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影展2022」跨越了3月13日-5月8日的9个周末,共放映了29部影片、8个单元、17场放映、4场嘉宾论坛、4次影像助跑工作坊。同时创下了“草场地工作B站”哔哩哔哩直播间观看人数最高峰,以及超过100人的论坛活动。
其中29场放映以及4场嘉宾论坛,由观众、作者、影展团队自愿认领的方式,进行抄录+整理,并陆续发出。

《The river》+《千年虫》 映后谈 
 作者:许雅婷、杨宇烨 
 映后谈抄录与整理:郑忞 
【母亲影展开幕片】映后谈
时间:2022318日晚
地址:腾讯会议
主持:张盾
参与:张盾、戴旭、邵玉珍、梦奇、章燕,郭旭宏、许雅婷、徐小涵、夏磊蕾、庄炜、佳羽、洛洛、王勃、郑忞、刘晓倩、杨宇烨、吴文光、胡涛、李新月、俞爽、危友华、雪、钧、燃、曹如音、audience、是国师捏、王艺璇、远征、刘通、小豆泡儿、胡诗雨、李文瑄、blubiu、A咪小骆、薛凯文、周玥、郭一骄、95、Stancy、王司、温XY、1、123、张焕财、吴凡、踏清尘、何婷、zzz、李鑫龙、余悦、彭琼瑶、Jacney、J、倪宇茜、Hsiao Chi、谭纳德、小林子、七仔、circular、白多……
张盾(主持):非常荣幸能够给这两部片子做映后主持。想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部影片的作者,我看到《千年虫》的作者来了,杨宇烨《千年虫》那个作者,他是出生于2001年,也就是千禧年的00后,然后目前正在武汉读大三,《千年虫》是他的第二部作品。
第一部作品的《The river是一个来自台湾的作者,许雅婷,给大家介绍一下,许雅婷是1983年生于台北,09年从芝加哥艺术学院电影录像新媒体研究所硕士毕业,然后是以影像为媒材,从人性视角,然后探索当代的重要议题。请两位作者和大家打一下招呼。
许雅婷(作者):哈喽,我是雅婷。
张盾(主持):哈喽,哈喽,那个宇烨你也可以和大家打下招呼。
杨宇烨(作者):喂,大家好,我是《千年虫》的导演。
张盾(主持):谢谢两位。可以看到,两位都带来了特别精彩的影片,我们先从第一部影片开始,The river》只有12分钟,但是这12分钟,我能够很清楚感受到那个身体上的痛处。虽然我是一个男性,但是我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感受到了我母亲当年生我的时候,那种从身体出发的那种痛,然后其实,一整部影片就是给我带来很强烈的身体的感受。嗯,我会觉得一开始那个状态,那个水中的舞者,其实模拟的就是婴儿的状态,然后慢慢到后面那个身体的状态其实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因为母亲蜷缩的那个身体又叠印上生育的一个过程,感觉那个身体的界限是被不断的打破的,那其实就是想,第一个问题就是想先问一下雅婷,就是你在创作这个片子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到,想去拍一下那种水中舞蹈呢?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式来呈现整个作品的?就是创作的那个动因是什么?想问一下雅婷这个问题。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整部影片,阐述一下。
许雅婷(作者):可能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个作品已经距离我现在蛮遥远的距离,大概有六年,整个作品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以水为意象,因为有羊水也是生命的源头,自然它是个自然重要的元素,然后水可以是泉源,也可以很可怕的,可以是吞噬别人的,也可以是让人浮起来的,带负载的,所以我觉得是对我来讲就是有很多层意向,所以那时候,就很直觉使用了水这个意向。其实在整个过程为什么会有舞者在里面跳舞这件事情,好像是慢慢长出来的,就是我的拍摄期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蛮巧的,就是有一部分我在录影,就是在document,在记录我生孩子的过程。大概十个月,后来就留了底片,我经历了一阵子,大概两年之后我才开始继续去做,所以可能在中间的时候就慢慢的长出了这个Idea,跟这样子的想法,那时候就很好奇小孩子在肚子里面的感受,跟我自己的感受还有怎么样的,嗯,不同的吻合,跟不同的不吻合,然后就开始去思考这样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个小朋友,现在她已经这么大了。
张盾(主持):哇,好可爱。
许雅婷(作者):就是很大一个,她已经跟我一样高了。嗯,对,时间很快。
张盾(主持):嗯,对,所以就是整部影片看下来就是会给人很特别,尤其是舞者,就是那种模拟身体的可能更给人带来的是切身的感受,而不是那种意识上的那种。对,整部影片是给我这种感觉。
接下来是要和宇烨聊一下《千年虫》,其实我看这个《千年虫》的过程也是特别奇妙的一个观感,因为他在影片的介绍中就说,千年虫实际上是专有名词,其实是千禧年后网络程序带来那种日期的一种混乱,然后导致整个城市出现一些bug,其实宇烨是想通过和母亲对话,其实是重新去和母亲对话,帮他梳理出过去的一些细节,然后帮他母子两人一起来面对这个过去,其实我看这部影片我觉得最珍贵的是作者拥有一种,拥有一种私人的归档的能力,因为我们目前面对的大多都是公共的档案,都是由那个国家政府帮我们记录在册的一个档案,其实没有我们很强的主动性,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却有作者就可以把自己私人的档案、材料进行归档,我觉得是区别于公共档案的很珍贵的私人化的描述。我想问的问题就是,影片里面,就是千年虫有各种各样的媒介和材料啊,就是比如说跟母亲的对话,然后自己的那些古早的录像,然后还有家庭的相片,就是想问一下那个宇烨,就是你啊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种视觉呈现方式呢?是用材料搭建起来的一种呈现方式,以及你也可以讲一讲你创作这部影片的这样的一个动力,谢谢。
杨宇烨(作者):嗯,创作的起因就是看到张盾在朋友圈发的母亲影展征片,然后就想试一试,我寒假也没有什么事情做,然后就拍下来。对,然后关于那种各种媒介和材料的话,就是因为没有钱,所以,所以这是只能够来呈现的,用这种方式,嗯,其实那个古早录像是假古早录像。嗯,都是我自己日常生活中去想象那个年代,然后拍下来。哦,然后还有绘画与摄影。
那个绘画的话,就是高中之前是学画画,但是成绩太差就给踢出来了,所以这次画就比较烂,我自己觉得很烂,画得很烂。但是因为录音那一段需要点材料,所以就插进去了。对,然后关于这种媒介的话,其实我后来想一想,我看过的电影,也有很多像这种,但是我拍的时候我没有想到那些电影。就比如说像那个,法国那个短片《堤》,或者像那个安东尼奥里的《放大》,我觉得是我拍完之后,我才会想起是受到这些影响,还有那个雷磊的《公园日记》,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我看遇到那感觉还挺像,对,就这样的。
张盾(主持):啊,谢谢,对,我是观看整个影片的过程,其实就是刚看到那个弹幕,也有很多观众就是一直在就影片直接发弹幕进行那个讨论。对我觉得大家可能就是,我觉得不仅仅是被那种影片那种形式折服,我觉得大家也可能是从你跟母亲的对话之间找到了那种共感或者说是共鸣,那之后就是集中的映后交流的时间,我们可以集中来讨论。下面我们就进行就是两部影片,大家可以对两部影片谈谈你们的观感,或者是有没有想问作者的一些问题,然后大家都可以自由的来交流讨论。
夏磊蕾: 直接说就可以了吗?
