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提到“容貌焦虑”,我们很容易想到性别刻板印象、女性气质、性别脚本,或者,从功能论来说反映了性别文化的反功能,从冲突论来说反映了性别不平等,从符号互动论来说反映了对女性严苛的角色期待……这篇小文将从微观的角度,即参照群体导致的“不够美”来做一点阐述。
焦虑,是因为有参照群体的存在。参照群体是我们在确定自己社会地位时加以比较的对象。焦虑说明参照群体可分为实际的参照群体与想象的参照群体。想象的参照群体,就是我们依据社会规范、他人评价等主观性的存在,而用来定位自身的亚归属。在性别文化中,想象的参照群体的作用或许远大于实际的参照群体。容貌焦虑就是如此。因为在从小到大的性别社会化过程中,我们接触并习得了太多的有关“美”“丑”的标签,而这些标签与其说是真实的存在,不如说是被性别脚本所建构出的产物,具有相对性、情境性、异质性的特点。
在容貌焦虑的作用下,我们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可能并不是因为我们和身边的哪个人进行了具体的比较,觉得“我长得不如人家”,而往往是在和一个虚拟的对象进行博弈,虚拟从何而来呢?这里有两个关键词——制造和符号。
制造也就是建构和规训。现在的容貌焦虑,离不开性别文化和销售厂家的推动,它们不停地强调我们要为自己的容貌负责,怎么负责?听我的倡导、用我的产品,它们剥夺掉我们自身对美丑的自觉与判断,从而制造出了一股股的容貌焦虑之流。
至于符号,首先是容貌焦虑打造出物化的人,这时候容貌也被“麦当劳化”了,“美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追求的完美成了标准化、非人化的。
另外,符号设置了一个虚幻的标准,而这个标准带给我们的最大感受是“不够”,就是说我们在进行印象管理时,对于容貌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永远有更高级、更严格的标准需要更多、更好的化妆品去满足。
从激进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容貌焦虑是男权制的产物,面对两性气质在外貌上的要求,男女都难逃受害者的处境。一个“美”一个“帅”,最大的特点就是同质化、形式化和表面化。美女都是双眼皮、高胸脯、纤细腰,帅哥都是腹肌、长腿、不油。没有个性,没有特色,结果现在但凡夸人,人们往往脱口而出和只能想到的,就是“美女哇”“帅哥呀”。“美”仿佛社交“万金油”、互动“鸡肋”,谁都说,谁都不真正认同。
这样的“美”与“帅”,难免显得单薄而乏力。当一个社会对两性的评价都集中于外貌,还有什么空间去顾及ta的内里呢?我们在心理上都难以避免晕轮效应的影响,男权制文化又放大了这种效应。
话虽如此,但容貌焦虑对女性的伤害仍然显而易见地大于男性。至少有如下几点原因:其一,至今,女性对外貌修饰的繁复程度显著超过男性,她们在外貌上投入的精力越多,面临的焦虑也越重。其二,两性气质为男女赋予的评价标准不同,女性被更多地要求注重外表,甚至乎她的社会地位即取决于外貌的好看与否,在这种情况下,女性承受的压力显然更大。其三,不论行业,现在有种说法讲究“打扮是对别人的礼貌与尊重”,这无疑给女性又套上了一副枷锁:她不打扮,不仅不是个女人,而且不是个合格的(社会)人。
容貌带来的焦虑与其说关乎先赋的生理因素,不若说更多的是社会建构的结果:性别文化的胁迫、时尚潮流的同化、符号消费的引诱……使太多的人——尤其是女性都陷入到了“我不够美”的泥淖中。
容貌焦虑会极大地影响个体的自我认同,换言之,容貌之“美”不是女性的独特性,而是女性在道德上的义务:你没有权力选择自己要不要美、你也没有自由决定自己要不要美,在他人的男性凝视下,你只能选择“我在变美”。容貌焦虑带来的“不够”,唯有用不断的“变美”来加以弥补。“变美”不仅表明女性在社会交往上的能力,也会赋予她融入社会、紧跟潮流的欣慰和自己是一个“合格”女性的优越感。
另一方面,容貌焦虑带给女性的压力与其说依行业而不同,不如说因阶层而分化。随着社会等级的上升,她能够消费得起的化妆品也越高档,而这些恰恰是证明和外显她角色与地位的最直观——所以也可能是最重要的物料。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我们更加能够洞察到容貌焦虑背后的社会性力量或者说“诡计”。
这样说来,容貌焦虑背后,是性别文化(更具体地说就是男权制)期待我们变得肤浅么?这是出于管理——或者说控制的方便么?并最终造成了“合理的不合理性”么——人人都疯狂地投入对容貌的有意识整饰之中?
那么性别文化就不单单是一种传统,而是有着秩序/整合、经济等多方面的利益。这个问题,还有待更多的思考与讨论。
——  闲聊时刻  ——
今天的文章给你带来什么思考呢?
你是否有过容貌或是身材焦虑呢?欢迎留言讨论一下喔。
作者:莫小北
来源:社会学吧(ID:sociologybar)

编辑:Wirta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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