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川普在接受Fox采访时表示,他决定不再使用中国病毒这一说法。福布斯用了突变(Abruptly)这样的词作为标题。川普接受采访时的英文原文的说法也很有趣(I decided we shouldn’t make any more of a big deal out of it),中文翻译是我决定我们不应该对此大张其事了。
表达中透露了两点信息,不情愿,但就这样吧,不想大张其事。继续大张其事不会给川普带来好处。是什么引起川普态度的巨大变化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你把之前川普故意把Corona Virus划掉改成Chinese Virus和最新一次演讲又划掉Chinese Virus两张照片前后对比来看,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好笑。这两张照片貌似是记者偷拍到的,其实是故意让记者拍到,来方便川普操纵议题。
我在之前文章提到过,川普当时突然用Chinese Virus的原因是拜登基本上确定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川普为了选举要给拜登贴上亲中的标签,给自己贴上反中的标签。果然根据USA Today的报道,川普竞选办公室在随后一封发给选民的邮件中痛斥拜登坐在中国屁股这一边。邮件中还列举了拜登历年来夸奖中国的言论,并指责拜登一贯忽视中国的威胁,维护中国的政权。
川普喜欢通过操纵议题来获得优势,操纵议题可以让他有完全掌控(in total control)的感觉。但凡你掉入了他的语境或议题,你就很难拔出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欺负你。
默克尔第一次访问白宫的时候,川普首先就扔了一个下马威,Angela,你欠我1万亿美元。他其实指的是北约军费分摊不公平,德国过去14年未能达到2%的GDP分摊额。然后在白宫还故意不跟默克尔握手。川普的目的就是把议题带入擅长的节奏。如果要认真跟他理论我没有欠你一万亿,你就输了。那就意味着你认可了欠钱的前提,只不过不认可欠了一万亿,那就是一万亿或者五千亿的问题,而不是欠不欠的问题。
川普发起贸易摩擦攻势的时候,他总是说中国这么多年占了美国便宜,不守规则。中国很快有各类的媒体出来批判川普的说法是错的,中国是靠勤劳努力,公平交易,没有占美国的便宜。有的人说美国印票子中国提供血汗怎么还说中国占便宜,美国无耻。有人认真的把苹果价值链拆分,证明90%以上的价值都被美国拿走,
其实一旦落入川普的语境,开始给自己辩护和解释就输了。强者从来不解释。问题的实质明明是美国想打压崛起的中国,但议题被川普一操纵,就被扭曲成为贸易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再加上西方媒体强大的舆论掌控,去年前年还真的看到有一堆中国傻子在反思中国是不是过于注重野蛮竞争,在贸易中占了美国和世界的便宜。
川普很享受这种操控议题,完全掌控(In Total Control)这样的当皇帝的感觉。不过操控议题如果操控的不好,也会引起失控和负面。2018年的时候,川普对边境非法移民采取零容忍政策,非法跨过边境的进来的就被抓走,而孩子和父母也被分开拘留。结果媒体去拍了小孩子被关在看上去像铁笼一样的照片,引起轩然大波和社会反弹,连第一夫人和他女儿伊万卡都不支持他。
川普意识到危险之后,立刻变脸,签署行政令,停止边境的”骨肉分离“政策。一旦议题操纵失控(Out of Control),火会烧到川普身上的时候,他就会立刻转向。川普是绝对不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议题操纵失败可以随时换议题,但是如果火失控把自己烧死了那这生意就太不合算了。
川普这套操控议题,极限施压的套路哪里来的呢?是他当房地产商学来的。要知道在美国当地产商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美国的包工头,建筑工人绝对不好对付,好好先生只会被他们欺负。偷工减料,懒惰拖工,威胁罢工都是常用的手段。川普的做法就是先大棒,把你说的一无是处,给你下马威,等毛理顺了,包工头和工人们带着恐惧好好干活,再来夸你几句,关心下家人和孩子,瞬间就让你心里面能暖化掉。最后大家就感恩戴德,交口称赞你是个好老板,是个好人。现在是个好总统!
川普在操纵Chinese Virus这个议题的时,几乎没有人支持他,他被媒体被民主党被世卫组织联合国乃至欧洲各国一边倒的反对。
他是故意去踩Chinese American这条红线,操控议题哪能人人满意不踩红线?就像在互联网上,做乖乖先生老好人是当不了网红的。他被怼的越厉害,人气就越旺,硬核支持度就越高。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贯只会抗议的外交部居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中国外交部代表Zhao Lijian突然以私人身份,在推特上一把火烧到病毒源头,以美国CDC承认很多新冠病人可能被误诊流感,质问美国的零号病人在哪里?
