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安全，哪能靠防身术

学者苏珊·布朗米勒说，如果女性接受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特殊负担”，就意味着“必须在恐惧中生活和行动”。唐山男子骚扰殴打女性暴力事件发生后，也出现了个别声音建议女性少走夜路、保持社交距离。

许多女性自小到大在这种规训中长大，很多情况下，女性习得了足够的防备技巧，掌握了诸多危急时刻的备案，仍会遭遇危情。要求弱者努力规避风险，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

小心、谨慎地活着

遭遇袭胸后，我把自己胸“藏”起来

因为发育早，初中时，我的罩杯比同龄人大。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有点晚，经过一条没路灯的路时，一个男生迎面向我走来。靠近我时他伸手用力抓了我的胸部。当下我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回家后才后知后觉我被性骚扰了。那种痛到直不起腰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

之后，我不敢穿紧身一些的衣服，也养成了驼背的习惯，因为想把自己的胸部藏起来，不再被坏人盯上。多年习惯下来，我体态很不好，也不敢穿喜欢的衣服。

肖 22岁

把自己吃胖

大学毕业时，我才115斤。想要变胖是因为有一个夜晚，我在北京一个胡同里看到一个瘦瘦的姑娘被一个男人硬生生拖上车，当场有人报了警。之后，我决定吃胖自己，肥胖的身材让我有安全感。长到150斤之后，职场的男性开始把我当成了哥们，我内心也不会有被凝视的压力。

有一次打出租车回家，路上，司机对我说了些下流的话。我假装打电话，传达出我老公在门口接我、我大概20分钟左右到家这些信息。但司机还是继续语言骚扰我，我就直接对他吼：“我这身材可打得过你，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直接投诉了。”他才老实闭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能想到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让自己穿上又胖又土的保护色。

保定小胖 31岁

天黑前回家

我的自我保护技巧基本是父母教的。我出门只走大路、坐公共交通、只去人多的地方。从小到大，他们要求我出去玩必须在天黑前回家。每次跟朋友聚会，我都是最早走的一个，闺蜜们都觉得我的家教很夸张。

现在，我加班的时候还会提前给家里打电话。我家离公交站其实很近，但走回家的路上没有灯，加班回家的夜晚，父母会在公交站牌底下接我。

恶龙宝藏 27岁

图 | 随身携带的消防手电筒

见过开锁师傅开锁后，我更严格防守歹徒入户

有一次我着急出门，把钥匙落在了屋里。我叫了开锁公司，师傅直接掰开门上的猫眼，用非常小的工具穿过猫眼的孔，压了一下门内把手，就直接打开了房门。师傅告诉我，如果门内反锁的话，这种方法可能就行不通，需要撬锁才能打开房门。

现在，我每次回家后就会反锁大门，把钥匙插在门锁里，这样外面即便用钥匙也打不开。保险起见，我还会通过猫眼往外观察一阵，确认屋外没人才安心。

山月

女孩的谨慎反而成了笑话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从小家里的长辈就这样告诉我，也教了我一些技巧。我慢慢长大，这种学习也贯穿了我的成长，直到现在也还没停止。

有一次我刷到一个女孩分享自己独居经验的视频。她素颜出镜，讲了一些诸如不和陌生男性同乘电梯的经验，介绍了一些诸如门堵、随身警铃等小装备。但是评论区，竟然有一些男性揶揄她的长相，因为她长得普普通通，就嘲讽她“想太多”。

一些女孩被教育得谨慎过活，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在这些人眼里，却成了笑话。

保护女性，我希望除了让女孩自己学会自保，环境也能有更多震慑犯罪的举动。

马马 23岁

遇到危险，自我规训

通过限制自己规避风险

看到了潜在的风险，我第一个想法就是通过改变自己来规避风险。

高考前几天，学校允许我们穿自己的衣服，同班一位很漂亮的女生，约了她几个好朋友一起穿同款的小裙子。那天，班里几个男同学之间传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某某（那个女生的名字）裙子好短，好想掀。

