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IP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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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6日下午,中央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七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新型举国体制的意见》,
9月7日,中国股市半导体板块涨2.16%。科创50指数涨超1%,半导体芯片股持续拉升,给予了积极反应。

此前的8月9日,美国拜登总统签署了《芯片与科学法》,为半导体产业提供527亿美元的补贴,旨在加强美国国内半导体在制造、设计和研究份额与中国的竞争。


面对美国即颁即施的法案,中国亮出举国体制的绝招。


关于举国体制的论述。图源:必应


“重提”举国体制,
“重提”既可以理解为“重(chong)提”,也可以理解为“重(zhong提)”
,反正调子提到最高了。


说起举国体制来,老少皆知。无论是媒体宣传,还是日常生活、各行各业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与巨大力量。自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的举国体制,社会范围内一直就没有断过,只不过映射在包括半导体的一些行业中或隐或现,时强时弱,苦乐不均。


笔者2004年曾经采访过上海IC产业的领军人物、时任上海市经委常务副主任的江上舟先生(1947-2011)。现在翻看18年前的采访文章,作为地方行业官员的江先生当年力主中国芯片产业自主创新,尤其重视代工业和设备制造业。



江上舟考察中微半导体。图源:必应
与18年后的今天中国半导体之抉择,何其一致耳!仿佛时间停滞,给人以时空穿越之感!


当年江先生对笔者表示,1998年中央把909工程放在了上海,上海积极配合中央的战略部署,顺承全球半导体产业转移的大趋势。江先生看到,芯片制造业是当时中国信息产业迫切需要的,无论是对于国民经济国防安全还是老百姓的工作生活都具有重要意义,牵一动百。


但是当时,关于发展芯片制造业的策略导向,各方面争议很大。江先生分析了台湾新加坡发展芯片产业的经验教训,
得出结论认为,重点要放在代工业上


到2000年,中央18号文件颁布,中国兴起了芯片厂投资热,你可能想不到,家电企业美的、海尔,校办企业浙大海纳,甚至做粮油贸易的宏盛科技、统一企业都递上了投资芯片项目的申请。




现如今的中芯国际。图源:必应
2001年全球芯片业低潮期间,江先生成功引进中芯国际代工厂,如今成为是全球第五大、中国大陆第一大晶圆代工企业。
令人难忘的是,江先生力主上海搞光刻机。他认为,光刻机是标志性产品,战略意义非常突出,如果不做,就会永远受制于人。你做了,人家反而会尊重你。


这对于投资者来说也是一个信心:中国政府有决心有能力不会受制于人,这样会增加投资者投资中国IC产业的信心。
江先生敏锐地看到,如果要使得半导体行业有一个稳定的发展,避免产业起伏跌荡的风险,最重要的是降低半导体设备的成本,所以他力主上海搞设备制造。


作为地方半导体行业官员,江先生也谈及了当时的政策短板:国家资金支持只有一点点,贴息贷款不到位,自家进口设备关键零部件关税很高,而外资厂商的成套设备进口却是零关锐,研发费用缺少国家资助……当时的一些迫切需求,18年后的今天,我们都在《美国芯片法案》中找到了答案。令人欷歔感叹!


几十年来,中国芯片产业自身一直很努力,风波不断。
既然讲到举国体制普遍存在,优越性突出,硕果不断,为什么在半导体行业上却事与愿违,以至于三番五次的被外人卡脖子?


星转斗移,事过境迁,原来“两弹一星”时期的举国体制早已经变成历史书上的一页,而在现实中却是:例如北大教授路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在半导体领域,科研立项是听专家的。




北大教授路风。图源:必应


这些专家大部分来自高校、科研院所,而不是来自生产实践来自企业;专家立项的特点,是以技术性能为主要指标。


外国最先进的工艺是65纳米的时候,65纳米就是立项目标,人家走到40纳米、28纳米、14纳米,立项目标也跟着人家走,而永远不会想,我自己应该到哪儿。这是一种技术跟随体制。


当前这样一套跟随体制,至少在思维方式上,完全与“两弹一星”时的举国体制不一样!那么在结果上,
它与实际需求、生产实践是脱节的,对成败不负责任,它与自主创新风马牛不相及。

这样的科研体制走了一圈:立了项目,钱也报销完了,科研条件改善了,研究人员生活条件也改善了,结题通过了,论文也发表了,职称也升高了,院士也评定了,至于科研成果对产业实践有没有用,没有人关心。到头来该被卡脖子还是被卡脖子!



图源:必应


“舟已行矣,而剑不行”
,所以现在重(chong)提“新型”举国体制。
被誉为“科技皇冠”、“工业心脏”的芯片,个小能量大,既凝聚着一个国家全方位的资源与力量,也放大着千难万难的各种险阻
,弄不好就要被人卡脖子,它的重要性自不待言。国家年年投入巨资打了水漂不见结果贪腐不断。所以要重(zhong)提“新型”举国体制。


那么,半导体行业的新型举国体制,应该“新”在哪儿?这个问题不是本文所能承担的,恐怕是需要举国上下官产学各界达成共识。


不过正好有现成的,顺手掂来,我们对照一下美国的作法。《美国芯片法案》文字不多,涵盖的内容系统完整,包括生产、研发、国家安全、供应链、人才、大中小学生教育,其中一个细节是:计划设置“美国劳动力和教育基金,面向美国小学、中学、高中、本科和研究生普及微电子学及相关领域的知识,立项给予美国下一代以工作为基础的学习项目。
这个普及面够大的吧。


美国的这个全民普及,提醒了我们,我们回顾一下中国计算机发展史。




1984年2月,邓小平在上海观看小学生操作计算机时说:“计算机的普及要从娃娃抓起”。图源:光明网

还记得那句挺耳熟的“计算机的普及要从娃娃抓起”的话吗?
可以说,这一句非常普通的话开启了很多人的电脑人生,开启了中国的计算机时代,为后来中国互联网兴旺、手机移动互联网普及、电商市场称雄全球打下了良好而雄厚的教育基础和人才基础,普及面之广,历时之长,经久不衰,这算不算举国体制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方面呢?


客观来说,搞两弹一星时,别人也卡过我们的脖子,我们动用举国体制,别人没有卡住,两弹一星成功了;
嫦娥登月工程实施,别人同样卡过咱们的脖子,咱们动用举国体制,别人仍然没有卡住,嫦娥也胜利见到吴刚了。

几十年过去,2022年盘算一下家底,家大业大,芯片产业的重之中重首当其冲那还用说,
亏欠芯片产业历史账单太多太多,芯片产业特色也很鲜明,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新型举国体制该动真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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