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格木
4月11日，国家新闻出版署官网公布了最新一批国产网络游戏审批信息。这是自2021年7月22日以来，国家新闻出版署公布的首批游戏版号，总共时隔263天。
信息显示，此次共有45款游戏获得版号，其中，含客户端游戏4款，移动游戏40款，Switch游戏机产品1款。
受该信息影响，截至4月12日收盘，网络游戏指数涨3.30%，其中，冰川网络、中科云网、游族网络涨停。在美股市场，网易涨2.12%、哔哩哔哩涨7.23%、斗鱼涨2.42%、虎牙涨2.59%。
游戏版号发放的“重启”，对于游戏产业来说，无疑是一剂效果绝佳的“强心剂”。
据游戏工委数据，2021年中国游戏市场收入为296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6.4%，增幅较20年同比缩减近15%。兴业证券报告分析称，增速放缓的原因，除了疫情期间的宅经济效应衰减外，下半年版号停发、新游上线数量下降，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而此次游戏版号审批重启，将有助于提振游戏行业以及互联网广告行业。
但另一方面，也有接近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士对媒体表示：“版号虽然重新发放，但存量游戏版号不合规运营的现象仍触目惊心，如果不解决类似问题，版号将重新停摆。”
游戏行业从业者告诉鞭牛士，即使版号开放了，一些中小游戏公司“差不多能撑半年时间”。
游戏版号重发，对于游戏行业来说意味着什么，释放了什么信号？游戏版号停发的8个多月，游戏行业都经历了什么？恢复发放的游戏版号，能够拯救深陷漩涡的游戏行业吗？
游戏版号归来
对于游戏圈来说，时隔8个多月之后的游戏版号重发，是一件喜大普奔的大事。
当晚，心动网络董事长黄一孟在朋友圈感慨：“终于有版号了，喜极而泣”，并附上了公司旗下《派对之星》游戏收到的红头文件，抬头是“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司局函件”，标题为 “网络游戏出版物号（ISBN）核发单”。 
来源：网络
心动网络公关负责人陈承告诉媒体：2021年上半年，公司旗下游戏《派对之星》就已经进入送审流程，在去年7月版号停发前，游戏已经反馈多轮意见，因此公司对于一旦版号恢复发放后，《派对之星》可以拿到版号，是有预期的。
据陈承介绍，2022年2月17日，《派对之星》先行在日本上线后，游戏在日本iOS免费游戏榜登顶12天，在免费动作游戏榜登顶23天。目前仍可维持在日本iOS免费游戏榜单前五名以内。而如今《派对之星》拿到版号，预计将对今年公司国内业务有边际改善。
这次重发的游戏版号，涉及了不少上市公司。其中，包括吉比特《塔猎手》、三七互娱《梦想大航海》、游族网络《少年三国志：口袋战役》、心动公司《派对之星》、金山软件《剑网3：缘起》、创梦天地《小心火烛》、友谊时光《零号遗迹》等。
来源：国家新闻出版署官网
在这次版号名单中，从移动游戏品类层面来看，休闲、仙侠、策略游戏是大头。
这些类型的游戏，是巨头们不擅长而A股、港股小巨头们擅长的品类，比如三七、吉比特、游族的休闲游戏，恺英网络、西山居、完美世界的仙侠类RPG，心动网络的音游等。过去它们在巨头底下求生存，现在它们则靠优势品类来谋求发展。
而游戏市值排名前列的游戏公司，这次均未上榜，包括腾讯、网易、哔哩哔哩。
中国商报报道显示，版号停发对于网易、腾讯等游戏巨头来说有一定影响，但还不算巨大，若能重新发放版号，肯定对整个行业来说利好，特别是大量的中小型游戏公司。易观智库分析指出，“部分中小企业的游戏储备有限，大多数储备仅有1~2款产品，急需产品上线并实现产出”。
游戏版号是国内游戏产品上线运营的“通行证”，因此，市场一直以来对版号发放尤为关注。但近年来，国家对游戏版号发放愈发收紧。
从2018年到2020年，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的游戏版号正在一年一比一年少：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的数量分别为2064个、1570个、1405个、755个；而这一数据在2017年为9368个。
2021年8月底，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了《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要求严格限制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的时间，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其他时间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
中信证券指出，2022年首批国产网络游戏版号恢复发放，肯定了游戏行业过去8个月以来的整改效果。中信证券同时指出，随着游戏版号恢复发放，游戏行业整体有望回暖。
煎熬的263多天
此次发放的游戏版号，为2021年7月以来发布的第一批游戏版号，两次版号发放已相隔263天。
经历了8个多月的版号冻结，大部分游戏公司都已经陷入了停滞。据Wind数据显示，在A股网络游戏板块已披露的2021年年报或业绩预告的25家公司中，有11家公司2021年出现亏损，10家公司净利润与上年同期相比下滑。
“很多小游戏公司，差不多能撑半年时间，就会开始倒闭了。”游戏行业从业者张林告诉鞭牛士。据天眼查数据，在版号暂停发放后约5个月内，国内就有1.4万家游戏相关公司注销。
而随着版号暂停的时间越来越长，受影响的不仅仅是中小企业，上市公司也开始进行优化和裁员。
2021年12月，爱奇艺游戏中心几乎全员被裁，百度传出移动生态事业群组的游戏部门整体被裁；有媒体报道，莉莉丝的首款二次元项目《伊甸启示录》项目被砍；从2021年年底到2022年年初，网易已砍掉几个游戏项目，原因包括流水下降迅猛等。