张盾(主持): 对,您直接说就可以了。
夏磊蕾: 啊行,那我就说一下那个观感就好了,就是,呃,我就是说那个《River》吧,因为我也是觉得这个片子给人的那个触觉的感受非常的明显和强烈,就因为我自己现在某种意义上说算是一个触觉艺术家,对,然后所以我觉得就是,嗯,就特别是我特别喜欢那个,就是在身上投影的那个部分让我觉得就是说,因为一开始我是分辨不出来那个投影的东西是什么,我只能知道它不是一个平的东西,因为那个上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然后我发现,就是一个怀孕的那个肚子,然后就是我其实很喜欢操作,因为之前我知道就梦奇的那个片子,就是那个检讨书那个,那个也有用过这个手法,然后我当时也特别喜欢这个。然后我就在想为什么,她那个其实就是把那个,好像是把检讨书还是什么放在背上,还是说那个妈妈那个影像放在背上,然后就是在上面写字,还是啥的,我也忘了,嗯,如果说错了话,梦奇可以纠正我,但是,我之前就是会在想说,为什么我会喜欢这一类的?手法就可能就是因为它,你把影像放在那个身体上,然后就会引起就是说对于这个,一些就是触觉上面的联想,就好像,你就觉得你的肚子好像上面有些什么东西一样的那种感觉,好像就不是一个平常的一个,那种触感一样的感觉,然后我觉得就是这种,肉身的联想就是很有那种触觉,触觉影像的那种感觉,这个部分我特别的喜欢。然后至于后面,反正我是觉得,就是至于其他的部分,我觉得处理的也挺很好,就是因为我感觉这种就是相当于有点蒙太奇式的片子,有时候很多其他片子就是因为它砸在一起的话,就是有那种就是会让你觉得很乱,但是就是很乱的风险之类的,但是我觉得这个片子处理的还都是挺好的,就是那种,嗯,就是因为我觉得它情感的强度非常的浓,然后就我个人而言,我一直都非常的喜欢这种。至少目前来讲都是比较喜欢这种,就是情感强度很强的,然后就是非常浓缩的那种的感觉的,所以我就是从触觉的角度上来讲,就是特别喜欢这个片子。我不知道,就是我说的会不会太长了,就是因为我也可以说一下《千年虫》的这个,但是嗯,我可以先,就是先让别人说。
张盾(主持):谢谢你的反馈,然后大家,雅婷有没有什么想反馈的?
许雅婷(作者): 嗯,我觉得那个触觉的这件事蛮有趣的,呃,当初在做这个作品的时候,我的第一个提问是,怎么样传递我,就是怎么样用影像或是纪录片来传递我真实的痛感或是感觉,因为我们都会说真实是一个相对于客观的东西,我是说客观,它可能是OBJECT就是它是一个事实,很多事实拼凑,所以那时候我其实主要的想法,那时候是说我如何去传递一个很真实的情感,然后这个真实的情感,比事实还要更重要这件事情。对,然后所以当传递到触觉的时候,可能那个真实的情感是我在生育的时候一直反复的感觉到,呃,应该是说在过去我的身体对我来讲是很陌生的,但我在怀孕之前不知道是陌生的。
许雅婷(作者):是在怀孕的时候才发现啊,我的身体跟我以前不一样了,在那个不一样中才发现。我的触觉变得很敏感,我的感受性变得很敏感。因为不一样,所以突然很多东西都被放大了,吐啊!嗯,不舒服啊,肿啊,这些东西好像都在。这个过程之中,因为不一样,因为有另外一个生命进来,可是你的身体其实会,会有一个状况,就是有另外的身体,你的身体就必须要,为了要融合它,为了要接受去孕育他。所以就,就开始要去改做改变。
然后我那时候的过程之中会觉得,嗯,为什么生育一定要很,你知道就是大家都很开心,很愉悦,很有希望或是很有爱。但我所感受到的东西是全然不同的我的感受是比较,呃,身为一个母亲,我要放弃多少的我,才能变成我们最后变成我跟你,对,那时候其实花了很多时间在,就是,去适应新的自己。
但我觉得创作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方法去,表述那个,那个改变。嗯。干嘛。哦,就是表述那个改变,然后那个转换,然后一个细腻细腻的去,做出一个女人,面对这个改变的时候,一个很细,很细的状态。
所以,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有个创作焦虑的。最早最早整个故事的起源是我那时候要生孩子之前,当我看到了两条线的时候,就发现啊完蛋了,我不能创作了,就你不能带着摄影机跑到田野,然后去拍摄了,然后你也不能去剧组,可能剧组的人会觉得啊,有个妈妈我们会觉得很,很有负担。所以那时候一开始就想说,我要怎么用我的身体来拍摄,也就是我没有,我没有其他的元素了,我没有演员,我没有办法去,去拍别人,我最后最后的创作原著只有我自己,那我能做什么?于是乎就会有了投影,就是把身体里面所有的视觉元素,啊,身体的元素,表演元素全部都试着放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这样子。对,大概是这样子的回应。对,因为小朋友在旁边,一直觉得晚上在说她坏话的感觉哦,没有好好谢谢你哦!
张盾(主持):谢谢那个雅婷,其实你刚刚就是讲的是特别好,感觉就是因为当我们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能控制的时候,我们至少还有我们的身体。所以这是最本源的创作,是不是也许就是从那个身体出发,从那个身体来溯源。对,就是这方面就是嗯,感触很多,然后那个评论区就是有那个留言是问那个千年虫的作者。他说想问一下,白多说想问一下宇烨,母亲背影的两个镜头是采访时的同期声镜头吗?整个采访过程,母亲是背对着相机和你的吗?这部影片与本次影展的命题你认为是关于母亲更多还是你本人呢?看实时弹幕似乎观众更多讨论的是你的角度的故事,所以这场对话有打开,你对母亲有新了解吗?
杨宇烨(作者): 嗯,对的,整个采访是背对着的。然后。关于母亲更多还是关于我本人更多,我之前在构思这个短片的时候,也是在想怎么样去更好的了解母亲。我也是,关于她的记忆,其实因为她生我下来,然后,我的记忆和她的记忆其实已经有重合的,所以。这两者分不是很清。
这场对话有打开你对母亲的新了解?呃,感觉她还是没有聊太深,因为我想找她来拍这部片的时候,求了她一个星期她才肯接受我的采访。对,然后之所以用背对着相机来跟我说话,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正对的话,就会很尴尬,然后。之前拍过一个纪录片,也是全程背对着,对聊天效果有影响,就是聊得更顺畅。嗯。
张盾(主持): 也解答了我的一个困惑,对,背对着来采访,确实是,我觉得好像就是更适合那种,整个或者说是一种,回忆那种往事,或者是追溯往事的一种氛围吧?大家就是还有想要提问两位作者,或是想发表自己的那个观感的嘛?大家可以直接开麦。
夏磊蕾:我想,我在评论里问了,就是我想我呃,评论那里好像也有提那个就是《RIVER》的那个配乐,就我看的时候我一直都想起,就是那种日式的那种的老的那种动画片,我是这么觉得,但是我也感觉到是有那种金属的那种味道,嗯,但整体的节奏给我一种很日式的感觉,我不知道就是有没有这方面。
许雅婷(作者): 诶。对对对。呃,应该怎么讲呢,我在学这呃,呃实验片的比较偏于美式的做法,我不知道怎么讲明,美式就是我比较不是所谓的符号学的状态,我比较像是一个,呃,我在创作这个影像,走到哪里就是到哪里这样子。那时候在做了RIVER的时候,其实开始在剪接,其实我花的非常少时间,大概三个小时时间就剪完了,然后那时候我就想说, 我想要找一个声音艺术家。
那这个声音艺术家他就是一个即兴创作者,然后我很喜欢他就是弹琴,跟他去敲打那个那个弦的感觉,我觉得他的音乐有一个非常暴力的感觉,就是我,就是我记得那时候我在找他的时候,我就是很喜欢那个暴力感。对,因为我就觉得我的影片就是一个很压抑跟暴力的东西,然后那个氛围很像。所以我就去找他……好,你要去睡觉了(雅婷和女儿对话……所以那时候我在问他,其实我是先剪完了一个十九分钟的版本,然后我就直接拿着电脑,就让你现在的电脑,然后我们就去找了一个,呃,我们的混音师,他是一个,就是他不是正常的混音,就是一个家庭。然后他就是一个钢琴这样子,他喜欢那个,我们就讨论是要一个非常湿润的空间,因为如果是录音,他的声音会干干的,所以我们那时候就去找了一个一般的家庭,然后湿润的空间,我就把他电脑放在他的前面,然后他就即兴演奏,然后就完成了那个作品。
那时候我在那个现场真是惊呆了。然后我就一直在想说我要怎么把那个环绕性的感觉做出来,只是就是那个,那个创作的那个时刻,就是突然发生,就是你真的可以感受到它是突然发生,但你剪接的时候有很多突然发生的时刻。但是在音乐的时候,那一次的发生就是那一次。我们后来再试了两三次吧,就两三个TAKE,然后后来我自己不太记得,但我只记得第一次的感受是非常强烈的,所以音乐的部分其实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指示,我只有一个想法。然后去执行,这样子的状态,然后画面也是一样,声音也这样,就是一个想法,然后想要尝试,然后试试看,其实我没有想到很仔细,比如说,呃,那个水里的女人到底代表什么?我其实都没有在想,我就是觉得直觉上觉得这样子的东西感受上是对的,然后譬如说她,她缠绕在一起,然后声音的那个,声旋它是,KIKIKAKA,KIKIKAKA,就是喜欢那个感觉,然后就去找了。对,大概是这样
所以那个声音的,对啊,就是我没有给他,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那时候,尤其我那时候最喜欢他弹钢琴的时候整个人就是,就是很投入,很投入,我觉得我在找他的时候他在找演员的感觉,因为我那时候直觉就觉得他,表演的时候非常的投入,而且有点变态,然后我就很喜欢,然后就吻她这样子。对,然后混音师也是他很安静,也是有点就是很安静,然后很疯狂的感觉,然后我就去找他了,大概是这样子。嗯,不知道有没有回答到你的问题。
夏磊蕾: 才知道以后怎么样找做声音的人了,谢谢。
张盾(主持): 嗯,谢谢,雅婷对影片声音的那个阐述,那就是看到那个提问区就是还有问那个问题的,就是。呃是那个白多他继续追问,就是说,呃聊天为什么要采访,为什么要背对镜头呢?就是对你的聊天效果有什么影响?还是问的那个千年虫的作者?
