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源泉是菲迪亚斯的丑闻
伯里克利怕他也会遭到同样的不幸
因为他害怕你们的愤怒和你们的无情
为了保护他自己,他投入了那颗小小的火星:
米加腊法令以此点燃了焚烧我们的城市的大火”
(古希腊诗人阿里斯托芬吟唱雅典领袖伯里克利在民众怒火的逼迫下,不得不卷入毁灭雅典自身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平安》,第605句,前421年首演)
自从上世纪大英帝国瓦解以后,英国政治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引起世界舆论的关注了。
2016年6月24日,英国脱欧成功,但是,这无异于自杀。
脱欧对于严重依赖金融业的英国经济来说,退欧实际上是自我毁减。
目前,金融业为主的服务业已经占到英国经济比重的3/4。退欧之后,失去欧洲市场的便利性,严重依赖欧洲市场的英国金融业将承受灾难性的打击,而英国的经济前景也将变得暗淡。
受英国脱欧影响,英国巴克莱银行股票暴跌30%,英国皇家邮政下跌7%,连锁超市Morrisons跌幅超过9%。
对于英国现有的国家地位来说,脱欧也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致命打击,它将加剧英国本身的分裂、甚至崩溃。由于苏格拉地区的经济严重依赖对欧贸易,英国的退欧将迫使苏格拉离开英国,并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公投结果显示了苏格拉地区渴望留在欧盟——苏格兰首席部长Nicola Sturgeon表示,英国投票决定退出欧盟,她将举行一次新的公投来决定苏格兰是否退出英国——退出后,苏格兰将以独立国家的身份重新加入欧盟。
任何决策都需要责任能力,而责任能力的根源来自于决策者承担责任的能力。政治决策更是如此,因为她决定着千万人的生死、整个国家的存亡以及民族的兴衰,如果决策过程中没有责任能力,那么其恶果将难以估量。
英国的脱欧公投,实际上是将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事完全地交给了人民。殊不知,纯粹的公投式政治本质上属于毫无责任能力的“巨婴”政治——因为连最起码的责任人都不存在。
这种“巨婴”政治的恶果,历史上早有先例,最典型的就是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的雅典公民大会。


雅典的崩溃离不开公民大会式自我毁灭性的政治决策,参与过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苏格拉底,不但对其中的负面后果深有体会,还因此而死。
在决定古雅典存亡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之中,雅典民众通过公民大会肆意羞辱处决自己的将军和功勋,最终酿成了国家崩溃的灾难。类似的恶果,在马略苏拉时期的罗马、在大洪水中的波兰、在法国大革命中的国民大会中,比比皆是,数不胜举。

在这次英国脱欧公投中,真正的决策群体实际上是曾经的英国产业工人,他们在欧洲经济区域整合和分工之中,沦为在产业空心化和移民涌入双重冲击之下的牺牲品。在现有贸易秩序下,他们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被迫付诸于极端。

在2015年大选中,主张脱欧的英国独立党很大一部分票源来自抛弃工党的英国工人。对于这些老一辈工人来说,留在欧盟的英国之所以不再伟大,不是因为英国不伟大了,而是因为他们在英国不“伟大”了。
然而,英国产业空心化的趋势将是难以避免的,这是资本逐利的本能决定的,如果不能获得更加便宜的劳动力和更庞大的市场,那么英国产业的外流将会进一步加快。

李嘉诚表示,英国脱欧的话,他将不得不考虑减少在英国的投资。
所以,支持脱欧群体的利益诉求在现有体制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得满足的,他们本质上属于政治上的不稳定力量,这决定了他们在脱欧之后不会甘于寂寞。如果再考虑到在这次公投中受损严重的英国服务业者心中的怨愤,那么这次公投造成的政治怒火,必然会在未来的英国政坛继续延烧,该国的政治动荡某种程度上将难以避免。
今天的英国,作为一块早已风干帝国的遗骸,辉煌一时的“世界工厂”已成昨日黄花,遍布世界的广袤领土也犹如过眼云烟,历史记忆中的骄傲也剩下了情怀。不过,帝国的崩溃并不会因此而终止,她的瓦解仍将继续,只是这一次,决策者无需负责。
脱欧的支持者与反对者之间显示出深刻的社会阶层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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