2022年初，市场流传出心动公司“裁员三分之一”传言。对此，心动公司的创始人黄一孟则在社交平台回应“裁员三分之一”不实，但公司确实有团队调整，是根据公司实际业务需求增减，并没有所谓一刀切的比例。
对大公司而言，因为版号停发，不能依靠新游带来预期的理想收入，裁撤部分在研或流水不佳的项目，是一个能够节省开支的办法。而这一场景，和游戏行业在2020年、2021年的火热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2020年的中国游戏产业年会上，巨人网络联席CEO吴萌声称：“现在基本上每家公司都缺人，人才的竞争已经远远大过产品的竞争，在上海就非常明显。”
数据显示，2020年和2021年，上海游戏企业年度整体薪资涨幅达到30%-40%。与此同时，一批中新生代游戏公司崛起、字节跳动等互联网企业扩张游戏团队，游戏人才市场持续火热。
这也不是游戏行业第一次出现版号停发的情况。在2018年，也同样发生过一次，为期265天。
据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GPC）、伽马数据（CNG）联合发布的《2018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在游戏行业版号冻结、总量调控的环境下，2018年游戏产业在整体收入上的增幅明显放缓。其中，2018年前三季度国内A股上市的51家游戏公司中，共有21家公司出现了净利润下滑，占比42%。
中信建投证券相关报告则指出，相对于2018年的行业监管收紧，2021年再次暂停游戏版号发放，是在“双减”的大背景下，类似于配套政策的跟进，目前政策内容也集中于未成年人游戏管控。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黑市的游戏版号交易愈发火热。“在黑市里面，一个游戏版号可以炒到50万左右。”张林告诉鞭牛士。据真探报道，永久授权的仙侠类版号价格在50万到70万之间，相比去年同步涨了10万到20万。在审核趋严的大背景下，这一涨价趋势或许还将继续持续。
而随着目前监管越来越严，处于灰色地带的游戏版号交易的可操作空间也正在被压缩。据2019年规定的新一批版号审理政策，版号审核的内容与上线的内容差别不能太大，如果两者脱节，就会回收版号。
而且，套用版号的网络游戏，一经发现便可能被定性为“无版号运营”，游戏网站将会有被封闭的风险，网络游戏的充值、广告等经营所得不仅将被没收，还会按经营额5倍以上10倍以下进行罚款。
一方面是游戏版号审核和发放的收紧，另一方面是监管的持续严格和愈发昂贵的成本，游戏行业在版号未恢复发放的263天中，陷入了苦苦煎熬的困顿。
游戏版号不是“救命稻草”
游戏版号的恢复，有业内人士认为，对于游戏行业来说，虽然是非常大的一个利好消息，但从长远来看，游戏行业并不能够过度依赖于游戏版号的发放。
“产业在发展的过程中可能会不断地出现一些新的问题，而游戏版号无论是暂停还是恢复发放，其目的都是推动游戏产业的健康发展，给予企业更明确的发展方向。”伽马数据总经理滕华告诉媒体。
但也有行业人士认为，之后的游戏版号竞争，将更为激烈。艾媒咨询CEO张毅认为，此次的版号“重启”，有利于游戏产品进入合规发展的轨道。但版号恢复发放，并不会马上就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在体量变小的情况下，或许意味着游戏公司将面临更为激烈的“争夺战”。
在张林的观察中，2018年停发游戏版号之后，国家对于游戏版号的管理正在越来越严格。
游戏行业一直是一个利润极高的行业，门槛低、来钱快，在2018年之前，市面上充斥着各种各样涉嫌赌博的棋牌类游戏、充满血腥暴力的战争题材游戏等。“在2018年的那次整顿中，倒闭了至少50%以上的博彩游戏公司。”张林告诉鞭牛士。
由此可见，加强监管，是行业正在从混乱走向更合规化的一个过程。
“游戏行业的门槛越来越高”，滕华认为，企业倒闭、裁员不是一个新现象，也不是因为版号的暂停发放导致。随着游戏产业的发展和用户需求的提高，过去几个人就可以做一款产品并在市场上运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市场更需要的是质量更高的产品。
滕华表示，版号虽然很重要，但只有版号而不顾内容、玩法和创新，是行不通的：“只有深度挖掘用户需求和喜好、用心做好高质量又好玩的产品，才能获得市场青睐。”
另一方面，业内认为“鼓励出海”也是版号收紧的原因之一。心动公司的业务负责人曾向媒体表示，公司重心在未来会进一步向海外倾斜，其旗下的taptap社区和游戏项目，在今年都会在海外投入更多的资源。
2021年11月份，商务部、中央宣传部等17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支持国家文化出口基地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其中提到，鼓励优秀传统文化产品、文化创意产品和影视剧、游戏等数字文化产品“走出去”。
在张毅看来，目前许多上市游戏公司已经陆续开展海外业务，是否拥有版号对公司的未来业绩不会带来太大影响；而且许多企业之前在裁员和优化时，面向的对象更多的也是原本就做得不太好的局部业务线。
“目前来自监管层的信号已经非常明确，市场不需要太多质量参差不齐的产品，应把重心放在提高游戏质量上。同时，通过版号的调控，更多国内精品游戏得以输出到海外，实现全球化，占领国际市场。”张毅说。
重发的游戏版号，不是游戏公司最重要的那根“救命稻草”。从现状来看，游戏版号未来的审批趋势只会越来越严格，而游戏公司需要的是能够更聚焦于产品的业务能力，能够打造出更多精品游戏，同时提升自己在海外市场的开拓能力，才能让公司更长远、更健康的生存下去。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林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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