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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珪当年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后,坐在平城的大殿上,回想着曾经的故国覆灭和自己的代北复国,最关键的核心居然都是自己那功过难以评说的母亲。
对太后干政的巨大阴影导致了拓跋珪立下了“子立母死”的反人类制度,并最终立竿见影的死在了这上面。
他被自己二儿子救母时亲手杀掉。
自古而今,始终琢磨着盈而不亏的,不如适可而止;神兵利器再锋芒也终会生锈会折断,其锐势不可长保;金玉满堂之财难以长远而守;富贵产生娇满之气这是给自己种下祸根,功成要知道身退,圆满了要知道收敛,这是天道。
(《道德经》: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和剧本,不要妄图千秋万代的控制下去。
自古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风雨从何来?
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力乎?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尤其不要因为自己的惨痛记忆从而去变态化的制度性修补漏洞。
立儿子继承遗产就要杀了人家妈妈,这是什么道理。
贪、嗔、痴所发之愿,终归事与愿违。

你无所不用其极的终点,会发现冥冥中给了你一个同等力量相反的力,让你知道什么叫天意弄人。
公元451年六月十五,拓跋焘南下伐宋回军后不久,北魏太子拓跋晃死了。
时年24岁。
死亡方式为“忧(时世祖震怒,恭宗遂以忧薨)
一路跟下来的朋友们知道,史书中,死时带“忧”必有妖。
一回到北魏的篇幅,又他娘的成破案了。
《魏书》和《资治通鉴》都是一个口径:话说太子拓跋晃为政精明,洞察细微,保持了他拓跋家太子高质量的基因传统,但跟拓跋焘近侍中常侍宗爱很不对付,宗爱本身性格阴险残暴,仗着拓跋焘的宠爱干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拓跋晃的小弟给事中仇尼道盛和侍郎任平城跟宗爱经常范冲突,双方关系闹得很僵,宗爱担心自己的脏事被太子党举报,于是先下手为强的向拓跋焘打小报告,拓跋焘大怒后将大量太子党们斩首示众,紧接着太子就“忧”死了。(恭宗之监国也,每事精察。爱天性险暴,行多非法,恭宗每衔之。给事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等任事东官,微为权势,世祖颇闻之。二人与爱并不睦。为惧道盛等案其事,遂构造其罪。诏斩道盛等于都街。时世祖震怒,恭宗遂以忧薨)
粗看第一眼,基本上的感觉是太子党成了气候,动了拓跋焘的权力,随后脏手套宗爱挑事,拓跋焘找茬打掉了太子党,太子得到了活不了的暗示,随后“被”自杀了。
但是,细推敲不对。
拓跋晃在432年,也就是五岁的时候就被册立为皇太子了,是这些年拓跋焘一直在下大力气培养接班人,打掉太子党仅仅是朕不给你不能抢,是让太子识相些,拓跋焘不至于让自己培养多年的太子“忧死”。
太子之所以必须死,是有问题的。
回到案发现场,先看滤镜加满的《魏书.恭宗纪》。

恭宗拓跋晃的总评就三句话:恭宗明德令闻,夙世殂夭,其戾园之悼欤。
由于后面还是拓跋晃的后人坐了江山,所以史官难得的给了点线索,翻译一下: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没有皇帝命,又一个戾太子刘据呀!
“戾园之悼”指的是当年汉武帝刘彻假模假样怀念被自己搞死的儿子刘据。
(上怜太子无辜,乃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天下闻而悲之;故皇太子谥曰戾,置奉邑二百家。史良娣曰戾夫人,置守冢三十家。园置长丞,周卫奉守如法。”以湖阌乡邪里聚为戾园,长安白亭东为戾后园,广明成乡为悼园)
总共三句话,史官单单拎出来了五百多年前的刘据。
是不是有点意思了呢?