这件事被我们知道了，我刚听到的第一瞬间很恼火。为了不让自己也成为被意淫的对象，我决定把裙子收起来，之后我也很少穿短裙，即便我觉得它很好看。

江婷 18岁

因为胸部丰满，我要做得更多

胸部丰满的我，经常会被陌生人盯着看。看了许多女性受侵犯的社会新闻，我发现找别人求助的成本很高，为了保护自己，我在生活中需要付出更多细心和耐心。

我到阳台上晾衣服时，总是穿得很严实，因为害怕对面楼有人偷窥，炎热的天气里也不例外。我在网上买了个平铺的晾晒筐，内衣、内裤、背心、丝袜，这类会引起猥琐男性幻想的衣物，都不会悬挂晾晒，避免被外面的人看见。

这种谨慎只能让我在家多一丝心安，但到了外面，更多未知的风险，并非我个人的防范能应对。

去年夏天，我出门上班，一下楼在路口就遇到一个年纪颇大的男性，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体，对着我吹口哨。遇到这种情况，我只能翻白眼、快速离开现场，如果对方真的跟上来意图不轨，我真的没有太好的方法应对。

宗宗 26岁

图 | 平铺的晾晒筐

被骚扰后我总反思，应对才是对的？

从小到大，有类似的新闻出现时，我总能听爸妈感慨说，养一个女孩要比养一个男孩付出更多，因为要规避更多风险。

我遇过几次骚扰，每一次过后我总会反思自己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希望自己下次能处理得更好。

我曾在公交车上遭遇性骚扰，退避之后，对方反而跟上来继续骚扰，最后我提前下车才脱离危险。那一次，我觉得是自己没有及时表示拒绝，才让对方肆无忌惮。

之后有一次，我的同事工作时对我勾肩搭背，我不再忍让，但觉得还不致于和他公开撕破脸，于是私下明确表达了不希望他这样做的态度，他当着我的面答应了，私下却对同事说我对他“有意思”，和我是“你情我愿”，我意识到不对劲后，从同事那得知了真相，不堪其扰，最后还是公开割席才终止了这些荒唐事。这两件事让我意识到，忍让没有好结果，或许公开制止、威慑对方才能保护自己。

唐山事件曝光初期，有一些评论指责女孩的反抗激化了矛盾，觉得她语言激怒了男人、拿酒瓶砸对方是不良女性的表现。这让我错愕：原来就算明确反抗，还是能落人话柄。试想一下，如果女孩不反抗，事后会不会有传言说他们认识，把这次暴力侵害归类为熟人之间的恩怨？

我一直以来的反思、复盘到这里陷入了死局：似乎没有一个万全的方法，能够帮助我们脱身，同时又不落人话柄。

我知道自己有必要反思。但是，我也希望以后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作为旁人的我们，不要再去细究受害者应对得对不对。在烧烤店，男人一言不合扇女孩巴掌的时候，矛盾就已经激化，从女孩的角度说，她只能从忍让或者反抗中选择一种，而能否成功自救，无论是女孩还是看客都无法预测。该反思的，不是受害者。

李帽帽 26岁

差点被侵犯，别人却挑我的错

作为女性，我必须为了安全谨小慎微，因为一旦出了事，还是有人觉得是我做错了。

我是一名酒店行业的从业者，总是要值夜班。经常走夜路，让我养成了戒备心。有人搭讪，我都不理睬。

除了一次，我碰到一个看起来十几二十岁的男生，他问我多大了、要回家么，说话的时候还左顾右盼，可能他外表略显稚嫩，我放松了警惕，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他。当时路上行人、电动车、出租车还来来去去，我完全没在意他可能带来的危险。

在一个人来人往的绿化带旁，那个男生一把我拉到草丛里，企图侵犯我。他力大如牛，捂住我的嘴，掐住我的脖子说，再出声就杀了我，我吓坏了，眼睁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敢默默挣扎。这种无声的挣扎，让一些明明看到我们的路人，以为我们是比较开放的情侣，没有施援。终于，我找到机会爬起来，拦住一台恰好路过的出租车，边喊救命边上了车，逃跑了。

