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快乐,是人人关心的话题。对此每个人都有看法,但现代人普遍焦虑多疑,所以都希望科学家进行循证研究,从大数据中寻找答案来指导行动。幸运的是,这样的研究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个是英国经济学家发起的Mappiness 项目。
Mappiness是Map Happiness的意思,也是一款可以在手机上下载的应用程序。研究人员定期用该程序跟数以万计的用户联络,问他们一些简单问题,比如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有多快乐等等。根据用户的回答,他们建立了一个拥有超过三百万个数据点的模型,这个模型比之前所有快乐研究模型都要大很多倍。
这三百万个数据点告诉了我们什么呢?使人们最快乐的活动包括做爱、锻炼和园艺。与浪漫伴侣或朋友在一起会大大提高人们的幸福感,但与同事、孩子和一般熟人不会。天气对快乐的影响很小,但75度以上的阳光明媚的日子会让人心情大好。人们在大自然中总是更快乐,尤其在近水的地方,尤其在风景优美的时候。
这些结论很明显,简直是老生常谈,真不需要科学家花这么大力气来挖掘。但奇怪的是,这些大数据可能又有必要,因为我们并没有去做那些显而易见会让我们快乐的事情,反而经常在做那些显而易见不太可能让我们快乐之事。
比如我们花很多时间非常努力地与我们讨厌的人一起工作。这不是通往快乐之路。Mappiness的数据表明,在研究人员衡量的40项活动中,唯一比工作更痛苦的活动是卧床生病。
除了过于勤奋地工作,另一个不太可能带来快乐的陷阱是搬到远离大自然的城市居住。有经济学家对美国大都市地区的幸福感排名,发现纽约市几乎是最不快乐的,波士顿、洛杉矶和旧金山也很差。最快乐的地方包括亚利桑那的Flagstaff,弗罗里达的Naples,以及几乎整个夏威夷。当人们从不快乐的地方搬到快乐的地方时,一般都会变得更快乐。
还有一件事是泡社交媒体。Mappiness发现,在 27 种休闲活动中,社交媒体带来的快乐程度最低。一项随机对照试验发现,当研究者用金钱鼓励人们停止使用Facebook时,这些人会花更多时间进行真正的社交,并报告了更高的幸福程度。
但我们深陷误区不能自拔,因为知易行难。比如说工作吧。谁不知道工作痛苦?之所以忍辱负重,还不是为了追逐名利。尤其是金钱。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啊。
关于快乐和金钱的关系,科学家们也做过很多研究。Case Western University于2015年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一个家庭的幸福感会随收入增长而提高。但收入达到75000美元后,幸福感增长明显放缓。达到二十万元以后,收入增长已经不会让人更快乐。
不同地区、不同年代生活费用不同。比如说在房价奇贵的地区,年收入二十万元不要说达到幸福顶峰,不小心甚至会划为贫困人口,所以研究结果不能一字不差地往身上套。也有其他研究得出不同结论。比如宾夕法尼亚大学2021年的一项研究就指出,年收入超过 75000 美元以后,金钱仍继续对幸福感有正常比例的影响。
但有一点是没有异议的,那就是金钱的边际效用会递减。人对金钱的需要不是无限的。总有一个临界值,在此之上财富不再带给人更多快乐。
老实说,虽然经常听到名利不能带来快乐的说法,我一直不能完全接受,因为我自己切切实实地体会过它们带来的快乐。我想人们之所以放不下对名利的追求,可能正是获得名利时身体分泌的多巴胺让我们对那种感觉入迷,像吸毒上瘾一样。
以我的理解,可能还是任何追求都有代价,所以对名利的追求要有节制吧。但节制也很难,尤其是在急功近利、物欲横流的时代。怪不得说从大城市搬到乡村地带的人会变得更快乐呢。
人都有攀比之心,这既是人性的毒瘤,却也是社会进步的动力。我们都认识很多好强上进的人,我们自己可能就是其中一员。我们的生活从来就是和他人比赛。以前比成绩,比学校;后来比职位,比薪水;再后来比读书看电影更高深时髦,旅行地点更高大上。
这样的攀比没有尽头,造成生活中无尽的烦恼。在这一点上,有些关于富豪的电影小说对我有意想不到的治愈功效。比如前几年的热门电影《疯狂亚洲富豪》。其中的生活虽然奢华,却也很无聊,有钱也不过是买奢侈品,开眼花缭乱的派对,没什么特别值得羡慕。
最近有两个熟人去世了。一个是先生的大学同学,一个是朋友的先生。看到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人,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到两鬓微霜的中年,现在已经不在人世,生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哪些东西值得珍惜,答案是明显的。
朋友在先生过世后说,过去不管走到哪里,走多远,走多久,总有一盏灯亮着,有一个人等我回来。现在没有人等我了,灯灭了,家没了,房子变成了一个空壳,人也变成了空壳。
“人生什么是福?做你喜欢做的事,和你喜欢的人相处;就是这么简单。”朋友这么跟我说。
朋友的话跟大数据的结论一字不差,却比大数据更迅捷地直抵内心。就是这么简单,不必有那么多“因为”、“所以”、“可能”、“但是”。当你在复杂的逻辑中弯来绕去时,已经偏离了通往快乐的正途。快乐的真相,你可以花几个月、几年、一生来寻找,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瞬间完全领悟。
参考资料:
https://www.cnbc.com/2015/12/14/money-can-buy-happiness-but-only-to-a-point.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2/05/14/opinion/sunday/rich-happiness-big-data.html?referringSource=articleSh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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