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同性婚姻合法7年，但历史可以倒退回53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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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木子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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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号迪士尼-皮克斯（Disney-Pixar）玩具总动员（Toy Story）的前传电影《光年正传》（Light Year）上映，影片中出现了一对女性爱人恋爱结婚生子，并把孩子养大。

此事引发了美国右翼的暴怒，他们在网上散播阴谋论和谣言，指责迪士尼要把孩子洗脑成为LGBTQ+成员。（缩写：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越性别者，疑惑性取向/性别者，大多科学家都同意LGBTQ+是天生的）起初迪士尼删除了两人接吻画面，但受到了更多美国观众批判，最终选择恢复了接吻画面。

美国观众抗议："迪斯尼请帮我们教孩子善良与包容" 图源：The Guardian

美国保守派评论家本·夏皮罗在推上写道，“迪斯尼在推动一个很明显的同性恋计划……在决定带孩子去看这部电影前父母需要注意力。” 图源：Twitter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迪士尼在同性恋立场上左右摇摆且两边得罪了，迪士尼近年曾多次捐钱给“禁同令”（Don't Say Gay）。“禁同令”法案由佛州共和党人和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epublican Gov. Ron DeSantis）于2022年4月24日签署，该法案禁止老师在幼儿园至三年级课堂上探讨“性取向或性别认同”，允许父母起诉学区老师提供“不符年龄”材料（比如上面这部迪斯尼电影）。该法案早期版本还要求教师向父母举报孩子不是异性恋。

罗恩.德桑蒂斯，图源：The New Yorker

最近Roe V. Wade （罗诉韦德案）被推翻，数以百万的美国女性失去堕胎权，她们需要忍受压迫；明天则会有人因种族、性取向、贫富，我们获得的一切都是前人抗争所得，奈何前人所得为何如此难以维系。社会人与人的相处存的压迫和残暴但凡蔓，历史只会一次次的循环。

而被宗教绑架的美国右翼，在后，还策划什么？下次被撤回的是哪项人权？我们是不是又要无动于衷？许多人都在猜测已经右倾的高院下一步会制裁性少数群体的权利。但是，暴力压迫和仇恨永远不能获得权力，今天我们来复习一下LGBTQ权益问题上当代最大事件之一 ——1969年的石墙骚乱。

性少数者想安全地和伴侣找一个地方约会、喝酒和跳舞，几乎只能碰运气

在1950以及1960年代的美国，同性恋和性少数人群被归为精神病，可被家人或执法机构关到精神病院“改造”，甚至被切除部分脑叶。男性发生关系在每个州会受到不等处罚，监禁2到10年和/或最高2000美元罚金。工作场合若被发现，轻者被孤立重者被开除。法律规定餐饮行业只要服务同性恋，执照便可能被吊销，因此任何商店或餐厅都可以拒绝服务，大众则更不会“以身试法”，因此很少有地方公开表示欢迎同性恋。

在社会对性少数的排斥下，黑帮在社会边缘看到了机会，非法同志酒吧的生意应运而生，这些同志酒吧也成了性少数者唯一的社交场所。在1960年代中期，纽约吉诺维斯（Genovese）犯罪家族控制了格林威治村（Greenwich Village）大多数同性恋酒吧，通过贿赂警方的“gayola”方式运作，腐败的黑白交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1966年，吉诺维斯家族买下石墙旅馆（Stonewall Inn），草草翻修后重整为同性恋酒吧并重新开业。

因为石墙接纳同性恋，尤其是那些被父母扫地而出，或离家出走的同性恋街头青年，这里成了LGBTQ+心中一个避难天堂。这类酒吧周围都是LGBTQ成员住/生活的聚集点。天堂并不总是完美的，但的确是压榨性少数的好地方，黑帮勒索有钱的同性恋客人，警方对同性恋酒吧搜捕依然常见。在警方在搜查过后，通常会登记姓名并在报纸上刊登公告，拉出一张“黑名单”。男性变装、同性情侣接吻、牵手、甚至出现在酒吧都可能被逮捕。

石墙旅馆没有消防通道、后厨没有自来水，只要脏兮兮的厕所和难喝的饮料。性少数者想安全地和伴侣找一个地方约会、喝酒和跳舞，几乎只能碰运气。1969年6月28日到7月3日，纽约警察突袭了石墙旅馆（Stonewall Inn），“碰运气”发生了变化。