杨宇烨(作者): 嗯。背对着镜头,刚刚说过啊,我第一录,我第一个纪录片是拍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同性恋嘛,他是武汉的一个医生,所以我让他背对镜头,我好保护他的隐私,然后我发现这样聊天还挺不错的。就是,就不会很尴尬,他也不会很尴尬,大家聊都很舒服。所以这次我也继续用这种方式来聊天。然后倒放的手法有什么寓意?呃倒放的手法,没有什么寓意,就是一种剪辑的一种感觉,就像,那时候就这么剪,想这么剪就这么剪,大概。谢谢。
梦奇:我想追问一下宇烨,就是,就是你在背对着采访的时候,你坐在什么位置?你是正对着?
杨宇烨(作者): 我是正对着它的背面,就是摄影机。
梦奇:你坐在你的妈妈的背后,然后摄影机和你都在她的背后,这样子在拍她吗?
杨宇烨(作者): 对。对。对。
梦奇: 嗯。明白了。谢谢。
张盾(主持): 我觉得其实从整个你跟母亲的那个聊天中,其实我觉得这种身体位置其实是很好的,因为我觉得我能够体会到是如果是面对面聊天,可能那个对话的深入度也不会到那个部分。当然。就是可能这次与母亲的聊天也并没有深入到很深的部分,但是一个背对的聊天,母亲背对着。然后你是拍母亲的背影,用那样一种方式可能会抵达,就是你们目前能够抵达的最深的聊天的那个所在。对我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对。
杨宇烨(作者)嗯。
张盾(主持): 大家可以直接发言。
何婷: 我想问一下那个杨宇烨你拍完这部片子之后就跟家人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变化吗?
杨宇烨(作者): 嗯,家人指的是母亲吗?是单指母亲?
何婷: 哦,对,就你母亲。
杨宇烨(作者): 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初中过后,大家都感觉好像都有成长一点,所以这次只是把之前想问的问题抛出来,就是变化没有太大,因为对,就差不多呢,就关系已经变得很缓和了,初中之后。
AIRCLOUD: 呃,可以单独聊一下个人的感受嘛?
张盾(主持): 嗯,可以可以,您可以就说一下自己的观感。
AIRCLOUD: 嗯。首先就是我,我看完这部影片之后,就是宇烨的这部片子感觉更像是一个修复的一个过程,就他在去修复一样东西一样,一项漏洞,然后他在修复漏洞的过程中也不断的去,就回忆就是过去的事情,然后,把每一块拼图,然后不断的去拼凑整齐,大概是这样的一个过程,然后,然后我觉得的话他这个漏洞修复成功之后也可以说他是,像一个系统一样修复成功了,或者说,也可以说我大概自己的理解成,就有点像是,重生的一个一个意味在里面,就我想知道就说,宇烨就是怎么看待,就是说,就我个人的一个感受,这样子。
杨宇烨(作者): 重生,倒没有那么夸张了。就是,舒服了一点,就心里说完舒服了一点。然后我看评论还有,问我说,你拍这个片子的时候他们知道你在干嘛吗?他们不知道,然后他们以为我在玩,所以我就求她一个多星期,她才愿意接受采访,然后感谢提问。
徐小涵: 我想就是也谈一下我看这两部片子的感受,首先我想就是先谈那个《THE RIVER》,就我感觉这部片子其实是我第一次看女性,就是它,就是真正的就是把自己的生育的这个过程记录下来,本身对我来说我认为,目前我们的环境来说,我能够看到这样的片子是很不容易的一种状态。
然后我就可能,我最多能想到的就是,我没有看完的那个原一男曾经他拍过一个,绝对什么什么恋歌,好像我,我忘了,然后大概就是呃那个女性,她可能就是把自己的最自我的一面展示出来。然后《THE RIVER》的导演,就是这个雅婷姐,她能作为一个创作者,然后去展现自我,然后她把水当成了一种很有意向的东西,我觉得每一个人可能理解的都会不太一样。我认为她其实,在水这个过程当中,比如说她的孩子就是,是从这个地方,从一个羊水当中诞生的,然后其实她自己也是,呃,希望在水中这个比较温暖的地方去寻求一种,生理上的这种疼痛感的一种保护,然后还有就是,她个人在落入水中好像就有了一种初始化的状态,因为她的一切可能都改变了。她需要,她在工作方面,她的创作可能停滞了然后,她的身体也就是开始孕育新的一个生命,而且她的思想。皮肤骨骼之类的可能都会随着这个生命的诞生,然后去发生一些改变。所以我又觉得这一点是非常奇妙的,对我来说,就是她把自己的影像和那个水结合在一起。
之后就是想说一下,就是那个第二个导演的《千年虫》,那个导演杨宇烨。嗯,我觉得他特别像一个零零后的大宝藏,就是很佩服他一直以来就是在收集整理,虽然说不知道哪一天能亮出来,但是确实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就是整理,就是归纳出来了。而且我认为就是,除了说他前面那一部分和母亲之间的故事,我觉得,就是真正让我,就是我中间有一点哭的就是她的母亲,在那个酒店饭桌上,就是突然做了一个小鬼脸对着他的,呃,那个导演的镜头。
然后还有就是,应该他的父亲,或者应该是父亲或者是,亲人就是打那个拳,其实那就是最简单的生活,是生活差别,但是就是让我感觉就是,呃,非常的惊异,就是我感觉就是最简单的,就是最深刻的,就是说我们可以抛除掉,它最影像创作过程中的,就是种种的艺术性的一种思考。然后还有就是,我觉得他和他母亲的对话,是很有他自己的一种结构和这种理性在在其中的,整体让我的感觉就是有一种记忆存档,然后被格式化掉,然后再记忆存档。从他自己讲述他和他家人的这种往事,到,然后他讲起他自己从初中走过来的一种学习上的痛,然后再回到他母亲自身,就是曾经,就是一路从成长到后来的辍学,然后就工作这样的一种状态,我觉得就是每个家庭可能都有,嗯,相同的或者是不同的这样的点,就是我觉得是,很质朴,很细腻的一种观感体验,谢谢这两位导演给我带来的这么精彩的这种影像。
张盾(主持): 谢谢小涵的反馈。
GUO Yijiao: 我想继续追问宇烨导演两个细节的问题,就是你一开始提到所谓的那个古早视讯资料,其实是假古早,那我就想问,是这类型的视频,是你决定拍这个纪录片之后有意识去记录的,还是说。是之前的影像,只不过你用在了这部作品里面。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我很好奇你整个影片从开始到结束大概的这个制作周期有多长,谢谢!
杨宇烨(作者): 嗯,制作周期就是一个寒假,然后拍那些假的古早视频是,前几个月拍学校的作业时候拍的,但是那些作业没有公用过,然后就想顺便挪用过来,在拍这些鼓掌视频的时候,其实。我来武汉我一直想,感觉有一种身份认同的感觉,我想知道,闽南文化是怎么样的,我会去听很多台湾的老歌曲,像叶启天那些,然后就还有明天会更好,所以我就拍了,就专门去KTV拍了那一段,而且用的那个相机是我爸妈从香港,一直用到现在,然后现在我又用回那个相机,去拍这些古早视频。其实我本来想用之前的古早视频,但是,之前的那些古早视频都给删除了,所以找不到,所以我就只好自己重新拍。对。
佳羽: 宇烨导演你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我看你片子的后半部分就印象很深刻,有一个镜头是,一开始是一个眼镜在那个摄像机前看家人,感觉是在相聚的一个画面,然后后面我们发现你奶奶还是外婆的一个眼镜。那是外婆吗?哦,对OK是外婆,我觉得那个,那个镜头对于我来说就是觉得是很震撼的一个镜头就是,可能我对它的解读就是,感觉好像看到了一种原流感,就是让我想到也许有很多的事情的发生,可能是来自于,就是外婆带来的一种视角,但是外婆其实在这个片子里面并没有很多的被谈论到或者出现,但是她视觉上跟,跟你母亲长得也非常相似,就是这个想象的空间让我觉得挺神奇的,所以我想问一下,你在拍这个用那个镜头的时候是背后有什么故事吗?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杨宇烨(作者): 嗯。对不起啊,我拍这个镜头是即兴的,就是刚好看见桌上有个老花镜,就举起来拍,然后就一直跟着,跟着画面走吧,对。后来剪辑,所以觉得还挺好看的,对。
张盾(主持): 嗯,好的,谢谢宇烨的回应,佳羽的提问。我是感觉就是《千年虫》那个影片的后半部分影像的组接方式其实都是很情绪化的,都是很写意的,然后其实我感觉,因为前面是都是用一些静止的那个图像那些摄影,然后那些绘画作品,然后就是穿插母亲的录音,然后后半部分其实是达到一种那种情绪上的那种混乱的那种,其实就是影片片名的《千年虫》那种时间的混乱整个带来的是一种写意的那种感受。
洛洛: 我来发言。
白多: 可以看一下留言里的问题吗?白多的问题,谢谢!
