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男女,一群容易被传统世俗打上“自私”“不正常”“读书读傻了”等标签的人。
丁克的80后现在怎么样了?90后决定丁克会面临什么?那些说不生的00后是伪丁克吗?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试图走进丁克人的世界。
每当有人讨论丁克话题时,包子都会反问一句:为什么要生?
传宗接代?自认为不高不白不漂亮的包子觉得,自己的普通基因,就算没后代,也不可惜。
养儿防老?“拜托,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把孩子当成养老工具,更自私吧。”包子忍不住大翻白眼。
没孩子人生不完整?这样的谎言已经唬不住这届00后了。套用《爱情神话》里的台词“一个人这辈子没有为自己活过不完整;这辈子没挣到一百万不完整......”
生孩子有多疼就不提了,首先孩子怎么养?保姆,请不起;长辈带,会产生隔代养育矛盾;自己辞职带,几年后与社会脱节,重回职场必然艰辛;队友带,她也没信心靠自己养活一家三口。
不管包子怎么算,这笔账都划不来。人是趋利避害的,比起辛苦抚育一个人类幼崽,给人生增加许多不可控因素,她更想过好自己这一生。
至于将来会不会后悔,她淡淡回应:当下都过不好,谈何将来?
正在某大厂实习的千哥,感受到社会的残酷。
亲眼目睹公司前辈们没日没夜的加班,为的就是能在一线扎根,或者过几年回老家省会买房买车,更有甚者和公司签了贷款合同提前上车,但从此更无法离开内卷中心。
大部分人的生活愿景是:顺利加薪→顺利结婚→顺利买房→顺利生子→顺利把娃养大→顺利养老。每个人都在做一道压力巨大的必答题,却不敢想象这是道选择题。
千哥的答案是:顺利加薪→顺利养老。去掉中间环节,压力瞬间减半。把买房+生子的选项剔除出人生后,他变得松弛又温和。
更重要的是,爱女友的千哥详细了解过女人生育到底要付出什么。当腹直肌撕裂、产后抑郁、肥胖、妊娠纹、涨奶、侧切、十级阵痛、漏尿等生育附加词进入他脑海后,他才知道妈妈为他付出了什么,也更坚定丁克的想法。
这辈子他只想当个好儿子,不想做事事操心的老父亲。
如果千哥变了,那一定是买房无压力、全民富裕、生育福利大大提高的那一天到了。在此之前,只要女友不想生,千哥就会坚持到底。
如果说很多90后迫于生活压力不敢生,那易明则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坐拥北京学区房,父母刚退休、身体康健、有退休金,小两口年薪加起来50W左右,完全负担得起一个小孩的花销。用朋友的话来说:“你俩不生,真是对不起大好资源。”
其实易明并不讨厌小孩,相反是太喜欢。他害怕承担一条鲜活生命的培养之责。他害怕孩子不健康,不确定未来环境是否比自己这一代更好,更害怕凭一己之力保护不好小孩。
许是这两年看了太多负面社会新闻,他变得有些悲观,原来自己能顺利长大,不是因为努力,而是幸运。他不敢想象有女儿后每天担心受怕,小心翼翼的日子。
身边有二胎的朋友笑他太敏感,挂在热搜上的受害者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但易明无法认同,再小的概率,落到具体的个人身上,都会绝望。
他承受不起,宁愿丁克。
要不是遇到各方面都契合的伴侣,别说丁克,安安连婚都不想结。
出生在传统的闽南地区,从小见过太多“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听多了“女人再有本身,不如嫁个好人家”的言论,而为家庭付出半辈子,累到腰间盘突出的妈妈也频繁劝她生娃要紧。安安厌烦极了。
一开始安安并非真丁克,她只是叛逆惯了。亲戚说“女孩上了高中就不行了”,她偏考上985,成绩远超弟弟;爸爸说“选理科以后好就业”,她偏要学文;妈妈说“考个公务员安稳”,她偏要创业,直面风险。
这两年耳边又响起了“女人哪能不生孩子”的声音,倔强的她想证明,女人不生孩子也可以,人生不只有一种活法。
她很洒脱,但妈妈很痛苦。今年春节,无数次催生失败的妈妈撂下狠话“你要真敢不生,我就去尼姑庵出家”,虽然是气话,但安安意识到,想要逃离传统叙事,逆行的路上阻碍万千。
压力很大的她有时觉得下一秒就会投降,有时又觉得可以坚持一辈子。
人生最重要的课题是:认识自己。
这个问题太深奥,很多人想不清楚,于是便直接跳过,用生育来逃避自我。看似最安全的选择,但孩子不是物品,生了要养,亲子关系更是一门无法逆转的终生课程。
周豪喝了一口酒,笑说:“稀里糊涂生小孩,当了父母也是巨婴,多少原生家庭问题就是这么来的。”作为摄影师的他一早就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爱玩,好奇心重,不愿承担家庭责任,希望走遍全球,拍美人美景。
这样的他不适合经营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尽管35岁了,他仍然没结婚。因为人是会变的,周豪害怕未来某天自己发神经想当爸爸,他不敢耽误其他无辜女性。
决定丁克的这几年,他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拉长了,当同龄人赶着过2倍速生活,他可以说走就走,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没有工作时,他玩滑板,学跳舞,去健身,最近还报了个油画班。
其实周豪非常佩服那些了解生育真相后依然选择生育的勇者,但这对一不怕老,二不怕孤独的他来说,是(目前)不会考虑的选项。
如今的他仿佛还在青春期,第一次见面的人总以为他才二十出头。
 “老了后悔怎么办?”,这是丁克7年的Alina最无法自证的问题。
因为不生的遗憾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一大堆。没有孩子,以后养老有风险,就算去了养老院,也可能因为没有子女撑腰而被怠慢;没有孩子,生病时床前无人尽孝会特别孤独;没有孩子,缺乏和人类幼崽之间深刻的情感体验......
丁克带来的风险、孤独、遗憾,Alina统统承认。但如果说不生,未来会后悔,那么生,现在就会后悔。以结果论倒推,选什么都一样。
身边有不少年轻人会咨询Alina,他们到底该不该丁克。她很少聊好处,反而大谈丁克的隐患,比如在网上刷到萌娃视频时,会遗憾自己没孩子;在看《你好,李焕英》这类亲情电影时,代入不了母亲角色,无法体会什么是母爱。
Alina会告诉他们:“不生真的会有遗憾,慎重考虑吧”,然后在转身离开后默默接下半句:“但哪一种人生没有遗憾呢?”
遗憾是轻飘飘的,生育责任却重如泰山。Alina不会轻易改变。
写在最后:
“不婚不育保平安。”
这两年,但凡公共事件中有出轨男、家暴男或受苦女性的影子,这句口号就会出现。
可实际上,单身丁克并非万能钥匙。
正如上述的丁克男女,他们的生活不止有轻松与自由,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烦恼。选择对抗主流生活,本身就会受到极大阻力。
受访者们也并不像催婚者那样热衷劝说,反而表示丁克需三思。本质上,结不结婚、丁克与否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噢对了,Alina前不久离婚了,因为丈夫不想再丁克。
喊口号很简单,生活却是复杂的。希望「在看」的你,能在复杂人生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编辑 | 人间观察员-陈慢慢
插画 | 翠香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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