与此同时美国民间开始传出零号病人有可能是参加军运会的运动员,该运动员有个亲戚在去年八月被关闭的军方病毒实验室工作。这条消息被中国的自媒体和媒体广为转载。Zhao Lijian随即质问很有可能是美军把病毒带到了武汉。
而老胡,华姐等几个被外媒广泛关注同时战力值很高的战将也加入战团,纷纷转发赵的推特,通过川普最擅长的推特操控议题,把战场烧了回去。以至于HBO在采访崔大使的时候都要问是否同意病毒来自美方这个说法?

当媒体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赵观点代表不代表中国官方的时候?耿模棱两可反问一句:你们为什么不问一问那些污蔑中国的美国高官言论代表不代表美国官方观点?

川普的议题操控失控了,从本来想操控Chinese Virus来讨好选民,甩锅中国,到议题变成媒体开始讨论病毒是否可能来自美国,议题完全失控。而在甩锅中国这个目的方面,纽约的一个不左不右的媒体Daily Beast发出文章说根据内线消息,白宫打算在传播上统一口径栽赃中国。与其说这是内线消息,看过纸牌屋的朋友们都可以会心一笑,这也完全可以是被故意喂的消息。
结果这条试探性的消息在推特传播中,反映并不好。证明这不是一个能甩锅中国的好议题。毕竟疫情之下,人命关天。

川普这个破产过6次的商人,求生欲是非常强,如果继续恋战,偷鸡不着蚀把米,还有可能会损失6%的亚裔选民的支持。
所以川普这个话题就自己主动打住了。他不要失控(out of control),影响他自己的对局势的控制。他要把疫情发展的节奏,股市涨跌和选举进程都把握在自己手上,从而最大化自身的利益。
沙特共谋,石油是股市抓手
川普和背后的华尔街顶庄们怎么来控制股市节奏呢?其实从沙特增产石油大跌开始那一天,你就可以看到操作手法,其实并不复杂。美股过去两个礼拜的每一次熔断,石油价格都在盘前大幅下跌。
就像昨天参议院通过了2万亿美元救助版本并准备提交众议院批准那么大的利好,盘前石油价格跌了三个百分点,就把利好消息给对冲完了。在经过美股历史性大幅上涨的一天后,华尔街庄家们并不想让昨天股市继续大幅反弹。反而是今天G20首脑会议各国领袖对于联合抗疫和拯救世界经济的表态,到是无法说No,盘前的利空被迅速冲淡。
网络上总有人说油价暴跌,是沙特和俄罗斯合谋捅了美国一刀。页岩油公司受很大的打击,从而波及到支持川普的基本盘。
实际上沙特和美国很明显是一伙儿的,是美国联合沙特捅俄罗斯一刀才对。沙特阿美的上市,决定了沙特和华尔街已经进行了深度的捆绑。沙特阿美的利润高达1300亿美金一年,相当于十个阿里巴巴。和俄罗斯的价格战,沙特实际上是用华尔街募集的资金在和俄罗斯玩,沙特宣布增产前,华尔街早就有人下了巨额空单,这空单肯定不会是俄罗斯人下的。沙特在油价上的损失可以从空单中赚回来,而买单的则是俄罗斯和其他那些被排除在圈外的产油小国。
在川普和沙特王储MBS之间架起一座直接勾兑桥梁的是川普的犹太女婿库什纳。我之前写过川普成为总统,实际上跳过了美国的传统外交政治精英,可以直接和华尔街进行勾兑。他的女婿秉承老丈人的意志和风格,他经常跳过国家安全顾问或其他相关官员和沙特王储MBS进行私人会谈,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以至于美国前国务卿蒂勒森(Rex Tillerson)曾一度抱怨:“到底谁才是国务卿?”
而根据《华盛顿邮报》报道,2018年3月,白宫幕僚长凯利(John F. Kelly)曾经在情报简报会上问起接待沙特王储萨勒曼的具体情况,情报人员说基本上美方和沙特方面所有的接触都来自库什纳和萨勒曼的直接联系。
白宫大总管John Kelly和曾经的国务卿蒂勒森都已离职,凡是阻挡川普意志的位子都做不久,要不现在蓬佩奥能那么听川普话?