来回顾下刘据的死亡全过程。

史书上说,是刘据巫蛊之乱被诬陷后不得已起兵造反,随后被干掉,一年后武帝平反他儿子还整的挺伤感。
当年我们详细开过一章专门讲,真的是这样吗?
巫蛊之乱是太子被小人们简单诬陷的呢?还是太子是被父皇有意的政治暗示一步步逼死的呢?
刘彻当年用熊熊烈火烧了华夏大地整整五十年,刘据这位太子是个宽仁之主,跟武帝身边的那群恶吏群体比较不对付,甚至经常平反冤狱。(上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宽厚,多所平反,虽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
当年卫子夫告诫过他别瞎管闲事,要多喊口号,多拥护你爹,但刘据没当回事。
刘据没琢磨明白,在一届政府内,决不能允许同时出现两种治国思路!
尤其这两股思路还是完全对立相反的!
你爹猛,你哪怕丧良心也要小猛。
你绝不能流露出一丁点截然不同的思路,更不要提什么付诸于行动!
因为这会让所有人都预估到:未来会和今天大变样!
一把手领导不仅会感到巨大的“身后威胁”,你更会得罪掉此时一把领导权力机器上的所有零件!
武帝执政的最后十年,各地流民四起,天下户口减半,酷吏当道,流贼横行,天怒人怨,越来越多隐性的力量聚集在的太子身边,一股隐形的思潮开始在放大。
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另一边,越来越多的酷吏佞臣则趁着武帝这老来的最后疯狂肆意妄为。
两股力量渐渐针锋相对,并最终演变成了两个阵营政治符号的巨大碰撞!
汉武大帝最终再次教科书般的展现给了后世统治者,如何防止下一届领导班子找上一届的老账,并思路正确的保住自己的千古之名。
公元前94年,怀孕14月的皇子刘弗陵出生,武帝说:“听说当年尧是十四个月才出生的,如今这个孩子也是如此。”下令将“钩弋宫”宫门改称“尧母门”。(太始三年生昭帝,号钩弋子。任身十四月乃生,上曰:“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门曰尧母门)
尧是谁,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

玩了一辈子政治行为艺术的武帝人生中最后一次的甩出了大招。
这个孩子将来是我的“尧舜”希望!

武帝的“随口”一说,拉开了武帝一朝最血雨腥风的政治风暴大幕!
所有人都明白了武帝的用意。

我已经钦点了下一任圣主了!但现在太子的位置是你们这群恶臣酷吏一直担心的刘据!
都听懂了吗?

已经当了28年的太子刘据至此已经被他的父皇下令“隐诛”了。
狗之所以会越来越猖狂的咬人,是因为得到了主人的默许。

三年后的“巫蛊之乱”,本质上其实是在武帝授意下,整个倒太子势力有组织的政治谋杀。
(新同学可以看一下当年的全过程,
第三十三战:巫蛊之乱(全)生生世世莫生帝王家

拓跋焘这辈子,北定、东征、西伐、南讨,和汉武大帝像不像呢?

史官想说啥?
拓跋晃和刘据一样,是起兵造他爹的反了。

回到同时代他国史书记载,看看竞争对手咋说的。

《宋书.索虏传》记载:拓跋焘南下打到瓜步的时候,拓跋晃在老家大规模的扩军拉人口,被拓跋焘知道后派出了驻平城巡视组对太子党大加搜检进行警告,拓跋晃嘀咕了,随后打算鱼死网破的谋杀他爹。拓跋焘棋高一着诈死,派人召拓跋晃前来迎丧,太子上当被调虎离山逮捕,回到平城后拿大铁笼子看管不久就杀了。(焘至汝南瓜步,晃私遣取诸营,卤获甚众。焘归闻知,大加搜检。晃惧,谋杀焘,焘乃诈死,使其近习召晃迎丧,于道执之,及国,罩以铁笼,寻杀之)
这是不是就真实多了。
这个翻版的“巫蛊之乱”是不是就和“戾园之悼”对上了。
再来看看《南齐书.魏虏传》中的说法,比较简略,但大意相同,拓跋晃打算弄死他爹被反杀了。(晃后谋杀佛狸见杀)
接下来再从《魏书》中的细节详细印证一下《宋书》和《南齐书》中的真实性。
先来看一下关键人物拓跋焘、拓跋晃的行踪。
拓跋焘自450年九月辛卯南下去祸祸中原一直干到了长江边上,随后过了年回军,451年三月回平城汇报了祖宗。
太子拓跋晃则在拓跋焘南下后就被派往北面戍边,屯于漠南防备柔然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排太子监国,留守平城的是老六吴王拓跋余。(辛卯.舆驾南伐。癸巳,皇大子北伐,屯于漠南,吴王余留守京都)
注意,拓跋焘在南伐的时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命拓跋晃太子监国,而是也被调离了平城大本营去北伐什么柔然。
更重要的是,一年多前的太平真君十年(449),拓跋焘就再一次决定性的打秃了柔然,打的都吐沫子了。
十年正月,车驾北伐,高昌王那出东道,略阳王羯兒出西道,车驾与景穆自中道出涿邪山。吐贺真别部帅尔绵他拔等率千余家来降。是时,军行数千里,吐贺真新立,恐惧远遁。九月,车贺北伐,高昌王那出东道,略阳王羯兒出中道,与诸军期会于地弗池。吐贺真悉国精锐,军资甚盛,围那数十重,那掘长闱坚守,相持数日。吐贺真数挑战,辄不利,以那众少而固,疑大军将至,解围夜遁。那引军追之,九日九夜,吐贺真益惧,弃辎重,逾穹隆岭远遁。那收其辎重,引军还,与车驾会于广泽。略阳王羯兒尽收其人户畜产百余万。自是吐贺真遂单弱,远窜,边疆息警矣······世祖征伐之后,意存休息,蠕蠕亦怖威北窜,不敢复南
柔然都打秃了,让你北屯漠南离开政治中心平城是啥意思呢?
这充分说明此时拓跋焘和拓跋晃已经没啥信任可言了。

