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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用嬉笑怒骂的态度来写字。写的时候酣畅淋漓,写完会有些落寞。你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不是这么写字的。我用很温柔的态度来写字,写着写着会停下来,抬起头看天边的云朵。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用笔写字,甚至不用坐在桌子前面写字。我用 Ipad在飞机上写字用手机在车上写字,甚至在厕所里写字。你认识我的时候,我用一本很漂亮的笔记本写字,在结尾处用钢笔勾画一个笑脸。我把笔记本悄悄地放进你的抽屉里,然后紧张地左右张望,怕其他男生会发现我们的秘密。
那个时候,我念席慕容的诗歌,喜欢《七里香》里面的句子,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 而沧桑的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 微风拂过时 /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
年少的时候,我家住在一楼,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那时候的院子还不是用水泥砌起来的,真的是绿树的篱笆,不过我家春天盛开的是粉色的蔷薇,若有若无的香气。少年的你,常常站在篱笆外面,向我招手。你的视力一直很好,整夜躲在被子里看金庸小说都没有看坏掉。所以你可以透过开满鲜花的篱笆,看到阳台上看书的我,以及我用来束发的手帕上的茉莉花图案。
那个时候,居民楼还是不装铁门的,楼道里面也没有声控的路灯。我们喜欢在楼道的阴影里面拥抱。你说,狭小的空间里面分不清是花香还是我发间的香味。人的嗅觉印象由于充满着想象的不确定,而变得更加长久而浓烈,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你还会因着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而想起年少时的爱情。而我,也总是记得,你在门外的月光里站着,看着我打开家门回去。当年的月光如此清亮,一直照进我的记忆深处。而我们最终那样轻易的挥手道别。二十年之后回来,曾经的小院已经易主,开花的篱笆也已经被水泥围墙替代。
那个时候,我念张晓风的散文,喜欢她写的《春之怀古》、《玉想》,喜欢她形容月光 “如水般,把人淋的湿透 ”。我想,张晓风对我影响对大的一篇散文莫过于她的《一个女人的爱情观》,而其中描绘的爱情观,十八岁的我念着以为明白了。而如今却蓦然发现,要那么多年以后,要过尽千帆,繁华落尽,我才真正领悟。
在这之前,我的爱情观是来自于琼瑶小说的。不作就不是浪漫,不闹就不是爱情,一定要轰轰烈烈,生死相许,才叫淋漓尽致的爱过。只是,十八岁那年的我们,如此单薄的人生,有何来那么多的百转千徊。所以,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没有那么爱我。
那个时候,你骑着一辆很旧的自行车,喜欢载着我跑东跑西。你的车真的很旧,似乎连横杠都没有。所以我想浪漫地坐在你身前都不行。于是,我只能坐在你身后,抓着你衣服的一角,看你并不宽广的背影。记得有一次,骑车去很远的地方,只为了看一片有芦苇荡的江景。
以前,我们住在郊区,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横贯其间,春天的时候两边都是肆无忌惮灿烂着的油菜花。后来下起大雨,你脱下外套盖在我的头上,使劲地踩着自行车往回赶。大雨迎面而来,你昂首挺胸为我遮挡了大半的风雨。现在再回去,油菜花的田野已经被新的楼盘代替。要看油菜花只能去婺源,和很多游客摩肩接踵。你现在出入都是开车了,而我还记得那个骑着车迎着风的少年。
还记得,高考放榜的那个炎热的下午,你等在那个车站好几个小时。你只知道我会从那个车站回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问你,为什么要如此傻乎乎地等。你说,你只想第一个告诉我,你考上了你承诺我会考上的大学。还有那一次,我学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闹情绪发脾气,在下着大雨的傍晚,把所有写着散文诗词的稿纸,一股脑扔进了学校后面的那条小河。你穿着雨衣,一张一张的捡回来,烘干还给我。我赌气转头不看你,你傻傻笑着,硬塞进我手里。

只是,无论你做什么,那时候,我还是觉得,你不够爱我。
后来,我们分手。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不努力留我下来。一贯不浪漫的你却用我爱的诗句回应我, “不愿成为一种阻挡 / 不愿让泪水 /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 于是在这黑暗的时刻 / 我悄然隐退。 ” 而我却在多年以后,异国他乡某个孤独的夜晚,才懂得你当年深情的成全。
出国那天晚上,你来看我,送我一副黄色的滑雪手套。你说,我去的地方,冬天很冷,记得戴手套。那副手套,其实我没有戴过几次,因为美国的暖气开得不要钱一样,而我始终没有学会滑雪。但是那么多次搬家,我都没有舍得把它捐掉。
此去经年,杳无音讯,我在大洋的西边,你在大洋的东边,中间隔着很多很多的日子。
回来,重逢。
重逢的那天,夜雨刚停,你站在路灯下,当年你等我的地方。我们之间隔着几千个无语的日夜,并着一个重洋。 “你没有变。 ”我们几乎同时说出口,相视一笑之间,光阴的厚重的墙,轰然倒塌。多年后,这样的相遇,是上帝的恩赐。

如今,我们在一起。而我也终于读懂这一句, “爱一个人就是喜欢和他拥有现在,却又追忆着和他在一起的过去。喜欢听他说,那一年他怎样偷偷喜欢你,远远地凝望着你。爱一个人便是小别时带走他的吻痕,如同一幅画,带着鉴赏者的朱印。 ”
现在,我深信不疑,你是很爱我的了。
如今,很多人说,不再相信爱情了。也不是,他们或许还是相信的,只不过是不相信爱情可以长久永远。所以,人们用 APEC蓝来形容爱情。恒久永流传的,只是留在电视广告里的一颗钻石。他们说,爱情被生活的琐碎给扼杀了,躺在婚姻的坟墓里。
你的生日在三月的最后一天。四月,即将来临。 于是,我很温柔地写下这一句:你是我的人间四月天。
【作者简介】:诺澄,“年糕妈妈”公众号特约作者。两个孩子的妈妈,美国东岸某非主流的商学院MBA毕业,之后在华尔街的主流投资银行从事非主流的工作。两年前海归,正在适应反文化冲击(Reverse culture Shock)。一直喜欢中文文字,坚决不愿意把自己残余的写作能力全部发挥在写邮件和报告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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