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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一季中,咱们将笔落在了苻坚魂丧五将山后就没再对当时的关中大乱炖再进行细致描写,将重点放到了关东的剧本终身成就奖慕容垂和五胡归一总导演的拓跋珪身上。
关中没再细写主要是因为剧本级别真不高。
苻坚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龙骧将军姚苌活活勒死后,关中再次陷入了大分裂的胡打乱闹阶段,苻家在关中的残余势力面对下作的姚苌极度愤怒,领头的苻登更是军中为苻坚立像和姚苌父子不死不休的连打了十年。
苻坚本鬼也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和谋杀他的姚苌展开了人鬼情未了。
苻登方面每次作战都向苻坚神像请示,姚苌数次大败,输急眼早就不要脸的姚苌随后掘出了苻坚的尸体鞭尸,然后扒了苻坚的衣服拿满刺的荆棘裹起来随便扔到了乱葬岗。(苌复如秦州,为苻登所败······苌乃掘苻坚尸,鞭挞无数,裸剥衣裳,荐之以棘,坎土而埋之)
后来姚苌被苻登打的实在抬不起头来了,觉得是苻登那神像的加持功力,于是本着谁灵谁上的原则也在军中给立苻坚立了像,还忏悔道:陛下啊,是我哥哥让我杀你复仇的,不是我的罪过啊,是您老人家命我龙骧建业造反的,您别在缠着我了。
(臣兄襄敕臣复仇,新平之祸,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苻登,陛下疏属,犹欲复仇,况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龙骧建业,臣敢违之?今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计臣过也)
这就是迷信,也不琢磨琢磨,鬼就没有立场啦?鬼就脑袋断篇啦?

很快姚苌发现给苻坚立像不灵,继续各种输,军营里还大闹灵异事件,随后又把苻坚神像的头砍了又“杀”了人家一次。
总之,姚苌这个羌人头咖被苻登这个苻坚的远房族孙这近十年折腾的相当没面子。
393年十二月,姚苌不行了。
此时姚羌的后秦虽然已经占据了关中大部,但仍然在和苻登拼杀的难解难分,这也就是仗着羌人的体量比氐人多了太多,不然姚家在这长安真待不住。
临死前,姚苌梦到苻坚带着天将和鬼兵突入营中,姚苌开始带着宫人和鬼兵战斗,在交战中,警卫连的自己人一矛捅进了姚苌的生殖器。(梦苻坚将天官使者、鬼兵数百突入营中,苌惧,走入宫,宫人迎苌刺鬼,误中苌阴,鬼相谓曰:"正中死处)
蛋疼的姚苌死前已经二级神经病,发狂道:杀陛下的是我哥哥,非臣之罪,饶了我吧······(苌遂狂言,或称:臣苌,杀陛下者兄襄,非臣之罪,愿不枉臣)
下作的姚苌以一个相当丑陋的姿态留在了中国的史书记忆里。
因为“恩将仇报”和“刨坟掘墓”在华夏土地上永远不会被原谅。
按理讲这么缺德的爹,后代应该不太可能有啥出息的。
但在这乱世,冥冥中的一双无形大手最终选择了姚苌之子,姚兴。
放眼当时的整个北国,慕容宝文化倒是够,但守不住这份家业,苻登吃羌人肉满脑子都是杀,吕光大混蛋一个,西秦是乞伏部落建立,拓跋珪喜怒无常的消灭一切没有近期收益的东西,
唯一能够有足够实力还看重文化发展的统治者,
只有姚苌的这位儿子了。