在卡舒吉案发生后的三个多月后,库什纳专门飞去沙特,和王储MBS会面,除了官面上宣布的一些美沙合作,还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唯一你可以确定知道的是MBS没有被卡舒吉案波及,没有川普对他的纵容和保护,是不可想象的。
在这次的石油增产中,沙特宣布给欧洲特别折扣供油,而这个特别的折扣中国是享受不到,这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打压俄罗斯在欧洲的市场份额。
而上周五传出美国要求沙特退出OPEC那就更是图穷匕见了。美国打算和沙特重新组团,来垄断石油定价权,压缩俄罗斯和其他小产油国的市场份额。低价是一个杀手锏,有些国家直接就玩不下去,比如委内瑞拉的石油开采成本23.5美元,尼日尼亚31.5美元,哈萨克斯坦32美元。越南和马来西亚这种小产油国的石油成本我不清楚具体数据,但考虑他们现在都在南海九段线边缘挖油,绝对不会便宜。
至于很多人担心的美国页岩油成本问题,首先打仗哪有不牺牲的,只要收益大过于投入,更何况投入又不是川普投入的,给页岩油公司借债融资的本来就是全球投资人。全球投资人就这样被川普和华尔街裹挟着和俄罗斯刺刀见红打油价这一仗。
美国有美联储和华尔街,其他那些小国没有,这就是最后他能活你不能活的差别。
那些石油小国即使市场份额无法归零,只要份额减少,必然财政能力就更弱,那就更缺美元,就更容易听话被摆布。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国,如果世界石油供给集中,变成几个大玩家作为上游,而能源定价权被美国完全掌控,那当然是非常不利的。
我的好朋友,前中航油新加坡总裁陈久霖当初就因为衍生品市场被高盛等联合陷害,亏损5亿美元,最后他在新加坡入狱12年。2018年底,中石化子公司联合石化总经理陈波在70+的时候买涨原油期货,又被高盛针对,亏了几十亿美金。
目前石油价格在25美元到30美元之间浮动是川普想要的,大家可以看到,这些天每一次跌破20,价格都会很快被拉回。这是因为大多数页岩油油井的实际开采成本也就是25美元到30美元左右,只是因为财务和管理费用等各类费用加进去才让45美元才有盈利空间。油价下跌,本身就有世界经济因为疫情下滑带来最好的借口,页岩油公司怎么不可能把责任推到川普身上,反而会求着川普把油价拉升,拯救他们,给他们发补贴。
川普上台,跳过外交精英,把本来多对多的政治博弈,变成了一对多,他们家和各土豪财团直接博弈。当你变成比赛唯一的冠军奖品的时候,土豪财团只会拼了命来追逐你。所以在一切控制的前提下,他的基本盘不仅不会松动,其实是更稳固。
在美股触底反弹前,油价一定会先反弹。
全球新通胀
和很多网络分析家认为的全球通缩观点不同的是,我恰恰认为这次疫情会带来全球通胀。美元和世界各国放了那么多水,可能会去哪?经济的下行会让企业财报变得难看,全球股市一定不会很好。而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总是有人能先接到水,他们只会去追逐相对更稀缺的资产。要知道,这世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几千年都没怎么变过。
高盛已经在号召他们的客户买入黄金,黄金因为疫情意外走低之后,已经连续几天上涨。在全球发大水的情况下,到今年年底黄金很可能会涨到1900美元/盎司。当然比特币也会上涨,不过逻辑并不是挖矿减半,而是世界唯一刚性需求货币美元的水到处溢满,总会要溢一部分到比特币来。
地产是另外一个吸水的利器,倒霉的是中产阶级,得益的都是精英富豪。至于国内房市,还不好说,目前还没看到政府有帮美国接盘的打算。但4月1号金融就开放了,QFII境外合格投资机构资格去年底就放开了,想完全躲避美国的大水也并不容易,即便在房住不炒的前提下。
G20领导人刚刚在一分钟前发表联合声明:G20致力于回复信心,维持金融稳定,重拾增长势头并实现更强有力的复苏。
声明一发美股反弹,不过疫情对经济的影响,灵哥手上有一份包括巴克莱,摩根大通,富达,安盛,贝莱德,罗素,摩根史坦利,安联,道富,瑞银,花旗等机构影响观点的合集,想看可以发送关键字: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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