事后有人听说了我的经历，问我：谁让你接受他搭讪的。他觉得是因为我防范意识薄弱，才会遭到侵害，我确实为我的疏忽而自责，但这完全是我的错吗？

事后有人听说了我的经历，问我：谁让你和他搭讪的。我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觉得是因为我防范意识薄弱，才会险些遭到侵害。我也因此感到自责。但其实，这完全是我的错吗？

木头盒糖 30岁

图 | 事后报案的记录

防范经验，也有失效的时刻

有些自我保护的技巧，成了公开的秘密

一些所谓女性自我保护技巧，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反而成了有心之人甄别“软柿子”的依据。

一周前，我在短视频上刷到一则消息。画面是一则聊天记录，其中一方以外卖员的口吻说：那些标注为男性，却在留言里客客气气、常用“谢谢”“～（波浪号）”的用户，很可能就是独居女性。这则视频让我想到了很多。

我就是那种会设置性别为男性、下意识会说谢谢的人。讽刺的是，我的友好和善意反而暴露我独居的破绽，别有用心者利用这点甄别出我的话，我就会不知不觉成为待宰羔羊。再者，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看到很多分享女性自保技巧的视频，会不会这些视频传播越广，越多女孩学会技巧的同时，许多坏人可能也在学习、研究破解之法。

我开始对这种持续学习感到怀疑。我和很多女孩一样，在从小到大在长辈和舆论环境的好心劝告中，自觉规避危险要素，我们学会的自保要领已经很多很多了，但凭一己之力还是防不胜防。如果社会真的希望保护女性，我希望除了让女孩自己学会自保，环境也能有更多震慑犯罪的举动。

阿meng 27岁

搭乘正规出租车，遭遇司机出格搭讪

2014年7月一天，晚上8点多，我参加完公司组织的培训，打出租车回住宿的地方。路上，我全程没说话。下车付完钱，出租车司机突然转头对我说：“小妞，长得不错，认识一下。”

我脑子“轰”的炸了一响。不确定他除了言语上的挑逗，会不会有下一步举动，我赶紧推开门跑了，马路上有很多人，我还是很害怕。

为了安全考虑，我已经特意打了正规出租车公司的车，没想到还是遇到这种差劲的人。

爱吃火锅的甜桃 30岁

不激怒对方的我，没有脱身还陷入更危险境地

我曾在被骚扰时决定不激怒对方，而走入更难堪的境地。

那是一次旅行回程，我在高铁站换乘候车。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主动跟我搭话。他一开始问我，旁边的座位有没有人。坐下后，他开始跟我讲自己的经历，还说自己去过很多地方。那时候，我热爱旅行、热爱与人交流，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事情变得不对劲。我们乘坐同一班车。扫健康码时，他紧贴着我的身体，我产生怀疑，怕自己想多，于是没有多说。上了站台等车，他突然伸手碰我的脸，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躲开后，他凑上来又摸了一下。恐惧变得强烈，但我不敢表达，怕惹他不高兴会打我一顿，只能安慰自己：等上车就好了，毕竟我跟他不是一个车厢。

当我以为我不激怒对方地化解了危险时，他反而缠了上来。

两个多小时过去，他来我车厢找到我，拽着我，要带我去另一个车厢。我挣脱不开，想让周围人帮我。那一瞬间脑子闪过很多念头：上车时，他执意要帮我放箱子，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这种时候，我喊人，大家会帮我吗？我最终没有勇气喊出声。他找了两个座位，拽着我坐到他旁边。我整颗心悬着。接着，他又抓过我的手和他的手比对，然后就变成十指相扣。

我满脑子想：怎么办？要喊出来吗？但我担心，从别人的角度看，我是跟着他走过来的，其他乘客不一定会帮助我。最可笑的是，这种时候，我居然还在想，我不跟他说话，是不是不够礼貌。

已经是凌晨，许多乘客睡着了，我反抗不了，只能尽量把手握成拳，避免和他十指紧扣。

趁他不注意，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求救，请大家给我打电话，好让我借口接电话离开他。最后，我逃到厕所跟我哥打电话，也不敢大声说。一边说，我一边抠被他摸过的手，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一个乘务员经过，我跟他讲了自己的遭遇。他把我带到一个很空的卧铺，乘务长也来了，她问我和中年男子相遇的情形，我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讲他具体碰了我哪里、他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最后她带着我，去指认了那个男人。