姚兴是姚苌长子,姚苌出征时常留统后事,镇守长安,甚有威惠。
兵火大乱中,姚襄依旧与其太子班子的中舍人梁喜、洗马范勖等讲论经籍,不以兵难废学业。
姚苌死后,姚兴的局面危机四伏,不仅苻登跳着脚的高兴,其镇阴密的叔叔姚硕德、镇安定的叔叔姚绪、戍卫长安的弟弟姚崇全都不知道有啥想法。
其中姚硕德威望最高、兵力最强,姚兴这个班接的根本就不稳。
只要姚家内战,很难讲人家苻登最终不会复兴前秦,报仇成功。
姚兴福气很大,叔叔姚硕德有着五胡时代罕见的大局观,为打消姚兴的顾虑迅速轻身来到姚兴帐前表明态度,拥护捍卫姚兴的领导地位。(硕德曰:“太子志度宽明,必无它虑。今苻登未灭而骨肉相攻,是自亡也。吾有死而已,终不为也。”遂往见兴,兴优礼而遣之)
自家的局面暂时性稳定后,氐人的报仇大军来了,苻登打算趁后秦国丧一举消灭姚兴。
苻登先后攻占姚奴、帛蒲,与此同时咸阳太守刘忌奴又乘乱反叛。
姚兴内忧外患中不敢称呼自己任何炫耀性称谓,仅仅自称大将军,然后迅速奇兵突袭咸阳将刘忌奴擒获,但此时苻登大军已到达距长安不足百里的废桥(今西安市鄠邑区西)。
此时最前线的始平太守姚详据马嵬堡以距来敌,苻登兵势甚大,姚兴担心姚详扛不住,于是自己带着精锐骑兵去找苻登,命尹纬率步兵前去支援姚详。(登众甚盛,兴虑详不能遏,乃自将精骑以迫登,遣尹纬领步卒赴详)
尹纬和姚详据守废桥以抗苻登,苻登急攻,尹纬将出战,姚兴派狄伯支飞马赶到制止尹纬道:兵法云“不战而制人者”说的就是现在我们这情况,苻登穷寇,将军宜持重,不可轻战!
尹纬则直接撅道:先帝刚死,人情扰惧,今天要是不迎面痛击贼寇则大事去矣!
尹纬不听号令出战。

说句实在的,那边军势正盛,远来击你,你本身刚刚国丧,士气堪忧,确确实实是应该消磨一下苻登的士气,养养自己这边战斗力的。
但有时候命好是真挺重要的,姚兴继叔叔顶级大局观后再获意外之喜。
苻登那边谨慎了十年立志复仇,仇人一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放飞自我轻敌远来,结果沿途无水,来到废桥又死活夺不下来据点,渴死者居然达到了十之二三,最终丧失战斗力后全军崩盘。
(登争水不得,众渴死者十二三。与纬大战,为纬所败,其夜众溃,登单马奔雍)
废桥之战是姚兴人生中的最关键一战,此战神奇意外的终于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秃了苻登,彻底消灭了和自己拉锯了十年的敌对势力,并且凭借此战之威坐稳了接班人的位置。
废桥战后,姚兴为姚苌发丧,并在槐里称帝,改元皇初。
苻登单人匹马逃奔雍城的弟弟苻广,结果苻广和守胡空堡的太子苻崇听说苻登大败后直接就溃不成军的出逃了。
氐人的士气和实力很强吗?
这种一战而崩的节奏,其实也侧面反映出了姚苌这十年的水平。

394年四月,苻登逃奔平凉,收集残兵后进了马毛山打算打游击。
六月,姚兴斩草除根而来,苻登派其子苻宗到西秦为人质求救,乞伏乾归派两万骑兵救援,结果西秦和前秦的二秦合力没打过后秦,苻登死在了战场上。
战后姚兴离散了苻登部众为农户,随后又迁徙了边境阴密地区的三万户回长安,打包分了四个营户区,置四军统领。散其部众,归复农业。徙阴密三万户于长安,分大营户为四,置四军以领之)
这操作熟悉不熟悉?
姚兴的离散部落,比拓跋珪统一河北后的398年世纪大混改早了整整四年!

“离散部落”在史书上的最早版本,是376年苻坚灭代后对拓跋部的肢解操作(《晋书.苻坚载记》:“散其部落于汉鄣边故地,立尉、监行事,官僚领押,课之治业营生,三五取丁,优复三年无税租。其渠帅岁终令朝献,出入行来为之制限”;《南齐书.魏虏传》:分其部党居云中等四郡,诸部主帅岁终入朝,并得见犍,差税诸部以给之)
上一季中我们详细讲过,所谓“离散部落”,就是草原民族打散编制农民化,将各部落编户齐民的安置在指定地点方便收租和徭役。(立尉、监行事,官僚领押,课之治业营生,三五取丁;其渠帅岁终令朝献,出入行来为之制限)
将草原各族打散后栽种起来,是这个时代已知的唯一能够消灭种族仇恨的最好办法。
姚兴和拓跋珪都是上位后的第一时间就致敬了领路人苻坚。