老子南下,你也给我离平城远点!

451年拓跋焘北还的时候,二月渡过黄河后,拓跋晃前来朝见了他爹。(二月戊寅,车驾济河。癸未,次于鲁口。皇太子朝于行宫)
时间点和《宋书》的说法也对上了,拓跋晃这就是这个时候被拓跋焘诈死抓住的。
所以综上所述,北魏“戾太子”拓跋晃大概率并非是简单的被和谐后“忧死”的,而是准备跟他爹动刀了,随后被他爹诈死后擒贼先擒王的给粉碎了。

拓跋晃在432年就被立为皇太子了,随后五岁的拓跋晃居然在拓跋焘东北抢劫时录了尚书事。(世祖东征和龙,诏恭宗录尚书事)
拓跋焘担心东征北燕的时候自己出意外,所以提前给了五岁的孩子“录尚书事”的极高政治合法性。

跟他爹当年的思路一样,别再跟我提什么兄终弟及,这五岁的孩子将来就是这个帝国的皇帝!
439年,12岁的拓跋晃在拓跋焘去西北抢劫时被安排了太子监国。(西征凉州,诏恭宗监国)
拓跋焘又担心自己死外面,着急忙慌的安排他儿子监国了。

443年,拓跋焘打柔然,这次带着自己16岁的儿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发现孩子真有当年自己的风范,战场上的预判和时机把握比自己都强,随后开始安排接班。(真君四年,恭宗从世祖讨蠕蠕,至鹿浑谷,与贼相遇,虏惶怖,部落扰乱。恭宗言于世祖曰:今大军卒至,宜速进击,奄其不备,破之必矣。尚书令刘洁固谏,以为尘盛贼多,出至平地,恐为所围,须军大集,然后击之可也。恭宗谓洁曰:此尘之盛,由贼恇扰,军人乱故,何有营上而有此尘?世祖疑之,遂不急击,蠕蠕远遁。既而获虏候骑,世祖问之,对曰:蠕蠕不觉官军卒至,上下惶惧,引众北走,经六七日,知无追者,始乃徐行。世祖深恨之。自是恭宗所言军国大事,多见纳用,遂知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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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年,拓跋晃17岁的时候,拓跋焘赶紧让他经过考验的儿子把政事揽过去了。
(五年春正月壬寅,皇太子始总百揆。侍中、中书监、宜都王穆寿,司徒、东郡公崔浩,侍中、广平公张黎,侍中、建兴公古弼,辅太子以决庶政。诸上书者皆称臣,上疏仪与表同)
自444年开始,拓跋晃身边凝聚了东宫集团。
这个思路,其实是拓跋焘在向他爹致敬,提前安排自己儿子继位的政治合法性,继续夯实皇位在他这一支传承的“万世不易”。
他自己就是在15岁的时候被他爹安排监国了。

但是,有一个关键变量和上一次不同。

老领导的寿命。

当年拓跋焘正式监国掌握政权后,他爹虽然握着军权,但一年多后就恰到好处的死了。
这种皆大欢喜的死亡时间很体面。
北魏历史上的第一次太子监国顺利地完成了使命,拓跋家居然没有流血和伦理惨案就过渡了皇权,这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太子监国”本来是中原王朝的给予太子的一种面子工程,但被崔浩改造成了为了对抗拓跋部祖祖辈辈兄终弟及制的继承规则,变态强化的给了太子极高的政治权力,并最终在拓跋嗣与拓跋焘的权力交接中立下了大功。
但是,拓跋嗣当时是有身体不好的隐患的,拓跋焘却并非如此。

