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见江城

图、文 | 刘海川

前天晚上,一个老朋友给我打来电话:“你在武汉感受到了什么,又是如何被它影响的?”

是塞尔努达所说的“昏黄的凉意”。
我在围挡的缝隙里看见了昏黄,在居民敞开的门里也看见了昏黄,是武汉另一种局部生活。我透过这些“洞”看见围挡里的人和事物。他们曾经如此孤独。
这些天,我一直在目力所及地拍,拍这些“洞”,拍洞里洞外的人们。就像韩东在《看》里写的那样:
“既看见你,也看见他,但你们二人不能互相看见。”
“洞”给予人们沟通的通道,安全地打破沉默,赋予他们温和与善意。
现在,武汉的一些社区正在逐步解封。克制的居民慢慢走向街头。那些围挡终究要被拆除,缝隙和洞也会消失。外出的主人将锁上他们的房门。
一位独居的老人。他终生未娶,在这间房里已经住了59年。在这场疫情中,他因为肺上的旧疾也被隔离治疗了一段时间。老人喜欢听京剧,住在4平方米的厨房里。这套房子的偏房租给了商铺,大房间一直空着。
硚口区的一家民居。男主人在隔壁厨房做饭,女主人随后站在门口,向我打听外面的情况。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江汉路。社区的楼下就是一排排商铺。这家店准备次日开始营业。
理发店门外的围挡缝隙。狗们在外面已经找不到吃的。
夫妻俩点了一份外卖,但骑手来到社区的门口。他们离那儿比较远。妻子在洞的另一边不停地给骑手打电话,希望他送到洞口。
汉正街,整个市场里,只能看见这两位年轻人。那天阳光真好,里面则幽深晦暗。
接到复工通知后,汉口的一家奶茶店开始营业。店长告诉我,来买奶茶的人并不多。即便是逐步解封的小区,人们也尽量减少外出。
协和医院附近的社区。居民们可以通过扫健康码和测体温自由出入。但同行的朋友还会保持一米的距离。
雄楚大道上一间平房。屋里的主人在这儿坐了20分钟。
黎黄陂路,租界建筑区的巷子里还住着大量的居民。这是一个信件和小宗快递的投递口。
江汉路,一位路人刚刚买完东西。事实上,他穿的防护衣防护效果并不好,但能给人安慰。
这个社区的居民已经可以扫码自由出入,但围挡和架设的自行车还没有拆除。
武昌司门口。社区仍在继续管控。门上的“福”字已经褪了色。
快递员们每天越过绿色围挡往小区里投递物品。这一次,是20箱“游戏王”。
有些店已经开了,但人们通常只留半个身位的空间。
黎黄陂路。女主人随后发现了我。她打开了窗户,朝我笑了笑。这些日子,人们对于镜头通常都很和善。他们说;“记录好,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一家面包店。封城早期,很少有机会能点到外卖。人们尽量克制欲望。
黄鹤楼下,路的尽头是测温扫码的卡口。社区的右边是开阔的江面。
辛亥革命武昌首义纪念馆。一些零散的工人在场院里分散坐着。
菜场的任务是为居民配菜,再由社区工作人员分配给每一户。
一位婆婆正在等待店家给她宰鱼。
黎黄陂路。这可能是一间咖啡店,也可能是某个网红店的后院。
汉口。围挡的里面是一家药店。天气开始热了,店主没有发现洞外的我。封城后的前两周,药店的消毒液和酒精基本断货。但很快,物资保障便跟了上来。
汉口某家面馆。夫妻俩正在准备第二天开工的物料。
汉口,江汉区和硚口区的某个分界点。
武昌某社区。武汉人喜欢穿睡衣。以前,你可能在大街上,在面馆里看见睡衣。
一家兰州拉面馆的二楼。来自青海的女主人希望解封后把父母和孩子送回老家。
解封的社区,客人们迎来他们的理发店。
汉口,在这条街道上,每个小区按照疫情等级的不同,管控方式也不同。这是一个被严格管控的小区。
汉口,在楼上观望的老人。我们对视了很久,相对无言。
一家开业的餐馆和老板娘。
他住在6楼。此前,他和一个女人同时探出了头。我问:“刚刚那是你的妻子吗?”他说;“那是我的妈妈。”他抱有善意地笑了。
百步亭社区,一个老人正在独自打门球。场内只有他一人,他摘下了口罩。
一个楼道。我忘了这是哪儿,市井里有大量这样的地方。

—— 完 ——
题图为武昌首义纪念馆。本文文图均由作者提供。


本文作者刘海川,男中年,现界面新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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