这两个少年都是目睹了苻坚的种种手法,也都将这些套路纳入到了自己的执政计划中,拓跋珪是刚继位的时候,就急不可待的实施了离散部落。
(登国初,太祖散诸部落,始同为编民)
结果时机不成熟差点现眼,拓跋珪后来直到398年底,鲸吞河北后才彻底离散了诸部成为编户,与此同时又把六州二十二郡的官员和豪族大户二千多家都拆迁到了平城看管,东至代郡,西至善无,南至阴馆,北至参合陂的地区,全都划入京畿编户范围之内。(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二千家于代都,东至代都,西及善无,南极陰馆,北尽参合,皆为畿内)
姚兴比拓跋珪真正实施离散诸部的计划早了四年。
姚兴的继位的基础也远比拓跋珪要强的多,远没有拓跋珪一次次躲到娘家贺兰部的那种窘态,也没有叔叔跟他争位置,更不需要舅爷爷慕容垂的一次次国际救援,但姚兴却最终在这没啥牛人的关中打砸了手中的好牌。
原因在哪呢?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命太好了。
姚兴前半生的路太顺了,赢的运气成分过高后,他开始笃定自己一路走来的人生算法,但这套算法却不太适合这个乱世。

苻登被杀后不久,其子苻崇投奔西秦,于湟中即位。
394年十月,流亡政权的苻崇被西秦踢了出来,又投奔了仇池杨氏,跟杨定合兵攻打西秦,最终两人先胜后败,双双被乞伏轲弹斩杀,前秦就此彻底灭亡,退出了历史舞台。
姚兴不久又消灭了盘踞在武功的墙头草窦冲,后秦扫清了陇东的所有割据势力。
396年,姚兴拿下上邽将手伸过了陇山,任其叔姚硕德为秦州牧、领护东羌校尉,镇守上邽。
同年年底,姚兴派叔父姚绪东渡黄河,借助汾阴大族薛氏的帮助,姚绪在龙门偷渡黄河成功随后反攻蒲坂,将手深入了河东地区。
397年九月,姚兴弟姚崇攻击鲜卑薛勃部,把将手扩到上郡。
399年,趁着东晋内乱,姚兴开始东进中原,先后占领弘农,陕城。
在攻打洛阳时,河南太守辛恭靖派人向雍州刺史杨佺期求救,结果杨佺期此时满脑子都是桓玄的地盘,可怜辛恭靖坚守百余天后洛阳城破,随后淮河、汉水以北的大量势力看到东晋朝廷气数已尽归附了姚兴。
400年,西秦的乞伏乾归把首都从金城东移至苑川逼近挑衅姚兴,姚兴随后命令姚硕德率兵五万由南安峡攻打西秦。
乞伏乾归亲自出战,姚硕德由于深入敌境被断后勤给养,逼得姚兴也倾国救援而来。
乞伏乾归将两万精锐中军埋伏在伯阳川,在侯辰谷安排四万人的外军为后继,亲率数千骑兵引诱姚兴进入包围圈。
自己熟悉的地盘设埋伏,自己当诱饵,后面还有大量预备队,本来挺好的兵法安排,搁刘裕也这意思。
但老天要灭你时下个雾就把你这一堆努力给否了。

乞伏乾归刚跟后秦军见面,还没来得及抖机灵了就忽然间大风起兮雾飞扬了,乞伏乾归直接与中军断了联系,然后在姚兴紧逼下逃往到了外军阵地,外军此时还根本没做好准备,最终被扑上来的姚兴大败。(俄而大风昏雾,遂与中军相失,为兴追骑所逼,入于外军。旦而交战,为兴所败)
乞伏乾归最终仅仅率数百骑逃回苑川,失去了主帅的西秦军三万六千人缴枪投降后秦。
没了股本的乞伏乾归辗转依附南凉后投降了姚兴,但姚兴随后的做法开始让人无法理解。
他把乞伏乾归的部众都还给了他,随后还命他回到了老根据地苑川。(姚兴见而大悦,署乾归持节、都督河南诸军事、镇远将军、河州刺史、归义侯,遣乾归还镇苑川,尽以部众配之)
乞伏乾归仅仅将过去部众们的封号降级为偏将裨将后就继续作为一股成建制的势力过日子了。
(乾归既至苑川,以边芮为长史,王松寿为司马,公卿大将已下悉降号为偏裨)