权力只要给了,很多时候就由不得他本人了,我都总揽政权了,但您这身体老是那么健康,这就实在太讨厌了。
为何拓跋焘在444年早早就放权任由太子“总百揆”其实很值得玩味。
理由不外乎天有不测风云,拓跋焘虽然身子骨没问题,但这连年的满世界开打,保不齐啥时候死外面,所以早交早踏实,毕竟军权还是在我手上。
但总体来讲,政权交的还是太早了。
其实时代来到这个时候,“父死子继”的制度已经在代人集团开始深入人心,从后面拓跋焘死后的遗产继承也能看出来,各方势力根本没考虑过其他血脉,拓跋焘作为一个卓越的政治家,大概率也不是感觉不到这个政治环境。
究竟为什么会出现拓跋焘在37岁的年富力强之时就安排太子监国了呢?
看一下太子监国后的既得利益者有谁。
太子党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过后来被诛杀的太子党中,并没有什么有名有姓的大族,这股后来拓跋晃凝聚的势力在之前是很难对拓跋焘进行政策干预影响的。
所以左右拓跋焘决策的不会是太子这边的人。

自444年太子监国后,还有谁是重大利益方呢?
是最后几年疯狂扩权的崔浩。
来看一下拓跋晃444年总揽政权的时候,辅政班子分别有谁:侍中、中书监、宜都王穆寿,司徒、东郡公崔浩,侍中、广平公张黎,侍中、建兴公古弼。(五年春正月壬寅,皇太子始总百揆。侍中、中书监、宜都王穆寿,司徒、东郡公崔浩,侍中、广平公张黎,侍中、建兴公古弼,辅太子以决庶政。诸上书者皆称臣,上疏仪与表同)
崔浩这个第一任“太子监国”的设计师又挤进了第二届班子。
22年前,拓跋焘的当年监国辅政班子六人中,只有崔浩再次出现了。
促使拓跋焘早早放权太子的,大概率是拓跋焘的“张良+道友”的崔浩起的作用,“太子监国”总设计师的崔浩也从中又一次的给自己找到了未来。
不过崔浩并没有选择再细水长流,64岁的崔浩应该是对自己的道家心法产生怀疑了,不认为自己能向天再借五百年了,开始了自己的加速度。

444年拓跋晃监国后,东宫集团开始凝聚发展,崔浩作为汉人头咖仗着拓跋焘的宠爱和辅政的便利条件开始疯狂扩张。
拓跋焘末年,北魏高层有两股势力向他夹攻。
一个是崔浩派,一个是太子党。

崔浩在布局恢复汉人的门阀时代,最过火的一次是一口气外放数十人的关系户做太守,因为这事跟太子打了起来,并最终摁住了太子强行输出。(魏司徒崔浩,自恃才略及魏主所宠任,专制朝权,尝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之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太子晃曰:“先徵之人,亦州郡之选也;在职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以新徵者代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浩固争而遣之)
《宋书.柳光世传》也记载,崔浩晚年是有造反想法的,450年拓跋焘第一次南下的时候是准备政变的,柳光世作为崔浩的妹夫是重要的棋子,作为河北太守是要与河北义士们搞联动的,只不过后面崔浩被打掉,相关河东大姓被大量屠灭诛杀。(元景从祖弟光世,先留乡里,索虏以为折冲将军、河北太守,封西陵男。光世姊夫伪司徒崔浩,虏之相也。元嘉二十七年,虏主拓跋焘南寇汝、颍,浩密有异图,光世要河北义士为浩应。浩谋泄被诛,河东大姓坐连谋夷灭者甚众,光世南奔得免)
拓跋焘在晚年政治放松后没想到崔浩做的会那么过分,权力会膨胀的那么快,已经尾大不掉,拓跋焘借助国史之狱干掉了崔浩将其势力连根拔起,随后刘义隆敏锐的把握住了战机,打响了北伐之战。
最开始拓跋焘很慌,将战略底限划到了阴山,但随后王玄谟让拓跋焘大喜过望开始南下,但此次也没再让太子拓跋晃监国,而是让最无害的老六吴王拓跋余守平城,命拓跋晃屯兵漠南。
太子党的膨胀对于自己也成为了巨大威胁。
关于太子党的势力,和崔浩共同修史的高允曾经对拓跋晃提出了两点保命良方。
1、别派亲近去牟利了,天下将来都是你的,你再这么“私立府藏,以营小利”,将来是有“颠覆倾乱之祸的。(
恭宗季年,颇亲近左右,营立田园,以取其利。允谏曰: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包养···汉之灵帝,不修人君之重,好与宫人列肆贩卖,私立府藏,以营小利,卒有颠覆倾乱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惧)

