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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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泛起唯一的问题是,怎地四十多年没有长进?
这件事情,用“冲动是魔鬼”来解释,是太过简单的。我相信鲁某现在冷静下来了,他一定很后悔,而他反思的主要基调就是“冲动是魔鬼”,自己不该昏了头,做出这种事来。可是冲动是人人都会有的,人有理性的一面,必然有肾上腺素瞬间喷涌怒气勃发的一面,这意味着做了错事悔之晚矣的事仍然会发生。张艺谋拍的《有话好好说》,就是这个主题。但张艺谋只能用喜剧来展现一个解决不了问题,就是瞬间难以遏制的心魔。
所以关于心魔问题,我就不说了,这事没法弄,事后诸葛亮谁都能当,可是当事人如果是你,没准你也跟劝架的李保田一样,最后变成了打架的。
小孩打架,大人参与,民间叫护犊子。你见过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的场景吗?下雨了,那老母鸡把翅膀张开,所有的小鸡仔都躲在母亲的羽翼之下。有时候你作势扑向那些小鸡仔,那老母鸡毫不畏惧,迎面冲你扑来。这就是护犊子。
然而护犊子只是抵御强敌的情况下,才会有合理的道义,具有一定的正当性。像小孩子打架这种事,大人实在不好参与,即便是大人参与,那也得大人对大人,这是村里的规矩,以大打小,那是要被谴责的,没法做人咧!
进而在法制社会下,因护犊子而产生的斗殴,越来越少了,社会在进步,法制观念在提升。
护犊子可以算是一种防卫手段,但总是防卫,未免一直处于被动,处于下风,惟有家族变强,依靠集体的力量,一大家子人,老一辈哥五个,后一辈变成哥二十个,从刘老大一字排开,得去别人家借椅子。
千百年来,宗族的争夺,喋血的族谱,写的就是“恃强凌弱”四个字。所以鲁迅说,“自己被人凌虐,但也可以凌虐别人;自己被人吃,但也可以吃别人。一级一级的制驭着,不能动弹,也不想动弹了。”
家族文化是一种没落文化,如今在城市中更是很难寻找了,但是观念的转变何其难也。打人的鲁某在后悔,但是众多的旁观者中,竟然有那么多人认为鲁某有动机的合理性,有冲动的合理性,有打儿童打老人的合理性,只是因为他们见到鲁某的儿子脑袋伤得让人心疼,因此设身处地,假如自己是鲁某,也会去动手!
这与我们村里赵家的看法完全一致,他就是如此想的,因此他才把别人家的儿子打到头破血流。
但是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不是糊涂的蠢蛋,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怕是脸上也臊么耷眼的,所以当对方娘们满大街地骂,他响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当没听见,占了便宜不再卖乖。
所以说,南京事件的是非曲直很容易分辨,四十年前的农民都明白的道理,今天还在纠缠那个在医院工作的鲁某、那个有知识有文化的鲁某是不是应该动手,只能说风气囿人。我们骨子里有很多可怕的观念,这些观念进而成了风气,是这些风气在制约我们发展,我们进步。
范仲淹有一篇著名散文《严先生祠堂记》,其中有这么一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高水长”,朋友看后,建议他改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一字之差,境界全然不同。一个人的德,那是有限的;蔚然成风,那才是至高至上的“大德”。
只是真的要蔚然成风,那还得我辈所有人继续努力。靠某些枯燥的说教、靠个别人的高尚,那只是停留在“德”的范畴,远远不是“风”的范畴。
作者简介
杨逍,用毛笔写字,用键盘写书。个人公众号:书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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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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