查过男人的身份证后，乘务长问我：“你知道他多大么，你都敢跟他搭话，他46了。”她告诉我，那个男人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这种事报了警也很难处理，抓了顶多就关两天，我还得因为做笔录延迟下车……她说了很多，没有一句话是安慰我的，还透露出一个观点：你不搭话，就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感觉火车开得好慢，距离家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哥哥又打来电话，让我报警。乘务长接过电话，跟我哥说了会儿，然后又把手机放到我面前，让我跟哥哥说清楚：是我不想报警，而不是他们教唆。

到站时已是凌晨四点。火车站没多少人，出口仅有几个喊着“美女，去哪儿”的师傅，让我觉得无比害怕。

回到家，刚加了联系方式的乘务长让我赶紧睡一觉，还再次确保我把那张男人握着我的手的照片删了，希望我能想开点。也许她没有恶意，只是对当时的我来说，哪怕不能处理，内心也希望她能更向着我，或者安慰我。

第二天，我把被他摸过的头发全剪了，身体感到一丝畅快，内心却无法释怀。我讨厌那个不敢说“不”的自己，讨厌软弱无能的自己。

在手机回收站，我找到了那张照片，保存下来，想警示自己，后来，我内心还是难受，把它删了。只留了那条朋友圈，仅自己可见。

这个故事说出来，可能会有些人觉得我太蠢了，也希望大家能引以为鉴。最近唐山的事，让我很受冲击，她们所遭受的暴力，恰是我曾经不敢轻易拒绝的恐惧源泉。希望以后我能勇敢说“不”，希望我们的社会环境能让我更有勇气说“不”。

圭安 22岁

图 | 那条仅自己可见的求救朋友圈

学习散打，我发现男女力量悬殊

指望所有女性习武保护自己，不太现实。

我学过散打，练习的过程，让我意识到女生的体力难以正面对抗男生。实战演练时，我几乎没有赢得男性，获胜的几次，还是对方有意退让的。

z 35岁

图 | 和男同事一起练习散打

学会穿着朴素，坏人还是盯上我

少女时期，我特别爱打扮，穿短裙子，晚上也敢到处溜达。长大了以后，我常常在有女性遭遇性侵害的新闻下，看到指出对方穿着有问题的评论。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荡妇羞辱”、是错的观点，只是领会到他们的意思是女孩子要穿着朴素，才不会被坏人盯上。

渐渐地，我收起了我喜欢的裙子，不再敢轻易穿短裙在大街上溜达。小时候我很享受别人欣赏的目光，被那种言论“教化”后，我一个人出行的时候，会故意穿得土一点，希望降低自己被坏人盯上的可能性。

但我再严格地检视自己，也不能阻断恶意萌生。

有天傍晚6点，我和一位女生朋友坐公交去她学校。不经意间，我发现左前方有一个大叔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边，整个身体都侧过来了。我立马在手机写下“左前方有人盯着我们”给朋友看，朋友让我别再搭理他。我没再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还在停留，如附骨之蛆。

到站下车，他跟在我们身后，想越过朋友来抓我，我躲过了。好在那一趟车都是回学校的男同学，他们一直走在我们身后，那个男人才没有跟上来。

那是开春，我穿了毛衣、马甲、长裤、白鞋子，素面朝天，和朋友搭公交往学校走——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盯上。

荔枝 26岁

学会对陌生人冷漠，却防不到身边人

从小学开始，我就多次被尾随、骚扰，渐渐地，就习惯对陌生人冷脸，不回应陌生人搭讪，遇见盯着我看的人，会回避他们目光换条路走。

这种躲避还是没办法真正保护我。三年研究生即将毕业时，我们一群人一起吃饭。结束后，我曾经信任的硕导，却想趁我喝醉跟我回房间，我拼尽全力推开他，才逃过一劫。这一推也几乎推倒我对男性的信任。工作后有些不得不去的应酬，我也没再敢喝醉。