2、你身边的都是小人,并不是将来能主政的股肱,你班子现在搭建的有问题!(武王爱周、邵、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廉、恶来,所以丧其国。历观古今存亡之际,莫不由之。今东宫诚曰乏人,俊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
最终高允给出了殷切希望,您赶紧把小人们都踢走,去亲近忠良,把田园都分了,对您的那堆不利声音就会消失了。(故愿殿下少察愚言,斥出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畜产贩卖,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
高允最后的这句“休声日至,谤议可除”信息量很大。
这说明此时关于拓跋晃的坏话和不好的舆论已经很不利于他了。
高允看上去说的是两件事,一个占地牟利,一个结交小人。
实际上是一件事,就是结交小人,太子的个人风评在史书中很不错,他弄的这利益不过是为了收买手下人的活动资金。
太子心腹被宗爱杀的这俩代表,一个任平城史书无载,一个仇尼道盛是慕容部人。(仇尼 , 复姓 , 出徒河)
如果是代人集团,史书中都会在人名前面加入“代人”这个符号的。
可见代人集团被拓跋焘牢牢控制在手中,拓跋晃虽然把握着政权,但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军权。
亲眼看崔浩怎么死的高允在提醒他,你身边的这帮人,并不是“代人集团”自己人!
你不要再搞小团体了!
你要紧密向你爹靠拢,向你家核心的代人集团靠拢!你爹已经对你不满了!
《宗爱传》中也证实了这件事,仇尼道盛和任平城等太子心腹权力很大,拓跋焘一向是知道的。(给事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等任事东官,微为权势,世祖颇闻之
拓跋焘南下的过程中始终对拓跋晃那的情报很上心,拓跋晃在老爹南下自己被取消监国权后也相当敏锐的决定先下手为强。
双方出现了南面刘家互扔核弹的保留曲目。
拓跋焘此次南下虽然战果辉煌,但自己也元气大伤,代人集团也不满了。(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
拓跋焘也感到了统治根基不稳,又听说了太子那在紧锣密鼓的扩充实力,于是综合考虑后,决定跟儿子玩阴的。
诈死后控制住了拓跋晃,回平城后全方位的又铲除了太子党。
拓跋焘的狗(宗爱等)和拓跋晃的狗(仇尼道盛等)互咬只是具体表象,本质上是“太子监国”后,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最高权力争夺。
451年十二月二十七,拓跋焘封拓跋晃长子、12岁的拓跋浚为高阳王,后因拓跋浚是嫡长孙不应为藩王被取消,徙秦王翰为东平王,燕王谭为临淮王,楚王建为广阳王,吴王余为南安王。
(十有二月丁丑,车驾还宫。封皇孙浚为高阳王。寻以皇孙世嫡,不宜在蕃,乃止。封秦王翰为东平王,燕王谭为临淮王,楚王建为广阳王,吴王余为南安王)

由此能看出来,拓跋焘对于未来的规划是嫡长孙继位。
他爹拓跋嗣给他生了六个兄弟,三个比他爹死的都早,剩下的三个拓跋弥死于424年,拓跋健死于441年,拓跋范死于447年;至此,拓跋焘是独苗了。
皇位经过了上一代和拓跋焘本人三十年的巩固,落到旁支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所以拓跋焘这时的打算,是嫡长孙继承制,孙子还小,自己还硬朗,不用那么早再面对权力斗争了。
既然皇位将来还是要传给孙子,那太子被弄死的黑锅,我这当爷爷的就不能背。

咬人的是狗,我儿子被狗咬死了,我好伤心,我也要建一座思子宫···

但是,在拓跋焘给自己导演的“巫蛊之祸”善后时,这个人精没有人家汉武大帝的命。
人家武帝在给巫蛊之乱善后的时候,身边有个忠心护主能在上厕所时预知杀手将至的金日磾。(日磾视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阴独察其动静,与俱上下。何罗亦觉日磾意,以故久不得发······日磾奏厕心动,立入坐内户下。须臾,何罗袖白刃从东箱上,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欲入,行触宝瑟,僵。日磾得抱何罗,因传曰:“莽何罗反!”上惊起,左右拔刃欲格之,上恐并中日磾,止勿格。日磾捽胡投何罗殿下,得禽缚之,穷治,皆伏辜。由是著忠孝节)
能熊熊烈火燃烧整整五十年没翻车,能在透支华夏后还能挽回身后之名的,身后还有个能擦屁股帮他平稳着陆的霍光,这几千年历史上只有一个大福大报各项数值尤其是幸运值全面拉满的汉武大帝。
你拓跋焘算是抄武帝作业抄的特别好的,但很遗憾,你这命还是没人家硬。

天黑请闭眼,功狗变杀手。
随着拓跋焘即将走下历史舞台,女王的时代,就要来了。

亲们,觉得不错帮点
“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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