401年,姚兴又摘桃了内忧外患下已经饿死十多万人的后凉,斩万人,降两万五千人,凉主吕隆困守孤城,随后西凉、南凉、北凉向后秦纳贡。

九月,后凉国主吕隆遣使投降,姚兴仅仅在吕隆交了五十多个人质后就命吕隆继续在本国降级当刺史了。(九月,遣使请降于秦。硕德表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隆遣子弟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颖等五十余家入质于长安)
此时此刻,貌似世界变成了三足鼎立,东面是一统河北的拓跋珪,南面是疯狂内战的东晋,西面就是他称霸西北的后秦了。
这位貌似和拓跋珪风头无两的姚兴站在人生的顶点,似乎他的好运永远用不完。
1、内忧外患接班的时候,宗室内部赶上了五胡时代抽彩票都抽不到的不杀侄子的军功叔叔。
2、灭前秦,宿敌轻敌远来自己断水;
3、灭西秦,天降大风敌军自己迷路;
4、侵东晋,南面内战根本没人搭理自己;
5、灭后凉,吕家自己内乱强弩之末成为摘桃之势,随后连年的成功又唬的那三凉称藩上贡。
但繁花锦簇的背后仔细看看,除了离散了宿敌氐人之外,他成为了第二个低配版苻坚。

甚至苻坚的“仁慈”他也根本没学到位,苻坚是将所有被灭异族圈到关中民族园的,他却将战败势力继续安排在了人家老窝。
也许他也在以苻坚为教训,自己的核心内部不能有太多异族在内,你瞅瞅关中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能毁灭你,但我却放过你,还大度的让你继续做你的山大王,这叫兴灭继绝,你们是不是得感恩?

姚兴陷入了一厢情愿的幻想之中。

你不是没有处理的办法啊!
对待氐人那种离散部落的处置方法就挺好的啊,事实上从此以后关中的氐人再也没有以一个族群的方式闹出些什么动静,都被姚兴渐渐离散同化了。
周边这堆不服的势力,你虽然一个个的降服了他们,却又一次次的放虎归山,你能永远有这个好运气吗?

他和拓跋珪,一个看懂了事物背后运行的规律,一个仅仅学了皮毛。
他读的那一肚子书,跟拓跋珪的人生比起来,差的太远。

一个是象牙塔中的博士,一个是顶级教练(慕容垂与贺氏)言传身教后被社会熔炉试炼出来的“老”男孩。

两个人自幼面对的背叛和苦难级别也完全不同。
拓跋珪五岁就经历了亡国奴的亲眼感受,自幼看到的就是母亲交际花式的奔走,看到的就是各种权力场上自己作为棋子被任意摆弄的无助,看到的是利益与利益间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与利用。
国难来临时,自己的“爷爷”拓跋什翼健被自己的妈出卖,亡国,全家被迁往长安。
随后自己替母背过,被踢到了四川流放。
“爷爷”死后,又被作为棋子调回关中,自己的妈又搭上了慕容家的舅爷爷。
对所有人貌似都很好的摆拍爱好者苻坚崩盘后,全世界都背叛了,那些俯首帖耳的乖宝宝们都变成了要命的狼。
自己辗转艰难回到代北继位复国后,却面临了一次次的内部背叛和逼宫。
以上一切的一切,发生在拓跋珪6岁到16岁的十年。
青少年的经历太刻骨铭心了,作为一个“天生的失败者”,拓跋珪明白,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信任圈子是一个圈圈向外的圆,这个圈子的界定,就是种族。
除了本族铁杆之外,所有异族都需要被肢解。
哪有什么恩义可言啊!
姚兴则远没有拓跋珪经历的那些苦难,他出生时虽然已经亡国奴很多年了,但自己的族群没有被打散,爹还深受苻坚器重,自己加入了前秦少先队,爱苻坚好少年的培养环境,他不知道人性当中的那些阴暗究竟有多可怕。

自己的爹就是个缺八辈德的人设,干的那堆事都不好意思往史书上写,所以一辈子干啥都是个磕磕绊绊,区区一个苻登都拿不下,临死还死的那么窝囊。
等到自己接班以来则是一路爆棚到了难以置信的好运气,我爹十年搞不定的苻登被我一战干掉了,拿下整个西北更是摧枯拉朽之势,干啥啥顺。
所以姚兴会有想象,会有虚荣,会相信真心换真心,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宅心仁厚所以福大量大的永远有天运助我。