张盾(主持): 嗯,可以,嗯,先发言吧洛姐。
洛洛: 哦,好的好的。就是很幸运,今天很幸运能够看到两位作者的影片,然后,第一个《River》我就觉得,我应该是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的影片。我觉得很神奇,就是,那个,好像那个水流,水流是有点像动画的意思,因为那个水流变成了黑和白色,白色我在影片里面我感觉,有的时候它像那个月光,打在水上的那个点子的。然后就是,这样的水流和水流混在一起,有一个人在水里游混在一起的。然后就是看到,雅婷非常勇敢,我就觉得非常勇敢,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电影的影片,把自己作为这个,就是生命的这个过程呈现出来,当看到那个小生命出来,从妈妈的肚子里面出来,我就觉得我会被感动。
那个水,我就觉得我们人,是我们人的源头,好像是我们人是从水里来的,因为这个水反复的出现,有的时候我会把那个水花跟雪花,我好像会把它混在一起。然后在这一阶段,我听到的那个音乐,这是我的感受哈,有点像那个,我们中国的那个,有一个有乐器叫,琵琶是吧,有一个乐器叫琵琶的,那个声音,我听到那个声音里面,我就觉得有点像作者内心的一种困惑和徘徊的声音,但是当这个孩子是从妈妈身体出来以后,我就觉得那个音乐好像变成了有点,像那个钢琴的一个一个的音符在那样跳的,是河水海洋我们人的生命是从这个里面诞生来的,到最后我感觉有点像这个影片,那个水流有点像,像一颗颗天上的繁星。对我是这样来看这个影片的。谢谢雅婷那个影片。
第二个就是《千年虫》,叫宇烨哦,宇烨,然后就是我就觉得那种形式,用跟妈妈的一场对话,来带出自己童年的就是对读书的这种苦恼,就是成长的这种痛苦。嗯。我就特别觉得神奇的是,宇烨对那种材料的使用对,图片,细节放大远景,穿插的那些。就是这些图片我会觉得,我会觉得他是活起来了,就是我从宇烨的这个影片里面,我好像我就感受到我看到了,宇烨内心的一些困惑,我也看到了,感受到了你妈妈的和爸爸,就是创业的那种艰辛。然后就是,最后宇烨就是用的那个,就是刚才是哪位朋友提到,烟花就是说倒放的啊,包括最后拍的那一组镜头都是,就是比如说,你坐在好像是船上,但是你镜头是往回看的,坐在车上镜头也是往回看的,烟花也是往回看的,我有点感觉,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好像是说宇烨的内心还是在一种探寻和寻找,往前但是要往回看,对我就觉得太棒了,谢谢宇烨,谢谢雅婷!
张盾(主持): 对。嗯,谢谢洛姐,非常感性的发言,那其实洛姐刚谈到那个水,谈到那个河流,我觉得我在观看那个片子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受,就是你说到那个河流其实是,最原始的,或者它是一个生命的源头的一种隐喻的象征。就是水它是柔软的,它是包容万物的,然后其中会孕育生命。所以就会感觉就是,婴儿母体,然后那个羊水,用自己的身体在探索这个源头。对,所以其实是感觉会有一种就是从身体出发的一种感受。
然后那个评论区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白多的问题,他说想问一下那个作者宇烨,就是五到六年后拍片子的你,重提六年前的事情感受还是一样的吗?有感觉和初中时的自己对这些事的认识或感受有不同的感觉吗?拍这部片是想得到母亲关于你曾经那些感受的某种回应?还是带着这些痕迹继续向前看呢?
杨宇烨(作者): 嗯,对,那我想说一下,我今天有一点紧张,所以可能回答不是很好。然后感谢洛洛姐,她说那个往回倒,刚刚评论说往回倒是为什么,我刚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刚洛洛姐说烟花的回放还有车的倒流,那两个,呃,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想用,我拍了很多组车,车后像后视镜的那样镜头,拍了很多种,然后想穿穿插在对话之中,但是后来想想,对话如果被打断的话,感觉有点奇怪,所以还是就自然的发生比较好。
然后回答一下白多的问题呃,感受还是一样的吗?感受不是很一样,那时候,初中的话就比较痛苦,然后也很愤怒,我在拍这部片子的时候,就是看以前的日记,然后也会觉得很痛苦,就会感觉又被拉回以前那种感觉,晚上还会做噩梦。对。然后关于那段录音的话,那录音其实我在第二次找资料的时候,在电脑里面偶然发现,然后刚好用进来,我感觉挺有张力的。我是想得到某种回应,还是带着痕迹向前看,我觉得都有吧。好,谢谢。
张盾(主持): 谢谢宇烨回馈和白多的问题。我觉得整部《千年虫》其实是对过去那些沉默的日子,或者说那些带来创伤的日子的一种回应,就是他也许不能够解决那些就是让你至今还没有办法摆脱的那个混乱和创伤,但至少它是一种回音,或者说它是一个面对,或者说它是一个自我归档的,就是把自己过去组织起来的一种行动。没有让那些创伤,就是就那样发生,然后让他永远埋在心里,然后不去面对。他是很细致的把那些档案或者说那些材料,或者生命的那些痕迹做了一次梳理,然后至于这次梳理的结果如何?可能我觉得不是最重要的,就是梳理这个行动才是最重要的。对,这是我想回馈白多,包括宇烨。
特别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就是影展团队当时在看那个两部影片的时候,就是我们影展团队,对就是有一个,呃,对雅婷这个《THE RIVER》的一个回应,就是我们影展团队的刘通,我觉得他那句话其实说的特别好,也说的特别朴实,他是说,其实就是看这部影片,就是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就是我是我妈身体上的一块肉。然后其实我们整部影片,这是我们这个单元“二次分娩”,这个题目其实就是由那个THERIVER诞生的,就是由我们这个影展团队这个胡涛,嗯,胡涛他是这样的一个评语,他的原评语就是,嗯,可以给大家念一下,他的原评语就是说,他评价《THERIVER》就是说,人有两次出生,然后他说这是一部借由精神出身来去感受生理出身的作品。我觉得那个胡涛可以谈一下自己,关于这部影片的那个观感,就是那个感想。呃,也可以谈一下千年虫的。
胡涛: 我第一次看这种影片,其实对我来说是一个,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认知的一个影片,这个从来没有认知,是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是这样把孩子生下来的一个影片。所以我的一个很质感的东西就是,我的母亲原来是这样生下我。这是一个带给我的一个很质感的东西,但是我看到那个,那个雅婷是那个又是母亲,就是这个片子里边的一个母亲,这样的一个身份,然后又去,又去带着一种母亲的身份,又去带着一个她那个自我的一个身份来去,来去重新来去,来去反观这个母亲的一个分娩,我觉得她不仅仅成为一种生理的一种,不仅仅是一个生理的一个成形,它是一个,对生理的第二次一个思考的呈现,我们,我们人的一个出生,他不仅仅是这样的出生,我觉得,他让我感受到一种,我们的另一层,另一层面向的一个出生。当去思考我们出生的时候,其实我们也,也就知道我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活着吧。我觉得思考出生是一个很源头的一个东西,但是也是一个很根本性的一个问题,可能这个问题是一个,呃是一个不停去思考的,不停去追问的一个很本源性的一个问题。
