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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大革命为数不多
真英雄之一是位女性
©文 \ 劳伦斯·里德
>>Lawrence W.Reed<<

 译:禅心云起 编:瑞秋的春天
于1789-1799年发生的事件,法国历史学家的描述往往过于正面,然而,在可怕的法国大革命中,真正的英雄却寥寥没有几个。
在长达十年的暴力、暴政、恶性通胀和战争的痛苦痉挛中,成千上万人丧失了生命,却几乎没有取得什么好炫耀的成果。英国1688年的光荣革命比18世纪90年代的法国大混乱带来了更持久的好处。
法国大革命是反女性的
法国大革命没有像美国那样产生令人钦佩的一代“创始人”。1789年7月攻占巴士底狱后不到一个月,法国就发表了《人的权利和公民权利宣言》。但宣言中的许多崇高理想,几乎完全被激进分子糟蹋了。他们劫持了整个局势,实施了可怕的恐怖统治。这一切都以1799年拿破仑·波拿巴策划的政变而告终。五年后,他自立为帝。1815年滑铁卢战役后,拿破仑被流放,波旁王朝得以复辟。
在我看来,埃德蒙·伯克对这场革命的抨击是准确恰当的。他认为这是头脑糊涂的知识分子利用权力强加他们学术抽象概念的致命结果。“讨论一个人抽象的食物权或医疗权有什么用处呢?”他问道,“问题是如何取得和管理这些资源。在这种讨论中,我总是建议请农民和医生而不是教授来帮忙。”
女性呢?难道她们没有从旧制度的父权社会压迫下解脱出来,获得长期寻求的自由吗?没有。历史学家史蒂文·克拉克在他的杰出作品《法国革命及哪里出了错》说,女性以下这些微小进步代表着大革命的最大限度:女性能够像她们的兄弟那样拥有继承权,女性被允许离婚,年满21的女性终于可以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而毋须父母同意,以及女性被允许作为见证人签署法律文件。
“但除了这些让步之外,”克拉克写道,“这场革命是一场旨在强化男性统治权的长期运动。事实上,就在1793年,所有女性政治团体都被勒令解散了。两年后,女性被禁止参加任何政治会议,五人以上女性集会被宣布为非法。”
“回去干你的家务活吧!”这是一个明确无误的信息。
正直而光荣的女英雄
然而,革命至少造就了一位英雄,而且是一位女性。
历史爱好者可能会想,“作者一定是在说夏洛特·科戴!”她是一名以果断行动而闻名的女性,但除此外世人对她的事迹知之甚少——她在浴缸里刺死嗜血、疯狂、泡制假新闻的记者让-保尔·马拉(Jean-Paul Marat)。科戴称自己“为了拯救十万人而杀了一人”。
▲“为拯救十万生灵而杀一人”的夏洛特·科戴(Charlotte Corday)

虽然这听起来很吸引人,但我对大革命中最伟大英雄的选择,不是科戴,而是奥林普·德古热。她比那个时代任何大名鼎鼎的男性煽动者都更正直、更有尊严。
关于法国大革命及其剧变的精彩描述,请参阅我的同事丹·桑切斯的文章《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如何从法国大革命中兴起》。在最近一次交谈中,我问桑切斯能否说出那个时代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建议,也许以美国革命而成名的拉斐特侯爵可以被认为是这样的人。我同意拉斐特在荒谬的狂热海洋中是个理性的声音,但他在革命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流亡状态,或身为奥地利人的囚犯。他将是我在德古热之后的第二人选。
德古热出生于1748年,在30岁之前,作为一名出色的剧作家和直言不讳的奴隶贸易反对者,她就已经蜚声全法。她要求与男性享有同等权利,是女性权利最早期的捍卫者之一。她生活在一个女性还没升到二等公民地位的社会里,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言下之意,现代“女权主义者”往往不知道——译者注)。
她16岁时被迫结婚,后来谈到为她挑选的“男士”时说:“我嫁给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他既不富有也非出身高贵。我被无缘无故地牺牲了,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这个人的厌恶。”
德古热的丈夫一年之内就在不寻常的情况下去世。关于德古热的婚姻,我们就讲到这里吧。她没有再婚。
反奴隶制的女演员
她最早的一部戏剧《幸运海难》讲述了奴隶制和奴隶贸易的恐怖,由此给她带来了死亡威胁。她险些被关进巴士底狱,但当权者干脆禁了这部戏。她的作品引发了巴黎和大西洋对岸加勒比地区的骚乱。
在她1788年的一部反奴隶制戏剧中,德古热塑造的一个角色预言道:
“单单一个奴隶主的权力,取决于一千个把人民践踏在脚下的暴君。总有一天,人民会挣脱枷锁,依据自然法要求所有的权利。这将教会这些暴君,一个因长期受压迫而团结在一起、被健全哲学所启蒙的民族能够做些什么。”
在很大程度上,德古热是个革命者,但不是1793年掌权者那种嗜血、复仇和渴求权力的类型。在那个时代,她因宣称“女人们,难道现在不正是时候,让我们也进行一场革命”,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克拉克称德古热“在政治上相当温和”,并指出她支持君权大幅削弱的英式君主立宪制。她甚至公开反对1792-93年对路易十六的审判和处决,呼吁流放而非弑君。除了主张女性享有与男性同等的权利外,她传递的信息还包括人道主义、反暴力和支持终结国家赋予的特权。
她为女性争取平等权利
德古热鄙视那些以牺牲一部分人为代价替另一部分人谋利的惯例和法令,因为她相信,如果不受外力阻碍,人人都有靠其个人品质、能力和抱负,自然而然地力争上游的权利。克拉克写道:
“1791年,德古热写下了她最著名的作品《妇女权利与女性公民权利宣言》,这是对新宪法核心的单纯男性宣言所做的回应。她的文章开篇就有力地写道:‘男性,你能做到公正吗?’又说,‘告诉我,谁赐给你权柄,叫你欺压我的性别?’”
