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学园”已经度过了2年多的时光,哲友们现在已经进入到胡塞尔哲学的学习。学习胡塞尔会以扎哈维的《胡塞尔现象学》为基本阅读材料,这本书非常简洁而又不失专业性,流畅可读,将胡塞尔纷繁复杂而又晦涩难懂的概念进行了“删繁就简”但不失“原汁原味”的梳理、分析、讲解,并加进了作者自己的一些观念和主张。现就本书进行一些转载,并会随时附上一些“雅典学园”群的精彩讨论。
先放一段雅典学园园长ww兄的
学习胡塞尔开学指引
各位雅典学园和吕克昂学园的群友们:
最近我们刚刚学习了柏格森的哲学,了解了他的时间-绵延等思想。接下来我们将沿着时间大踏步向前走,进入20世纪西方哲学史的学习阶段。这无疑是一个新的篇章,是一个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哲学篇章。
众所周知,20世纪的西方哲学是由两大思潮构成的,这就是欧陆现象学运动与英美分析哲学运动。说起来,这两股思潮的源头又都可追溯到德国,一个是胡塞尔、另一个则是弗雷格。
胡塞尔是现象学的创立者,他与康德哲学遥相呼应,他师承布伦塔诺,并深刻影响了海德格尔以及此后欧陆哲学的发展,他甚至引起了当代分析哲学的重视,成为今天最热门的哲学领域——心灵哲学不可忽视的一条路径。
胡塞尔生于危机时代,这是科学的危机,也是文明的危机。他与无数先贤们一样,认为当务之急是为人类的思想事业寻找严格可靠的基础。胡塞尔认同我们应通过可经验的现象去获得知识,但他不认为实证科学就是最可靠的路径,人类赖以展开理论思考的基底应是前科学的生活世界。。。
然而,如同他的德国前辈们一样,胡塞尔是晦涩的,甚至是更晦涩的。尤其是,当他的思想经历了几个阶段的转变,我们很难轻易地概括他的全部观点。于是,对胡塞尔的学习既是困难的,也是有趣的。
大家加油~
2022.10.31
选自扎哈维《胡塞尔现象学》
导 论
埃德蒙德•胡塞尔,1859年4月8日生于摩拉维亚(当时是奥地利I帝国的一部分)普罗斯尼茨一个犹太人家庭。在1876年到1882年间,他首先在莱比锡,然后在柏林和维也纳学习物理、数学、天文学和哲学。他于1882年在维也纳为其(数学)博士论文答辩,在随后的几年里,他在维也纳参加了著名心理学家和哲学家布伦坦诺的讲座。1886年,胡塞尔改信新教。1887年,他在哈雷大学为其关于数的概念的教授资格论文答辩,在此后的14年里,他被聘为那里的无俸讲师。在此期间,他对认识论和科学理论的一系列基础问题特别感兴趣。胡塞尔对这些主题思考的结果便是他的第一部主要著作《逻辑研究》,这本书于1900-1901年出版。因为这部著作,胡塞尔被格廷根大学聘请,自 1901年到1916年他在那里执教。一开始他是编外教授,从1906年起胡塞尔成为正式教授。胡塞尔的第二部标志先验哲学转向的著作于1913年出版,著作题为《纯粹现象学和现象学哲学的观念I》(第ü卷和第DI卷在他死后出版)。1916年胡塞尔转到了布赖斯高的弗赖堡大学,接替新康德主义者海因里希-李凯尔特,成为哲学系主任。在这些年里,埃迪特•施泰因(Edith Stein)和马丁•海德格尔都是他的助手。在他们的编辑下,胡塞尔《内在时间意识的现象学讲演录》于1928年出版。同年,胡塞尔退休,海德格尔接替他的职位。在随后几年里,胡塞尔的另外两部著作出版:《形式的和先验的逻辑》(1929)和《笛卡尔的沉思》(1931)。在其生命的最后五年,胡塞尔成为纳粹反犹太立法的受害者,那部立法是纳粹在1933年取得权力之后通过 [11这是莱维纳斯(Levinas)、佩费(Peiffer)和科伊雷(Koy龙)对《笛卡尔的沉思》的法文翻译。这部著作写于1929年,但直到1950年才以德语出版。胡塞尔现象学的。同年(1933)胡塞尔从大学教授的名单里被除名,并且------部分是因为海德格尔的共谋一禁止进入大学图书馆。尽管在20世纪30年代胡塞尔被迫与德国的大学环境隔离,不过在1935年,他还是被邀请到维也纳和布拉格宣读论文,而且正是这些演讲组成了他最后的重要著作—《欧洲科学的危机和先验现象学》—的核心,这本书的第一部分于1936年在一份南斯拉夫的季刊上发表。⑴
