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单眼鲁
应很多网友要求,来说几句郑州富士康“员工大逃离”的事。
从昨天到现在,富士康的年轻人身影,一直在朋友圈刷屏。
他们成群结队在深夜冲爬出厂区的大门,脚踩在高速公路坚硬冰冷的路面上,身影凄怆地散落在田野上。
有图有视频,真相在眼前。我看多了,就有些泪目。
在我农村老家,有几个亲戚家小孩,就是在富士康打工。我上次回去,与他们喝酒,还说到里面细节。
工作多是累成狗,环境也很脏乱差,这真是客观存在。
但是,我当时是拼命地鼓励他们,好好干。
这会说得刻薄点,这年头,就冲着那四五千块钱工资,富士康还真算是他们的福报了。
而郑州富士康更是超大工厂,一度吸纳了40万人就业,托起郑州8成的出口总额、近3成的GDP。
当然,从民生角度,我最看重的是,这样的富士康,还是能让数十万年轻人,在这里找饭吃呀。
现在,这些年轻人徒步返乡了,很多人都付出丢掉饭碗代价了。那么,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下午,胡锡进煞有介事地地说:“郑州主流媒体在富士康事件上基本失声,媒体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发声也引来不少人点赞。不过,我也要说,老胡多少还是有点在自己头上插根葱,来装蒜。
媒体为啥会这样,这个世界,恐怕也没人比他这种叼盘手更门儿清了。
大家都装傻,不敢直指症结,我能理解。就像我,这段时间写东西,真的太惨了,稿件没有活的,连着在炸号,我干脆从“被休息”变成主动休息了。
很多朋友让我写郑州富士康,我真心排斥。每次写郑州,都会招致伤害。
从郑州暴雨到村镇银行爆雷,再到赋红码,以及最近各种事件,郑州很多事真是乱到一批吊遭。
其中体现出来最大的恶,就是公然瞒报,就是在任性地捆绑公民权利。
当然,对诸如瞒报、赋红码等问题,郑州一些权力已经受过问责了。
这次富士康员工徒步返乡,真的很悲情,在网上动静极大,可以说是兹事体大,影响极坏。
要知道,就在昨天富士康数以万计年轻人徒步返乡的时候,郑州官方如此公布。
而且,往前推推,类似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日了。我查证到富士康官方此前给出的消息是:
富士康厂区未发生重症感染现象,疫情总体可控。
称将尊重员工个人意愿办理离职手续。
这就诡异了,明明都在说这事是与病 毒有关,但又没见相关信息。在这种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大批量年轻人返乡,而且还在办离职。
说到底,郑州这次还是原来的味道。说白了,旧有的问题病灶,根本就没能铲除。
我确实想替河南人发声,想给郑州人说话,特别是希望大家能多帮帮那些在大地上苦难行走的孩子。
但是,过去经验又说明,每次为他们发声,哪怕是进行公益捐助,最后都会招致当地一些反智脑残者的威胁谩骂,说这是在给河南污名。
真正伤害我的,也就是这些骨肉相残的蠢货。
当然,那些可怜的富士康孩子,不是他们的儿女。
尽管这些人是少数,但是,相对于沉默的大多数,这些人的凶残与杀伤力,还是巨大的。
不得不说,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悲悯,正在被严重地消解。
今天,我想特别致敬一些交警和运管,他们在对待这些返乡孩子身上体现的柔性执法,体现了权力应有的人性伦理。
还有不少河南人在马路边摆上补给物品,给徒步返乡的年轻人一些吃的喝的。
一些沿途的卡车农用车,也主动让这些回家的孩子搭乘。
这一切,都是社会自治的善意。而越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候,越需要凸显这样大社会的价值。
1942年,在那一场河南人的逃荒劫难中,有彼此的伤害掠杀,但也有相互的奉献帮助。
不论在哪种语境下,人性都是幽暗中最亮的光。
所以,面对富士康年轻孩子的徒步返乡,河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是值得呵护的时代温情。
当然,在舆情激荡之下,富士康也连续做出补救和保障。
但,富士康到底发生了什?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这一场悲摧的徒步大返乡,我已无力剖析和追问。
懂的都懂,不懂都是在装睡。
说白了,这些逃离富士康的年轻人,也不过现实的多米诺骨牌的一张。

他们本来就是这个链条上最脆弱最薄弱的存在。

但是,我特别想说,这群大地上的徒行者,正是一种时代的足音。
不论这一次富士康这些可怜的孩子,能否敲响让良心回归的鼓声,但它至少清晰昭示着,富士康做出“无力独自支撑局面,不得已默许自行回家”的选择,在敲响底层沦陷的警钟。
这个台资企业关联着巨大的产业链,它的萎缩对一些地方经济的影响,或许我们可以假装看不见。
但,这种萎缩甚至停摆,对越南、印度那些盯着代工企业的国家来说,很可能就是一块肥肉。
科技可以向善,资本更不是皆恶。
对一些小权力来说,对一些外资企业一关了之,甚至像阿Q一样一脸不屑,其实也是一种“何不食肉糜”。
就像面对那些徒步回家的富士康年轻人,我想得最多的,还是在就业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从此步入“灵活就业”人群,甚至回归“啃老”人生。
逃离富士康的年轻人,他们的明天会好吗?
对此,我只能默默的祈愿和祝福,愿一路平安,愿未来有依!
正如祝福我那些老家孩子一样。
当然,对眼下的这些年轻人来说,回家,是他们唯一能做的选择,也是沿袭祖辈的宿命。
其实,从精神层面讲,我这样混沌的中年,也是在异乡,苦苦地寻根。我们一起,都成为萨义德所说的那种:
永远的流浪人,永远离乡背井,一直与环境冲突,对于过去难以释怀,对于现在和未来满怀愁苦。
为什么难以释怀?为什么满怀愁苦?
对此,我一个直肠人,没有叼盘本领,只能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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