我仍然没有从阴影走出来。打心里厌恶男性打量的目光。如今三十几岁了，我还不想结婚，我难以确定，信誓旦旦的交往对象，会不会也变成那些对我做过坏事的人的模样呢？

青梅 33岁

等半小时后取外卖，结果门外还是站了一个人

女孩子从小都会学习很多防范外人的技巧。其中一条，是外卖到了不要立刻取，让外卖员放在门口，过一段时间取。这样，可以防范陌生人进屋或者直接伤害的风险。

但这个方法防君子不防小人。有一次我和朋友去成都，晚上住在民宿。我们点了一份外卖，让外卖员把东西放在门口。半个小时后，我准备开门拿门外的外卖，刚打开一点门缝，就发现门口紧贴着一个男人。千钧一发，我立马关门了。事后，我们也没敢报警。

一个月后，我看新闻说成都发生了一起命案，地点就是我们当时住的民宿所在的楼。我不确定当初站在门外的男人是否和这起命案有关，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后怕，尽管我们已费尽心力去防范，但门外还是有未知的危险。

耳东 22岁

主动反抗的自我保护，失效了

作为法学生，面对触及底线的问题我会直接反击，一度这种应对方式保护着我。在学校当学生会主席当时候，我偶然得知有学弟议论我太强势，不敢和我谈恋爱，“但是身材不错、胸大。”我直接去找他当面对质：“谢谢你肯定我能力强、比你能干，有本事当面夸我身材，别在背后恶心人。”之后，他再没敢非议。

但是，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又一次，我和姐姐以及她的朋友去看电影，路上，有个流浪汉偷偷跟着我们。我注意到了，瞪了他几眼。没想到他后来竟直接冲过来，想掀我裙子，我一边压住裙角，一边骂他。他转头就跑，我拿瓶子砸他也没砸到。最后这件又不了了之。

每当发生女性被侵害的事件，总会有人拿放大镜去甚至受害人自我防范做得够不够。或许这种劝告和发言是出于善意，但我想提醒这些良善的人：如果大家真的有心保护弱者，真的为了她们好，那么就请真正地意识到，让女孩们和其他弱者们限制自制的行为、穿着，无法避免这些人、这些事的存在。想真正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大环境变了，大家真的懂得尊重女性，尊重他人，尊重生命与律法，才能有真的安全。

小嘢 22岁

我尽力保护了自己，辅导员却制止我报警

2019年我读大三，期末考期间，我有一天在图书馆复习到九点多，离开的时候遭遇了性骚扰。

当时图书馆即将熄灯，我边打电话边下楼离开。楼道没有灯，快走到一楼时，迎面走来一个男生，从楼梯下往上走来。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伸手袭了我的胸，然后迅速往楼梯上跑。最后，我在图书馆另一侧楼梯口抓住了他。

我揪住他的衣服质问他，他连连道歉。但当我想让旁边的人把他拍下来时，他使劲挣脱逃走了。

回到宿舍，我跟室友说明情况之后立马联系了辅导员。没想到，辅导员让我不要报警，因为他觉得报警会影响社区的治安指数。第二天，同班同学知道之后，帮我查了学校的监控，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联系到他。辅导员帮我跟他沟通，最终的结果是他写道歉信、受到学院的处分。可笑的是，那个处分只是学院的，毕业之后，他考上研究生，这个处分也会被学校注销。后来，我听说他还谈了女朋友。

这件事之后，我们寝室的姑娘们聊天的时候发现，大家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性骚扰。我对这些变态充满愤怒，更对这样的处理结果不满，觉得这样是纵容，会让更多的女性遭到伤害。

同年暑假，我到台湾参加夏令营，在台北酒店的电梯门口看到一张宣传标语，清晰写着：“禁止性骚扰”，这行字的底下，还附上了报警电话。这种明确的标语表明了对性骚扰不纵容的态度，可以起到威慑作用，预防违法行为发生。

我希望我的周围越来越多人和场合能加强对性骚扰、性侵的惩罚力度、形成共识：鼓励遭到性骚扰一定要立刻选择报警，所有人都会支持受害者，合理合法地应该让怀不轨之心的人得到应有的教训。不包庇、不纵容，才是减少犯罪、保护每个人安全的根本方法。

苏格拉没有底 2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