他的青少年的成长环境和一路无往不利的大运十年让他开始忽略人性中的那些阴暗面,开始相信圣人们的话是终结乱世的秘籍。
姚兴这辈子都没能琢磨明白自己一厢情愿的八两永远换不来别人感恩的半斤。
姚兴信佛,佛学造诣很深,但他极大概率没有如鸠摩罗什般开悟,没有融会贯通的琢磨明白啥时候该打啥牌。
进庙门的时候,迎面的都是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但弥勒佛的左右,却是怒目而视的四大金刚。
为啥呢?
无论善恶,所有人来,弥勒佛都笑口常开,因为众生将来都是未来佛,都要得渡;
但妖魔鬼怪和极恶之人看到弥勒佛的同时,旁边的四大金刚也会让他琢磨琢磨,收敛自己的恶。
啥叫弃恶从善呢?
其实就是通过种种方法,让他不敢作恶,不断压住人性中的恶,然后一点点做善事,慢慢放大人性中的光辉。
妖魔来了念经就能给他念死吗?
那为啥护法的韦陀菩萨,手里的法器是降魔杵呢?

再深的就不能往下说了,因为会有很多学佛的朋友和我说很多以身饲虎的“公案”,像很多修成佛的境界,并不在咱们这个系列的讨论范畴。
一切众生都是未来佛,这话我认同。
但我也相信,绝大多数众生都不是这辈子佛。
成佛需要福、慧、缘具足的,这明显不是所有芸芸众生这辈子都能达到的。
但我也相信,这世界的普罗大众都可以通过人生之路的不断完善让自己在有限的生命当中趋利避害的越活越智慧,越活越坦然。
鸠摩罗什觉悟了,他在西域毫不掩盖自己大开智慧光芒的成为西域各县长的精神导师,却可以在吕光来了之后一夜之间仿佛自己不存在。
他对吕光从来没有说你要学好呀,你要学佛呀,你别杀人呀。
因为他知道,这种话对吕光这种土匪内核的人说了也没用。

是他不知道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性吗?
他肯定知道,他没有对吕光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辈子缘没到,你吕光此生还没做好准备,将来再说吧,渡你的也不一定是我。

他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影响更多人,去潜心修习汉文化,为将来译经弘法的任务做储备。

他后来到了姚兴这里,并没有再像西域那样成为精神灯塔,而是头也不抬的投入到了经文翻译工作中。
因为前者是县长甚至村长,姚兴却是省长。
跟县长能干的事,和省长就干不了。
省长就算有那个心胸能让你踩着上法坛讲座,但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却并不一定看的那么开,一个省的百姓舆情也不是一个县的舆情量级。

是鸠摩罗什不懂啥叫“众生平等”吗?

他肯定懂,他的做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人这东西很复杂,总在变,身份,利益,境遇,天气,地理,喜怒,每个变量出现不同,最终的输出结果都会不一样。
你姚兴是皇帝,面对的是天下最大的利益争夺,你所处的时代是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杀红了眼的时代。
你明明有机会去制度性的根除那些将来打算咬死你的隐患。
就算你说,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我倾心待他将来这江山就算被抢走了也是我上辈子欠人家的,正好还清了。
那你的臣民呢?
那泥沙俱下后的覆巢无完卵呢?
那时代的一粒灰落到百姓头上变作了一座山呢?
百姓们欠你的吗?
当了人家的皇帝,就要让你的臣民挺直腰杆,远离伤害!
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是千万人综合利益的总代表!
当了政治家,就一定要遵守政治家的规则,要用利益人性去思考,用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去说话
,你是羌人的皇帝,就要让羌人们富强安康,要让异族们无法伤害到自己的族人,你既然信佛就让异族在无法伤害你的前提下慢慢变成自己的同族,而不是把刀给人家配齐了让他助长贼心贼胆。

此时此刻,准确的来说,姚兴的好运貌似和桓玄是一致的,两人都是在一个时间段开始兴起,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到达顶点,随后开始了向下的抛物线。
区别在于,桓玄仅仅是心急了,此君始终都是个相当成熟的政治家;
姚兴的后半生,却一个处理器装了好几套操作软件,互相攻击,定期死机。

慈悲为怀的姚兴在402年迎来了他人生的下半场。
这年夏天,他和拓跋珪的北方一哥之战打响了。
亲们,觉得不错帮点
“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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