然后我当时看那个《千年虫》是,我尤其看到那个前半部分是非常非常惊叹的,因为他是一个,我没有见过那个宇烨本人,但是我看你的片子,呃,尤其听到你的声音和母亲的声音的时候,我的第一个质感可能就是,你是一个比较腼腆的一个人。然后,但是可能因为感受到一种腼腆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心里边装的很多事情心事重重,但这种心事重重,很大一个东西可能就是,很容易去思考,思考很多东西,所以我当时看完这个片子很大的一个感触,是我觉得,啊,你曾经经历过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没有在你的经历,在你的经历上他遗忘过,他一直在裹挟,一直在不停的前进着,然后这种经历的东西,他到底对你意味着什么?或者对你接下来的生命,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你是以这样的方式,我觉得很大,刚才盾盾讲了是一个面对的东西,我也很赞同这种面对,或者说称之为直面,这种直面的东西,它到底对未来他会是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我不太清楚,这个可能是你自己,一个思考的东西,但是有一个直面的勇气,它是存在的。这个东西是你从来没有逃避过去,但是你也从来没有去仇恨过去,而是一种直面的东西,它是和解呢,还是一种对未来人生的某种意义的一种升华这个东西?但是我觉得很重要的就是,你用你的拍摄,或者用你的创作来去面对它,来去直面这种,不论是创伤也好,还是不论是怎么怎么样的事,但是这种用创作来去回应过去,那么它带给你未来的东西,它是什么?我觉得它绝对是一个正向的,是一个不停去前进的一个过程吧。这个是我当时,嗯很钦佩的。这是我大概,我就说这些。
张盾(主持): 谢谢涛哥,对,因为涛哥我觉得,我本人觉得嘛,他这个人就是,其实也是某种程度上,感觉跟宇烨是很贴近的,他是他拍过一个片子叫《偷羞子》,就是形容那些,就是内心有很多事情,但可能没有办法出口的,就是他们村庄或他们故乡的那一群人。对,我觉得他肯定就是对千年虫,我觉得有一种更不一样的感受,对。当时那个整个影展团队就是,在讨论的时候就是,我们的一个成员就是戴旭就他特别的喜欢《千年虫》,因为他正在进行的创作《两地书》,也是关于母子之间的对话。我想他对于《千年虫》肯定有特别多想要说的话。
戴旭: 好的,我刚我刚才好像掉线了,不好意思呃,其实我今天就是本来很想抢张盾的主持,结果我没有成功,就是因为这两部片子我都很喜欢。然后雅婷这片子就是,嗯让我想象就是呃,其实放到一开场就是,以你个人的这种,生育的这个过程,然后你来进行的一个创作,我觉得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一个东西嘛。然后我这两天在,有看到一个理论性的东西,就是说这个怀孕的整个过程,包括她把这个小孩生下来就整一个过程,其实她都是一个那种,嗯自我被侵蚀的一个那种过程,就是如果你要抽离来看的话,就是孩子在你的,呃一个新的生命在你的身体里面出现,然后他会摄取你的能量,然后会去呃,会去吃,就是所谓的吃掉你的身体一部分的这种东西。
“寄生虫”?没有了,也没有到那么恐怖的一个状态,但是我觉得嗯,你的这个影片呈现出来的那个感觉就是,呃重新让我们去理解说,呃母亲她在,就是这个,这个被定义的这个过程,其实就和,呃这个分娩的过程,它是有非常紧密联系的。往往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分娩的过程,然后一个女孩或者是一个女生,她就被定义成为了一个母亲的一个过程。所以这个过程,不是那种就是你带来了你的视角上的那种理解,就是它可能会是一个比较,呃,就像你刚才讲到的,他比较变态,然后那个音乐啊,然后那个就是啊有一点点恐怖的东西,然后他是一个湿湿的,一个,呃在水中,然后包括孩子在那个羊水里面的那种感受,就是它会可能会更接近一种真实的体感,就是,虽然说好几个男生都在说啊,我感觉到,呃这个感受很强,对就是,可能就是这个,就是呃带给我们的一种,呃完全可能在以往的理解里面,没有理解到的这种东西,所以。所以我觉得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而且,今天有听到你在讲,是说因为你要,你怀孕了然后不能参与到以往,你经验里面的那种工作嘛,所以你想的是说要,把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个拍摄对象,我觉得也是会给到我们,其实呃,所有人很多的启发的就是,当我有一些角色上的变化,或者是自己被一种新的角色所赋予的时候,其实这个过程是很值得我们去探究,或者是去记录的。而且这个记录的过程,其实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忙着痛,你可能也想不到太多的东西,但是等到你进入到剪辑啊,等到你进入到比如像你音乐的这样的一个,呃一个组合的创作的时候,你就可以有了一个,你给了自己一次抽身再去观看自己的一个过程,所以我觉得,其实特别特别好,虽然一开始我没有太看懂《THERIVER》,但是我今天看的时候,我就觉得哎今天感受还蛮强的,包括这段时间有看到的一些,书啊理论啊,其他影像的东西,我觉得也加深了我对这个的呃一个认知。
然后下一部《千年虫》,然后这个就是,我就是啊,超级喜欢的一个片子,太喜欢了这个片子。就是,呃,但是我还是想着说,我如何去跳脱来,去看这个片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就是可能也会先抛一个问题给宇烨,然后,嗯,有一个,有一个点就是说,为什么你会在这样的一个片子结构上,会在最后用那样的一个素材的一个组接,来放到了最后的一个段落,因为其实对于最后这个段落,我们内部也有一些,就是我们,在看完片子之后也有一些讨论,就是你为什么会是这样去处理,然后这样的处理?有没有一种其他的可能,他的这种可能,呃会,就是他关于说你个人的记忆,然后你从你个人的记忆蔓延到了包括你、妈妈呃,出来工作,然后他可能,呃,你们的那个对话的一个对接点可能也是可能在你妈妈也是20多岁的时候,她在经历一种什么样的人生,然后你又经历一种,呃你的这个20年的这个人生,就是又是什么样子的,他肯定必然都会和,呃这个就是你们所身处的一个时代,是有非常紧密的一个联系的,那对于这个的讨论,你是,你会是怎么想的?然后是不是也放在了最后那个段落的处理里面?然后这个是,可能是我会想要问你的一个问题吧?然后对于这个片子的,嗯,喜欢就是,感觉就是我要是能做出这样的一个片子就好了,就是我,我看完这个片子很大的一个感受是这样的。然后还有一个比较感受型的就是,不从那种创作层面讲的的话,其实我们对于,片中包括你和你妈妈对话,然后讲到你比较,你小时候那种可能会有一些孤单,或者是被忽略掉的一个人生经历,包括到你进入到初中。
你开始从那个画面,呃就是你画的那个画,几个人在叭叭叭叭,讲话的那个画,开始跳转到你的,呃应该是你的一个摄影作品吧,就是在水池中啊,包括你的一些日记的东西,其实,呃好像不用多言,我们都能感受到你在当时已经,尝试着通过呃,这种类似书写,包括后面出现的影像的拍摄这样的一些东西,尝试着,就像你片中自己说的,就是我把自己治好了的这样的一个东西,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你影片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就是,呃,我把我自己治好了,就是我治好的这个过程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所以,我看到那个,其实我自己感受很强,所以我看完那个片子,有一个非常就是,更更红红,就是更跳脱出来一点的感受就是,就是说,哇活着就是有好事发生,你看就是你从那个时候比较,呃,痛苦啊,或者是自己比较挣扎的那个过程,度过下来哎,结果你现在成了一个能拍出这样一个作品的一个人,然后我就觉得说啊,人还是活着好,就是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活着就可以让我们看到那么精彩的一个片子。对这个是我对这个两两个片子的一个反馈,其实有在憋很久。
张盾(主持): 嗯,谢谢,谢谢小旭的那个激情反馈,那还有哪个作者想对我们两位,就是还有观众想对我们两位作者发表那个观感,或者是想提问的嘛?