胡塞尔自己所出版的著作,大部分都是对现象学的纲领性的导论,它们组成了胡塞尔大量产出的小部分。胡塞尔有每天写下其反思的习惯,到他1938年4月27日去世的时候,这些所谓的研究手稿(包括演讲稿和仍未出版的书稿)达到了大约4500()页。显而易见,这些手稿在德国是不安全的(1939年几乎整部在布拉格出版的胡塞尔遗作《经验与判断》的第一版,都被德国人毁掉了)。胡塞尔死后不久,一位年轻的圣•方济各会修道士,范•布雷达(Herman Leo Van Breda),成功地将胡塞尔的手稿从德国偷运到了比利时的一个修道院。这样,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进攻开始之前,胡塞尔档案馆就在卢汶大学哲学所建立了起来,这些原始手稿至今仍保存在那里。在档案馆建立之初,胡塞尔著作的批判性修订工作一《胡塞尔全集》一就已经开始了。这个批判性的版本,迄今为止包括34卷,不仅包括胡塞尔在世时候出版的著作的新版,更为重要的是,还包括他以前未出版的著作、文章、演讲、论文和研究手稿。
⑴ 胡塞尔经常被刻画为一个自言自语的和单面的思想家。在这个刻画里或许有某些真理,但是也有指向不同方向的暗示。首先,无疑,胡塞尔和他的最后两个助手,路德维希-朗德格雷贝(Ludwig Landgrebe)和欧根•芬克(Eugen Fink)的钟论对箕哲学的最终阶段的发展有着决定性的重要性(参见芬克1933,凯恩斯[Cairns] 1976,布鲁兹纳 [Bruzina] 1989,扎哈维1994c)。其次,胡塞尔广泛的通信(十卷)的出版证实在其一 生中,胡塞尔与一大批顶尖的知识分子保持着联系。在已出版的通信中我们可以发现给 以下人的信:柏格森(Bergson),宾斯万格尔(Binswanger),比勒(Bühler),康托尔 (Cantor),卡西尔(Cassirer),狄尔泰(Dilthey),弗雷福(Frege),古尔维奇(Gurwitsch),哈尔茨霍恩(Hartshorne),希尔伯特(Hilbert),霍夫曼斯塔尔(Hofmannsthal) ,霍克海默尔(Horkheimer),雅斯贝斯(Jaspers),科伊雷,拉斯克(Lask),莱维布律尔(L6vy-Bruhl),利普斯(Lipps),勒维特(Löwith),马赫(Mach),马尔库塞 (Mar-cuse),马萨里克(Masaryk),那托尔卜(Natorp),集耗(Otto),帕更备卡 (Patocka),罗素(Russell),舍斯托夫(Schestow),许茨(Schütz),酉格瓦特(Sigwart) ,西美尔(Simmel),斯通普夫(Stumpf),特瓦尔参夫斯基(Twardowski),韦特 海默(Wertheimer)。2 导论
胡塞尔的产出是巨大的,以致.没有任何人能将他的全部著作读完过。这个事实不仅使胡塞尔研究成为一个相对开放的事情---人们不知道是否会突然出现一个手稿而动摇其解释---同时也使得就他的哲学---作出一个完全系统的阐述变得更复杂。因此,没有任何一部著作---更不用说这样篇幅的导论---能够完全处理胡塞尔哲学的所有方面。换句话说,我被迫作某些选择。让我对我所选择的视角再说几句。
这本书的标题是《胡塞尔现象学》,我所希望描述的正是其现象学的发展,而不是胡塞尔哲学更加传统的方面,例如,他的形式本体论或者他的本质主义。
我的陈述分为三个主要部分,并在很大程度上结合了系统的和编年的视角。这个陈述大概遵循了胡塞尔思想的发展秩序,从早期对逻辑和意向性的分析开始,经过其成熟时期对还原和构成的先验哲学分析,到晚期对主体间性和生活世界的分析。
第一部分集中关注胡塞尔早期的意向性理论。一方面,这是一个自然的选择,因为胡塞尔对意识的对象-指向性的描述属于他最重要和具影响的分析;另一方面,作为打开胡塞尔思想的钥匙,是对意向性的分析非常适合的。他后来分析的很大一部分,无论是其对不同的具体现象的细致分析,还是他更加根本的先验哲学反思,都可以被看作是对已经包括在其早期对意识的意向性研究里的洞见进行彻底化和发展的尝试。