星期六凌晨1点20分，4个便衣警察和2个穿着制服警察进入酒吧，表示要调查众人ID。当时约有200人在酒吧，均拒绝出示ID。警察决定把在所有人都带到派出所，并把变装者关在酒吧后面的小房间里。后来，当警察开始针对一些女同性恋者，对她们进行搜身时乱摸，愤怒在沉默中蔓延开来，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完全的愤怒，悲伤，所有的东西都结合在一起，然后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在当时几分钟之内，100到150人聚集在外，有些是被释放的顾客，有些邻居走了过来。警方开始强行将部分顾客推出或踢出酒吧，但部分开始讽刺性地为人群表演，夸张地摆姿势向警察敬礼。一名警官推了一个变装者，这位变装者用包反击警察，人群开始发出了大喊反抗警察的声音。

“酒吧被搜查是因为没有给警察钱！"

"那让我们给他们钱吧！"

骚乱第一晚上的唯一图片，图源：Getty Image

此话说完后，人群中硬币和啤酒罐飞向警察。一位女同性恋诉说手铐太紧，警察用警棍打她的头。她看着围观的人喊道：“你们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一名警官随即将她拖起并放到警车后座，她的遭遇点燃了反抗。变装皇后、同性恋和跨越性别者和所有在场的LGBTQ+群体全一跃而上。

有人将打火机液体喷入酒吧；而警察开了枪。石墙酒吧被火焰给吞噬了。之前几十年警方犯下的恶劣行径和不公举措，在此刻点燃了把性少数群体日夜累积的悲哀和愤怒，事态矛盾推向顶峰。警察每当把一些人赶走，大家又会回到原点保持人数优势。一位路人回忆道：

“我看到的都是异装癖者/跨越性别者在激烈地战斗。”

一些人开始试图点燃警车，有的把收费桩做武器，人们高唱“同性恋力量”（Gay Power!），一些被铐在警车上的人因无人看管逃跑了，警察再试图把一些人打倒在地，但人群已经彻底愤怒了，随后动手掀翻警车的时候，有两辆警车立即离开。现场此时出现了500-600人，一部分警察选择留下，驱散了一些人，并把这些人推到一个堆满砖头的建筑工地。

图源：scoutmag

后来，警察开始逮捕，用警棍殴打拒绝被逮捕的人。有一些人被送入医院，一个未成年青年被警方在车门上打断了两根手指。警察逮捕了几个人，其中包括民谣歌手戴维·范·洛克（Dave Van Ronk）。虽然洛克不是同性恋，但他在参加反战示威时曾经历过警察的暴力。他说：

"在我看来，任何反对警察的人都是好的，因此我留下了。每次你转过身来，警察都会在执行暴力"。

戴夫-范-朗克，图源：Wikipedia

根据当时在场的迈克尔费德（Michael Fader）的陈述，

“我们那时都有一种融为一体的感觉，我们已经受够了这种狗屎不如的生活。这（骚乱）不是任何人对其他人说任何具体的东西而引起的，它有点像多年饱受的一切都在那个特定的夜晚在那个特定的地方达到了高潮。它不是一个有组织的示威...... 人群中的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就像最后（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是时候夺回一直被夺走的东西了....。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但主要是因为完全的愤怒，悲伤，所有的东西都结合在一起，然后一切都顺其自然了。”

“We all had a collective feeling like we'd had enough of this kind of shit. It wasn't anything tangible anybody said to anyone else, it was just kind of like everything over the years had come to a head on that one particular night in the one particular place and it was not an organized demonstration... Everyone in the crowd felt that we were never going to go back. It was like the last straw. It was time to reclaim something that had always been taken from us.... All kinds of people, all different reasons, but mostly it was total outrage, anger, sorrow, everything combined, and everything just kind of ran its course.” （Wikipedia）

图源：scoutmag

杰克.尼古拉斯（Jack Nichols）和丽格·克拉克（Lige Clarke）两名LGBTQ+民权运动成员和记者在他们的"螺丝" （Screw）专栏中宣称，“大批愤怒的抗议者追逐 ‘警察’ ，尖叫着‘抓住他们！’” 黑手党员也因为警察破坏生意而开始试图推翻警车。

而第一夜反抗，仅仅是开始。

第二天晚上，人群在被烧黑的石墙旅馆又聚集起来。人群向路人派发传单，上面写着“让黑手党和警察滚出同性恋酒吧！”（Get the Mafia and cops out of gay bars!）。涂鸦陆续出现在酒吧的墙上：

“他们侵犯了我们的人权”

“支持同性恋权力”

“支持同性恋酒吧合法化”。

图源：Getty Images

著名LGBTQ权利运动家，黑人跨越性别者玛莎·P·约翰逊（Marsha P. Johnson）爬上灯柱，将一个袋子扔到警车引擎盖上，震碎了挡风玻璃。人群继续和警察抗争，只不过被抓到的“娘炮”会被人群重新夺回来。在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民权活动支持者继续聚集在石墙附近，只发生了一些小规模民警冲突。