郭旭宏: 我个人比较有几个好奇的问题想问两位,分别问两位作者。呃,就是首先是问雅婷作者,就是我比较好奇,是因为我觉得这种生理上的痛,它所引发的精神的痛,它不是一时的,我觉得它会伴随很久,包括对于自己的身体的痛,自己的精神的痛,包括和母体分离之后,跟孩子之间的痛,呃我觉得很难讲,呃,绕来绕去对,然后我就比较好奇的是说,经过这个片子之后,那么多年,就是雅婷再看到这个片子,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包括如果女儿看到这个片子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和反应?这是我比较好奇的。
许雅婷(作者): 哦,反应哦,我现在已经感觉到那是另外一个人发生的事情了,就因为我现在整个身体的样子跟状态就完全不一样,然后。就是,嗯好像是上一个,有些人说是上一辈子,或者是我觉得那是上一个阶段的自己的样子,所以现在看的时候都很旁观。就是很旁观的看着这一切,其实你们讲的东西都,嗯这也是我观察到的,就是身为一个观众我看到的东西这样子。啊女儿,女儿没有看,女儿没有看黑白的影片。然后可是我要给她看,就是更血腥的就是,就是拍完的画面这样子,然后可是其实也没有很血腥,就是人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嘛。所以就给她看,然后她就说啊,好痛哦,就这样子。呃,但还蛮正常的,就是她整个,整个看的状态是蛮正常的。
我觉得比较有趣的是因为,就是有一些影展说它是18禁,然后我就在想说,那你妈都是知道,每个人的妈都是这样生的,那为什么是18禁啊?也只是因为它,就是出现在阴道,或者出现在一个不应该平常看到的地方,但是他又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过的一件事情,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件事,就不会有生命。所以其实这件事是后来觉得,就是觉得很有趣的,就是大家为什么会觉得,像我们今天就很害怕他会被,就是会被断线干嘛的,那很显然的我们知道这一次的那个是电脑,可能没有办法判断,就是哪一个是,就是判断到底有没有18禁这样子,对,呃,对我现在的状态就跟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但我觉得,我觉得啦,就是刚刚听大家,就是感觉很认真,很严肃,但我觉得艺术是一种表述方式,就是他对我来讲是一个,是一个媒材。然后,呃我在,啊怎么是,就是我在之前的时候可能做了剧情片,然后或者是纪录片,都是做了硬硬邦邦电视的东西,然后就觉得很不自由,因为你很多东西都会卡在预算资金,嗯老板,嗯官方要你要做什么?然后你就开始把自己变成一个Format,你就把自己变成一个样子,可能对于刚那个杨导演,就不,没有存在,那然后后来就发现,诶拍片得要这样吗?创作得要这样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是我们在一直,我们好像被一个训练起来的机器,然后所以在《THE RIVER》的时候,其实我那时候,其实要做的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就是,无限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干嘛就干嘛,你想找谁就找谁。但那是我给我自己的一个条件,就是到底一个好的作品,一定要,一定要,一定有一个一定的公式吗?还是他一定有一个,一定的道理吗?还是我到底要,我到底要取悦谁?其实我们要取悦谁呀?其实我在做这个创作,我也没有取悦任何的人,我也没有想要取悦这件事情我只有想说,嗯就是今天有一个这样子的工具,我要怎么样去表达我现在的感受,而且我觉得我的感受是重要的。虽然很多人会说,爱你的感受,可能不能代表所有的妈妈,可是我也没有代表所有的妈妈,我只想要代表我自己。
所以我就在那个,就在《THE RIVER》的时候,我就开始去把这个工具当做,就是像当做书写,当做一个私人的工具,然后当做一个很轻松,像你那些的水,其实就在家里附近的一个水沟去拍的。然后所有的东西都是,就是一个很简单很简易的方式,可能跟刚刚杨导也是一样,就是他就是一个日常生活里面随手即逝的一些东西,然后可是你用的是什么呢?就它就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譬如说我用了一些底片,然后我用高感光度,然后用非常低的光去拍的东西,它就有一些意外的惊喜,然后你就开始在玩这些美哉。不管是音乐,或者是声音,或者是影像,你就在玩,其实那些东西都是都是玩的。就是在玩他,那个玩的过程之中,他就会有一个很棒的意义出现。
好像看起来关于痛苦,当然我觉得他是一个玩乐的过程。就创作其实本身是一个玩乐的过程,那个玩乐可能是最后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你自己要享受。对啊,所以我现在在六年之后再回头看这个影片,我觉得它是一个很快乐的作品,觉得不是,呃是一个创作中,呃完整表述自己的作品,对虽然他不是就是,然后真的很很完美,但是他在那个时候,很完整的表达那时候我的自己,然后虽然有一些不完美,虽然你现在想想,有些东西可以更好,比如说我如果叫那个舞者全部脱光不是更棒吗?但,我那时候就开始就是回想说,为什么我那时候会做那些决定,那时候表达了我自己哪一些的的状态,或是哪一些的困惑,或是哪一些的局限,或者是哪些的不勇敢,或者是哪一些的勇敢,或是哪一些的,嗯害怕。就回头去看了这些东西,所以。啊,不知道有没有回答你,但是因为我真的离那个作品就是有点遥远的,然后我就想说,其实要讲的应该是,这个过程是快乐的,然后回头看也是快乐的,虽然内容是痛苦的。但就是一个很愉快的创作过程,这样子对,谢谢!
郭旭宏: 谢谢雅婷,谢谢你的分享,我觉得给了我很多的一些启发,还有鼓舞。对,谢谢你!然后就是另外呃,还有个人比较好奇的问题问宇烨作者,就是说,呃我注意到你片中,后半段,然后有用了一节TVB的新闻,然后我就在想,呃你当时为什么会放这个片段?
杨宇烨(作者): 如果你要仔细听那个TVB的内容,他其实就在说那个千年虫的那个问题,把那个香港的医院怎么样怎么样,对,然后刚刚雅婷导演说的那个玩的过程,我也很有同感,我也经历过那样过程,因为现在电影学院教的东西就是非常的,就是要写剧本啊,要写分镜头,又怎样怎样,但是我拍片的话,我就很讨厌写分镜头,我就很喜欢在现场就即兴的来。然后我最近才,就去年才慢慢觉得,拍纪录片是一种更自由的方式,然后我也去大量看了很多独立纪录片,好像国内有很多,非常优秀,独立纪录片。对,然后。刚刚那个,戴旭要问的问题,我没有记太清楚,可不可以复述一下。
戴旭: 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你后面用了那样的一个处理就是,呃,就是它进入到配乐,然后画面的这样的一个,一个大概五到六分钟的一个段落。对。
杨宇烨(作者): 对,啊我其实想用两种方式来呈现,我是很讨厌用台词,或者文本来呈现,我觉得电影就应该是用影像来呈现。所以我打算用一个,单纯的用画面来讲述内容,但是如果那样太长的话就很难,觉得还挺难的,对。
哦,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问我跟我母亲那个重合,那个年纪的重合,就是我去,后面有一段在KTV,就是屏幕上唱明天会更好的那一段,还有,还有一段其我本来想录的就是,叶启田的爱拼才会赢,那时候我就在听这种歌的时候我就在想,呃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嗯,所以,后来我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一直在逼问她,那时候闽南歌什么,然后她真的是说爱拼才会赢,对,还是挺有,挺巧合的。回答结束,谢谢!
张盾(主持): 好的,那个,谢谢宇烨。评论区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说,他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千年虫》的作者,就是你的这种自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呃,可以解释一下这个自觉的,这个定义吗?嗯,那个点,这种自觉是不是说的是那种,自省,自省?
杨宇烨(作者): 嗯,感觉有点抽象。就是自我意识的意思吗?