两年之后,这场表面上致力于“自由、平等和博爱”的革命需要中途修正。德古热决心尽其所能让革命不辜负它的理想。
她的宣言几乎逐字照搬了1791年那部短命宪法的原文,但基本上把它女性化了。只要是光强调男性的,她就把女性也包括在内。
她妙语连连,比如《宣言》第十条断言,如果“一个女人有权登上断头台(处以斩刑),她也必须有权登上政治讲坛。”
对于马拉、丹东和罗伯斯庇尔等激进分子来说,这不仅仅是有点恼人。这个傲慢无礼的女人,敢于挑战他们为革命设好的方向。面对他们要求更多暴力的号召,德古热呼喊道:“鲜血,即使是有罪人的血,如果残忍地让其白白流走,也会给革命带来永远的污点。”
她公开谴责马拉“人性堕落”,罗伯斯庇尔“令人厌恶,是革命的耻辱”。她正确地宣称,他们正在把法国拖向一种新的独裁形式以及对欧洲其他国家毫无意义的战争深渊。
第二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女性
入狱三个月,无法获得律师的帮助,1793年11月2日,德古热被判叛国罪,第二天即被送上断头台。这使她在历史上成为继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 Antoinette,法国王后,神圣罗马皇帝弗朗茨一世与皇后玛丽亚·特蕾西亚之女,外界将她诽谤成恶名昭彰的奢侈王妃)之后法国大革命时期第二位头颅落进柳条篮筐的女性。
传记作家苏菲·穆塞特在《妇女权利与法国大革命》一书中引用了一位匿名巴黎见证者对德古热处决的评论说:
“她全身心投入革命。但她很快就意识到雅各宾派实施的制度有多么残暴,于是决定原路折返。她试图通过自己出版的文学作品来撕下这些恶棍的面具。他们不会饶恕她,她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了头颅的代价。”
▲1793年11月2日,德古热被送上断头台
这位见证人所看到的“草率”,应该被更恰当地描述为“勇气”。她为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献出了生命,如平等的权利、个人自由和有限政府。她以刚毅不屈面对死亡,不输任何男子。
以下这段话也来自克拉克的书。克拉克援引了一位更狂热的革命者的话,这个人在德古热被害后不久,想要确保法国女性得到这样的信息:
“巴黎公诉人皮埃尔·加斯帕德·肖梅特写了篇讲话训诫女性:‘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厚颜无耻的德古热,第一个建立妇女协会,抛弃了对家庭的关心,插手政治,犯下了罪行(他意思是指德古热道出她的心声和批评革命最恶劣的领导人)。’
在谈到要求平等权利的女性时,肖梅特接着说:‘所有这些不道德的人都被法律的复仇之刃消灭了,你们想模仿他(她)们吗?不,只有当你们让自己成为自然想要的样子时,你们才配获得尊重。’”
你能想象肖梅特【Pierre Gaspard Chaumette,法国革命时期的狂热政治家,基督教的狂热批评者,在法国大革命恐怖统治建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后遭罗伯斯庇尔清洗,因反革命罪行被处决。】这类人今天如果在《观点》(The View)节目中作客时会出现什么场面吗?他恐怕会被观众的口水“送上断头台”。
为奥林普·德古热欢呼三声。她远远超越了她所属的那个时代,在大革命的洪流当中,是寥寥无几的真英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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