玛莎·P·约翰逊，图源：Bio. Biography

第一天晚上（1969 年 6 月 27 日）警察逮捕了 13 人，第二天晚上（1969 年 6 月 28 日）他们逮捕了个6人，第三天（1969 年 6 月 29 日）警察仅逮捕了 3 人，后来再也无人被逮捕。石墙骚乱一战成名，因为这次，警察输了。美国历史第一次无组织大规模性少数权利运动取得了成功，全美对警察的骚扰和暴行进行了激烈反抗，时代出现了新气象。

失去堕胎权之后，

我们离失去同性婚姻合法化还远吗？

在石墙运动后，许多非性少数的年轻人深受感染，也开始站出来支持LGBTQ解放组织，组织抗议活动维权。例如纽约市同性恋解放阵线（Gay Liberation Front）和同性恋活动家联盟（Gay Activists Alliance），同时欧洲LGBTQ+群体深受感动，开始了更激烈的民权活动，性别认同和性取向法律与社会的承认性取向或性别认同不被歧视。

图源：history.com

在石墙事件的一年后，Pride荣耀/骄傲游行在纽约、洛杉矶和芝加哥展开。早期的Pride都是抗议活动，今天逐渐变成了庆祝LGBTQ民权运动。而在第一次骄傲游行之后，LGBTQ民权活动进程加速。美国精神病学协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终于在 1973 年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归类去除，用“科学”作为借口来“改变”同性恋的做法逐渐退出舞台。同时，许多禁止同性恋有性关系的法律也在 1980 年代被废除。直到2015年，美国的同性恋人才赢得可以合法结婚的基本人权。

GLA伦敦分部1972的一次抗议，图源：Wikipedia

然而这两年，美国在历史前进的道路上，开始调转方向后退。2022年佛州“恐同令”法案早期鼓励学校揭发孩子性取向，暗示着一种非包容，反人类和暴力的处理方式是“正常的”，孩子们若非生活在善良温和且安全的环境；我们每一次讨论所谓“弱势群体”的权利，更是希望远离暴力。

在2022年3月，亚利桑那和奥克拉荷马州也都分别签署了参议院法案1138和参议院法案2。两个限制跨越性别者参加运动比赛的法律。这些法案的目的是把LGBTQ性少数从人群中分离，孤立他们。在这些反LGBTQ法案中，其中出现变性手术，高达140项。2022年总计已经提出了300多个反LGBTQ+法案，一些法案甚至支持允许用宗教作为原因来歧视LGBTQ人群。(Jones II, 2022)

在骄傲月大企业挂上彩虹，都在为同性恋“站队”，“不靠谱”的迪士尼被很多美国大公司嘲笑，该企业一面刚想迎合年轻人“重回市场”，一面捐钱“禁同令”（Don't Say Gay）被指责LGBTQ人权退化，现在在互联网上还有大量嘲笑，性少数的平等诉求似乎是一个“笑话”。

到底到哪里好笑，种族主义开玩笑好笑吗？同性之间的爱就要遭遇暴力好笑吗？女性不能堕胎母子深陷贫困好笑吗？文明的消逝好笑吗？

同性婚姻合法第7年，但在失去堕胎的权利后，我们离失去同性恋结婚法还远吗？

牢记石墙，牢记历史。

参考资料:

https://www.google.com/amp/s/www.scoutmag.ph/31892/stonewall-riots-15-photos/amp/

https://guides.loc.gov/lgbtq-studies/stonewall-era

https://en.m.wikipedia.org/wiki/Stonewall_riots

https://www.google.com/amp/s/www.history.com/.amp/news/stonewall-riots-timeline

https://www.google.com/amp/s/www.cbsnews.com/amp/news/2022-anti-transgender-legislation-record-human-rights-campaign/

友情转发：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沃尔特克朗凯特新闻与大众传播学院的媒体信息、数据和社会 (MIDAS)实验室正在研究亚洲移民如何使用媒体和数字平台获取政治信息。研究团队正在招募参与者。采访大约需要60-90分钟，结束后我们将提供30 美元的亚马逊礼品卡 （您也可自选其他品牌），以表示我们的感谢。

参与者需满足以下条件：

必须年满 18 岁。
出生在美国以外的国家
以英语作为第二语言
在家里说亚洲语言（英语除外）的母语
在美国生活/工作至少五年
每周至少有几个小时通过媒体/数字平台获取新闻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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