张盾(主持): 嗯,就是他,他应该,他的那个意思就应该就是说,就是。
杨宇烨(作者): 就是自我意识觉醒的意思,对。就是初中,初中吧,可能人特别痛苦的时候,就会想东想西,想的比较多吧,对。
张盾(主持): 嗯。那个观众还有没有,就是想要提问或是发表感想的,因为咱们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大家抓紧机会。
梦奇: 那我分享一下我的感受,因为今天晚上的主持人是谁,就刚刚戴旭讲的,我们好几个人都要争今天晚上谁当主持人?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两位作者的影片,还有一个原因是今天晚上,就是相当于母亲影展入选影片的正式放映。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作者作品,我们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参加我们的映后谈,我们会谈些什么?所以今天晚上有一点,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把门打开的,顺利的开门的感觉。
今天我们一直在放映之前就在准备各种发射台,然后我这有一个发射台,胡涛那有个发射台,旭宏那有个发发射台。因为我们很担心,我们在放雅婷的片子的时候,我的发射台倒掉了,然后第二个发射台马上站起来,我们在做一个打仗的准备。然后我们也非常的认为,我们这些,用佳鑫的那个话就是,我们这些“硬仗团队”的,打硬仗的战士们很大胆地想把雅婷的影片作为第一个影片来放,一个原因是我们是关于母亲的影展,那雅婷的影片直接是母亲的身体,和一个女性之所以成为母亲的时刻,这个正是我们打开这个门的,最好的一部影片。所以我们非常感谢雅婷把她的影片带到我们这个影展来。
我们今天放映这个影展到了最激烈、最猛烈的性教育场面的时候……真的,这个是给大家上了一个集体性教育课。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影片放到这个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是不知道的,我们都做好了完全会被网络灭掉的、关掉的一个准备。那我们之所以对这种东西没有准备,没有意识和没有判断,无法判断。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这个性教育课。我们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我们都经历过这样的一场出生的场面,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它。然后我妈妈和我坐在这里看,我妈在这,我们俩坐在这看,看的时候我妈就说:“我生你,但是我都不知道是这样子生出来的,我自己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然后我被,呃抱给她看的时候,我是光滑的,就我身上没有那些血水啊,没有湿漉漉的那个羊水,是已经被擦干净了。”我妈说,怎么小孩是湿湿漉漉的?!我说因为医生已经把我擦干净了再给了你的。所以你想,就是到了,不管是我妈今年是63年出生的人,还是我这个87年出生,甚至可能像,宇烨这样2001年出生的人,我们在今天上了一场集体的性教育课,让雅婷给她的女儿直接看了,她是如何被生下来的。
这个过程在雅婷那边没有任何的修饰掩饰,比如我们听过:你是从胳肢窝生出来的,你是从垃圾堆捡回来了,你是怎么怎么怎么生出来的……这种美好的谎言。所以这个,这今天的这个放映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特别的一次经验。所以我们那个团队就激动万分说,我们的影展相当于顺产了一次一样,就是真的有这种感觉。非常谢谢雅婷。那这个影片是非常身体感的,这种身体感,就是她是一个,一个母亲的创造,一个母亲的双重创造,就刚刚大家都讲的特别的棒!一个母亲真正用她的身体去创造了一个生命。那再通过影像的这种创造,去创造了她对于自己的另一层定义,这个非常的特别。
这个“二次分娩”的这个题目,我觉得,在可能今天的放映和之后的放映的过程中,可能又会再一次让我们去丰富我们当时那么直觉的选出来的这样的一个题目。那比如说,宇烨的《千年虫》,我也非常非常的喜欢,因为我觉得这个作者这么年轻,但是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和敏锐的嗅觉。我觉得两部影片是非常相通的一个是母亲带来的视角,一个是孩子带来的视角,一个是,就是那块肉,后来就看到那块肉,如何在脱离了母体之后,那块肉的挣扎。或者那块肉想要回到某种物体中的一种,嗯,我比较抽象或者比较意向的去,去想这个,这个创作对于宇烨来说它意味着什么?
因为我们在看的时候,有个观众说雅婷的影片是,哇,这么艰难,这么这么痛的一种顺产,那到了宇烨的这部影片里面,我觉得却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平缓的、自省的一种难产的过程。就是他把自己带回到一个,自己生育中他自己。就像这个比喻有点怪,就像他在被生的时候,啪!突然睁开了眼,就是一个睁着眼被生出来的一个娃。所以今天坐在了这儿,我就看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体验呢?就是怎么样会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他睁着眼睛就被生下来,所以他非常的痛苦,他感受到了很多的不理解,和自我的困惑和困顿,因为他太早睁开了这个眼吗?还是因为什么呢?或者说我们这个母体,从我们从母亲的身体脱离之后,我们进入到社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真正的脱离那个母亲的母体,或者母亲的锁,保护的东西,是不是在创作这个影片的时候,这个人真正的才,真的给自己就是使了一把劲,然后才真正的脱离了我们看到雅婷生产的那个过程。
所以那种痛和撕裂,在宇烨的影片里面,也是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也是一种很强烈的身体感。虽然他用了大量的静止的影像,然后缓慢的柔和的叙述对话,然后甚至是,刚刚我特别好奇也是那个,就是他拍摄和跟母亲是如何进行这场对话的时候,他说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设置就是,母亲背对着他,中间有个摄像机,然后他又在后面,就是这样的一种我看着摄像机,再通过摄像机看着母亲的背影的时候,就所有东西都在往回走。所以这个,这个过程是非常值得去探讨,和进一步的去想象的吧,我就觉得很有意思。
然后我同时觉得有一个非常受启发或者说觉得很难得的,是在这么年轻的作者影像,和它的这个难产的过程中,他真的去触碰到了一些时代的脉动的感觉。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好像才刚刚开始,他比较有符号化,比较像某种音乐的声音,呃,那个时代的画面,那个时代的感受,或者你说到了你去模拟的那所谓的古早的,怀旧的,这种印象,在这个印象和模拟的过程中,好像我们感觉到了,我们闻到了那个时代,你所诞生的那个时代,你所在难产的那个时代,你要出去还是不出去的那个节点。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呢?其实我也是很好奇,就是如果,宇烨导演继续往下拍下去,他会,他会触碰到什么东西?嗯,对,这是我的反馈,我觉得今天的放映特别的有意义,谢谢两位!
:嗯,我快速的讲两句,其实我也是写了好多东西,但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讲。但是刚刚梦奇说到的东西,我觉得有点讲到了,跟我相类似的感受,因为我觉得,嗯,两个片子其实有,嗯,其实我觉得他们的形式感上面,有很相通的地方吧,就是不管是从,呃,整体的画面上给人一种特别,都是比较美,比较理想化的一种感受,一种质感,然后包括在声音的使用上,也是用了很多有很氛围感很强的一些,呃,配乐。但是最后呈现出来的两个片子完全不一样,就是我觉得,嗯,雅婷导演的片子。虽然他是在用很,一些类似有些做间离的一些形式,但是给人的感觉特别的当下,然后现场感特别的强烈。就好像他在用那种声音和影像在,还原就是她刚刚说到的就是,相对于客观的主观的真实的感觉。
然后反过来看,嗯那个杨导的片子,然后就是,给我的感觉就是,我觉得你在用这些方式在呈现一种距离,呃,你在,就是你自始至终你,就是用很多古早的影像,然后给我的感觉都是,好像你与你的母亲,或者说你与你母亲所代表的那个时代有一种距离感。然后因为我跟你其实是可以说是同一个年代的人,所以我在,就是私人经历上面特别能够理解这种距离感。然后我觉得我跟你很像的都是,嗯,我觉得你的创作就是,是一个很好的打开,但是好像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指向,就是可能这个指向不一定说是作品的指向,而是说你跟你的母亲之间的那种连接,它还没有一个,让人看不到一个,修复的一个进程,或者说一个修复的一个希望在,然后我看的时候我觉得有点,有点小小的那种绝望感,或者有一种另一种的压抑感。然后这个是我看你的片子的感觉。所以就是刚刚盾盾才会讲到说,就是好像在做一些类似归档啊,做一些档案,其实我觉得都是因为它是一种,嗯,平面的一种距离感的一种表表现。呃,对,暂时就是有这些感受。然后谢谢两位作者。