在第二部分里,我说明了胡塞尔先验哲学里的主要元素:为什么胡塞尔宣称现象学是某种唯心主义,怎样理解他不断重复的关于主体性是世界一构成性的观点?正是在这个语境下,我将陈述胡塞尔的悬搁,还原和构成的概念。
在对胡塞尔现象学更加形式化中和根本的核心概念的动机,以及通向这些概念的道路和它们本身的发展作出描述之后,我将在最后,也是最长的那个部分,转向一些胡塞尔更加具体的现象学分析。这些(大体上)胡塞尔后期对身体、时间和主体间性的分析,不应该仅仅被理解为胡塞尔应用其已有的现象学原则而作出的分析。
我的陈述将以胡塞尔自己出版的著作、后来在《胡塞尔全集》里出版的文本以及一些仍未出版的手稿为依据。尽管这本书意在作为胡塞尔现象学的入门,但是,它不仅仅是对胡塞尔哲学的标准解读的阐述。我也利用了我自己的研究。
在必要的地方使用胡塞尔的研究手稿,需要针对普通的方法论反驳作出辩护。一些(批判性的)胡塞尔学者,例如保罗•利科,认为对胡塞尔哲学的解释必须几乎排它性地建立在胡塞尔自己出版的著作之上。m他们认为,使用那些胡塞尔本人没有出版的著作手稿或者研究手稿是可质疑的,或许他仅仅是为自己看而写的。那些为了通过写作过程获得洞见的文本(Hua13/xviii-xix),或许因为他对它们不满意而不予出版。四但是如果我们看一下胡塞尔的工作方法和其出版计划(克恩在其关于主体间性的三卷本的导论里所提供的)(参见Hua 14/XX),研究手稿和已出版的著作之间的关系显然更加复杂。
首先,胡塞尔在许多后期的研究手稿上费心,是想尝试写出对其哲学确定的系统的陈述,这个陈述从来没有达到其最终形式。但这并非因为胡塞尔对这些手稿的内容不满意,而是因为他不断地迷失在细枝末节的分析里(Hua 15/xvi, Ixi)。
[1] 参见利科1985,44。[2] 对《胡塞尔全集》的引用是以卷数为标准的,之后有斜线,然后是页码。在英 语翻译存在的地方,就使用了一些不同的通用规则。在英文版包括《胡塞尔全集》的边 缘页码时,就只提供德文版的页码。但是在英文版里的边缘页码指的是不同的版本,或 者没有提供边缘页码的地方,相应的英文版页码就被放在紧接着《胡塞尔全集》的引用后 面的方括号里一。如,18/87 [109—110] ,6/154—155 [152] o (在我引用胡塞尔之 外的作者的时候,如海德格尔、芬克、梅洛-庞蒂等等,应用同一原则)。我在很大程 度上使用了对胡塞尔著作的标准的英语翻译。当不能获得英语翻译的时候,我就自己提 供了一个英语翻译(这得到了很多同事的帮助),在所有引用胡塞尔的未出版的手稿的情 况下,可以在注释里找到原始的德语文本。当引用这些手稿时,最后一个数字指的是原 始的速记页码。
其次,甚至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在完成一个系统和全面的陈述中反复出现问题,胡塞尔有时候明确地努力修改其手稿(参见Hua 14/xix, 15/lxii, lxvii-iii)o因此,他频繁地评论说他的著作的最重要部分会在其手稿里被发现。例如,在一封1931年4月5日给阿道夫•格里梅 V (Adolf Grimme)的信里,胡塞尔评论说:“确实,我一生著作的大部分和正如我所确信的最重要的部分,仍然在我的手稿里,但因为其篇幅而很难处理。”(Hua 15/lxvi;参见14/xix) 
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一点是,采取系统的视角还是可能的。如果胡塞尔的一些未出版的分析被更好地作出了,并且比我们在其已出版的著作中找到的分析更加可信的话,似乎那么只局限于后者就没有哲学(而只有文字学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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