张盾(主持): 嗯,接着阿嘴,其实我一直想说那个,就是他刚刚提到那个问题,就是说好像《千年虫》只是一个,刚刚只是一个开始,虽然它已经很优秀了,但是好像就是他跟母亲之间的那种关系,或是那种谈论,好像是可以有一种更有指向的,或者说那个修复的行为是什么,或者说谈论的东西是什么,可能就是我觉得,如果继续纵深下去,会不会有更好的东西出来,会不会有更有指向性的东西出来?会不会有更尖锐的东西出来?我觉得这是,就是很值得期待的。对。然后嗯因为,就是咱们那个整个那个交流的时间也快结束了,那最后其实,嗯,就是因为吴老师,就是觉得吴老师一定有很多话想要来说,就是关于这两部影片,然后关于这个影展,对。
吴文光:这个不能占大家太多时间了,就刚刚听到大家讲的时候,我非常享受啊,看片我也是一种享受。嗯。这个,这个母亲影展,就这样就诞生了啊,就顺产了。而且今天虽然是有这个,台湾那边的这个雅婷,和我们这边的这个宇烨啊,两千后的这个作者,当然就这样不期而遇的就是碰在这里。今天的主持的话呢,他也是跟宇烨也是一样,他也是千年虫。嗯。所以我特别一开始想听到讲的就是,千年虫在主持另外一个千年虫的时候,他们之间的BUG是相通的嘛?但我跳过我又想的话呢,我我,这个这个这个杨宇烨,他的这种出生的痛苦啊,就是我我我我非常的费解,但是看的时候这个,这个弹幕又像下雨一样的哗哗哗了就过来,就他有那么多的这个响应者。
我也怀疑说,杨宇烨是不是把他的粉丝团也直接带来了,他们在里面就开始就像拉票一样的,但是看出现的样子,杨宇烨是一个那种偷羞子,偷羞子,他是好像,他不可能把他的粉丝团带来的。现在觉得好像今天这在场,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他就一个孤独的坐在这里啊。就是这个,这个,这个2000年的这个这个虫啊,他也是都不会有一样的BUG的,他各有各的这个所在的。我想呢,就是我在刚听到讲的时候是非常享受啊!跟看片一样的。
另类的雅婷的这样的一个片子啊!非常别致,我在想的时候,如果我说我明天要写这个,这个影评我不会多讲了,不会写的话,我从哪方面来写?那雅婷的话呢?呃,我听得刚刚讲的话呢,我都有同感,那我自己最想写的是哪方面的?我想可是,雅婷身为母亲她居然,当然她不是她拍的了,但是她让她在生育的这个过程里边,有人在记录啊。啊,这个记录的话呢,就是她本人。她的呈现,这个她,这个的事情在台湾干掉啊!而且她干了,她不是留在家里边是藏在这个保险柜,或者是这个呃,这个这个很深的地方,谁都不知道的。她拿原档的东西,给她女儿看,现在她又把她的这个,作为素材剪到里边去。所以整个片子的话呢?我想呢重要的不是那个,不是一个跳舞的那个舞蹈的女孩,也不是音乐,照我的理解说,就是这个,他的最原始的这个记录,就像刚刚梦奇说到的,它可能会是一个,就是一个性教育的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现场呈现。人是就这样,被生出来的,母亲就是这样跟着一个新生儿一起诞生的!所以这一段,这段素材自己拍自己的这段素材,成为她自己的一个作品。
我想就是我特别想说的,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去做啊?那,宇烨的那个话呢?我最想谈的是,我最想写的,不是我想谈的是,首先是它的构成形式,就他的片子里边我觉得他的百分之可以说100%的功能,最大的功能体现呢,就是它的照片,家里的老照片和他的母亲的对话,我觉得不是采访了,相当于对话。那这个是他的一个这个片子最主要的构成形式,这是我们说叫做一个,一个事实主线。他在整个片子里面,没有旁白,没有字幕,没有任何的交代,甚至没有其他的这个,这个现场场景。一开始的这个一半多的时间里面,就靠这个家庭的老照片,和他母亲的俩人的对话,构成了一个,它谈的一个就是初中的痛苦。那初中痛苦的话呢?我发现在弹幕里面好多观众谈同感,我在里面非常受启发就是,弹幕里说他们觉得啊,我父母就这样,哎呀,这就是我啊,我们就是这样的。这个肯定跟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初中是完全没有痛苦的,其实是幸福的一塌糊涂的。
你是千年虫,我是文革虫,我当然不是文革出身的,我是文革前十年出生的,我在文革长大的。所以当中国人在说文革最痛苦的时候,我发现我在文革的时候是特别痛快的,最舒畅的,为什么呢?因为有自由。学校都不上学了,要说考试,不要说老师管你,家长都根本管不上你的,我们就每天的疯玩啊。这个是最幸福的。所以今天这个时候,我真是感谢文革,因为他让我整个是被放逐在成人争斗,革命的那个时代之外啊!
是我有一个朋友叫于坚他写诗,他叫做,那些是革命的一代,或者革命的老三代红三代。他说我们是餐桌旁的一代。所以就是,这个餐桌旁的一代,就是变成一个,就是一个在革命洪流中,我们就成为一个旁观者,局外人!这个是靠什么呢?它是靠了自由给我们的。所以。当回到看到这个,生于2000年的这个杨宇烨,他有初中的痛苦的时候,我当然,我特别能理解,因为我做过小学老师,我做过初中老师,还做过初一的班主任。所以那个老师在跟他父母都要讲话的那些录音呢,我听着,那个声音当然不是我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很像我那个语文教研的那个另外一个,那个班主任,他说话就这样子啊。什么都门清,他对孩子特别了解怎么,就这样啊?
但是我们那时候做老师做班主任,我们是不怕家长的,家长怕老师,现在的老师、家长,好像有点怕家长啊。关键就是在这个初中的痛苦里边,我读出什么东西呢?我读出好像两千的痛苦,那这两千的痛苦的话呢,杨宇烨我估计他父亲,父母是出生在60年代末或70年代的那个时间,按照那个他父亲27年,27岁生他,他母亲27岁,他母亲24岁结婚的话呢,估计是70年代初左右的,那跟今天这个郑忞是差不多年纪的,上下一点啊。那这个时候有一个主题的一个非常明显,当然不是这个片子的主题歌,是这个暗藏的主题歌叫,做爱拼才会赢啊!这爱拼才会赢,构成了整个90年代人的,他们的主旋律,特别是闽南人,特别是潮州人,他们疯狂地在搏。
搏到最后什么呢,搏到后面他们把孩子生了就往地上一放,就去搏了。那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就是,要给孩子要有钱,让他们享受,但他们忽略了,忽略了什么东西呢?当然不是他的错啊,问题就是问题这个时候发生了,在爱拼才会赢的这个时代主旋律下面,2000年的虫就这样出生了。这个我想的就是,梦奇在做策展推荐语里也提到一个,极具私人的一个探求,结果跟时代挂钩在一起,这个就是一种伟大的创作。
就像雅婷的这个非常的私人的,私密的不可见见人的东西,但他竟然成为一个今天我们会,会眼睛目光一亮啊。当雅婷说,她是玩乐,她是开心啊!那我们在里面读出不同的东西出来,但她是来自于她极其私人的一个,一个物件的呈现。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成为这个雅婷的,她的一个记忆里边的一个道具了,她是成为我们公共可以去读解的东西,那杨宇烨那边的,他的初中的痛苦,是不是某一天我们读出了时代的痛苦,或者时代的一种欠债或者是遗产。
这个时代就是一个2000年的东西,那我们今天才重新认识2000年以后的人。那我们今天再想一想,在爱拼才会赢后面,我们应该会看到,该有什么东西呢?那可能当然这个就是一个,杨宇烨这一代人里边他自己去思考的问题。我想的就是,我特别想写的这是两点。那刚刚今天大家谈到了,特别是张盾后面补充的一点说是,其实阿嘴里面也提到了就是,杨宇烨的下一部是什么?这个也是非常感兴趣的。他开了这么好的一个头啊!不单是形式,不单是内容啊,所以他也在回答这个问题啊。在爱拼才会赢之后的下面这一代,他们应该思考什么东西?肯定不是拼了啊,杨宇烨已经对这个世界宣布,他说他已经妥协了,他已经放弃了。他肯定不会成为他父母这一代里边,去拼人,但不拼,他母亲也问了这个问题了,那你怎么办呢?当然他不会说我要这个家庭又怎么样,他的母亲把问题提了,那你该怎么样呢?你对社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他母亲说了是对社会是个交代啊,宇烨说我不要交代,但不是交代,但你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已经是一个存在了。那你的回答什么呢?那就是杨宇烨下面的作品和下下面的作品,我们期待看到的。
张盾(主持): 谢谢吴老师的发言,特别期待宇烨之后的作品,然后也期待雅婷之后的创作。今天非常开心,能够跟大家相聚在这个线上的交流的平台。我们看到了这么优秀的两部片子,今天是“二次分娩”这个单元,那我们之后还有,陆续会有其他的放映单元,然后在我们B站平台直播,然后也是直播放映完以后,我们来这个腾讯会议来讨论。后面也有很多非常非常精彩的片子等着大家,非常谢谢大家能够今天来参加这场放映,谢谢大家!
「母亲影展2022」影展团队:
章梦奇、戴旭、张盾、俞爽、刘晓倩、高昂、郭旭宏、胡涛、刘通
 影展缘起: 始于「草场地工作站」周末线上放映,截止目前已经进行到41场,以延展线上放映的可能,母亲影展以「非竞赛」的方式,不以「热闹」为目的,强调「放映对话」,以助推真实影像创作者的「长线创作」,对话不同参与者个体的思考和反馈。期待更多试图通过创作解答当下问题的新作者,以此为契,落地创作。
 影展宗旨: Mother,Mother,just Mother!母亲影展2022(FILM FOR MOTHER 2022)在现实皱缩时刻,发问真实影像要走向他乡还是故乡?我们期许一种像说话、呼吸、心跳一样的原生能力,自由并负重的进行影像表达。藉由真实影像穿过当下生活,逆流照镜存档记忆,影展宗旨为从自我的照亮到众人的照亮,将创作视作生命之车,一生驾驶伴随。——戴旭执笔
 「母亲影展」MaMa搪瓷杯 
 📢 少量制作 · 限时发售  
绿三色,好看好用好兆头
水、咖啡、白酒、中药……装啥都🉑️ 直接炉上加热
如果您喜欢咱们的影展🉑️购买支持哦!
~ MaMa搪瓷杯 ~
「母亲影展2022」文字回顾: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