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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剧照   图源网络
关于常识:阿紫的眼睛和游坦之的铁头
文/ 老杨
1
上海疫情让我想起两个人,阿紫和游坦之。据说,金庸有一阵子出国,《天龙八部》的连载又不能停,于是代笔的倪匡把阿紫给写瞎了。
如果此事当真,那么倪匡是最懂阿紫的人。
倪匡的意思,阿紫早就没了眼睛。
这个美丽非凡的少女集聪颖、天真、狡诈、狠毒于一身,可爱处让你对她生出令人心颤的同情与怜爱,恶毒处又让你感到阴风习习毛骨悚然——这个女孩一出手,可能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按照金庸天马行空的手法,阿紫在大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倪匡发现了问题,于是赶紧把一个瞎眼女人写瞎完事。
在阿紫眼中,天下没有一个好人。世间不存在善,只存在恶,一切行为都出于自保,无论是阿谀奉承、诡计多端,还是性情乖张、阴毒狠辣,都是为了生存自然而然产生的残酷法则,一切为了生存,为了生存不得不为,无所不为,为所欲为。
阿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怜悯别人,甚至不怜悯自己。
这是一颗孤独的灵魂,伴随她的,只有孤苦无依的凄凉。
直到他遇到了萧峰。
可是萧峰不爱她,这个骡子只记得阿朱的嘱托,并不在意阿紫的心。
于是为了独有这个男人,她不惜用毒针把他消灭。
从此阿紫眼前漆黑一片再无一点光亮,她只有欺负游坦之来发泄她的凄苦,她的世界只有恨,再没有爱。
2
如同阿紫没有眼睛一样,游坦之早就没了脑袋。
游坦之的脑袋既不是被门挤了,也不是被驴踢了,而是被两片生铁给箍了。
在“草木残生颅铸铁”之前,游坦之就已经是这样一副脑袋,金庸只是按照人物命运去写他。
这孩子自幼不喜用功,这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他如果像阿紫那样叛逆那样野性,至少也是有想法,但是游坦之从来没有过。
突逢大难又没有本事又没想法的游坦之,为了找萧峰寻仇,用的办法都是低级可笑的。刺客都是专诸荆轲等豪侠之士,何曾见过游坦之这种窝囊刺客呢?
于是当他偶然练成了绝世武功,但他仍然是个不会系鞋带、不会叠被子、不会追女孩的可怜虫。

《天龙八部》剧照   图源网络
如果说阿紫眼中没有好人,那么游坦之脑袋里根本没有人。
这个可怜虫对阿紫的爱,也是畸形的。自从他的脑袋被两片生铁箍上,他就彻底沦为奴隶,脑袋里只住了一个阿紫,那是他的全部幸福、全部寄托。
所以投机主义者全冠清一看就懂,把阿紫这个瞎子弄到手,游坦之就俯首帖耳,让他打谁他就打谁,用一个全无是非观念的游坦之当丐帮帮主,对自己的投机生意简直有如神助。
3
上海的抗疫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上海抗疫也的确出现了一些乱象。一个两千万人口的城市如此封控,出现一些纰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事要是落到别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亡羊补牢。
昨天手欠,点开了一个著名人物发的视频,内容检讨上海前段时间12个方面的不足。虽然现在不是系统总结教训的时候,不过检讨毕竟是好事,于是认真学习了一遍,结果感觉很多看法相当随意,更是被其中的一条吓到了:
“第六条,上海有个别发言人选择失误。一个大夫,带着傲娇的语气,解答市委书记该谈的问题,首先你置领导于何地?其次你的回答能不能作为指导性的意见、在上海各区县贯彻落实?你的想法和行政领导不一致的时候,你就替代了领导?在这个问题上,乱了,至少是紊乱,不协调。”
咦?傲娇也能摊上事了?“杀一人医一人”平一指傲娇不?“见死不救”胡青牛傲娇不?还有,华佗傲娇不?
傲娇怎么了?傲娇让你羡慕嫉妒恨了?
华佗是真傲娇,他竟然提出要把曹操的脑壳劈开,现在的说法就是开颅手术。结果曹操这头骡子把华佗给杀了。假如杀了华佗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少不会显得自己是那么昏聩与残暴。
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果一个医生因为“傲娇”而摊上事,那真是莫大的悲哀。
医生的傲娇,或者说科学工作者的傲娇,来源于他们的科学判断。这种“傲娇”,本质上是他们的骄傲,正如华佗之死,死得荡气回肠。
这位大V又说:“一个大夫,一个医生,临床的,哪怕是公共卫生专业的,要知道你自己不是决策者,你的口气要局限在你的专业范围之内。决策是谁?“
如果说不允许傲娇只是因为看不惯、看着不顺眼、看着来气,这段话则有着极大杀伤力:这大夫岂止是莠言乱政,简直就是劣幕干政了。按照这个逻辑,上海抗疫的若干决策问题,都可以追到这个医生的责任。
常识告诉我们,一个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任何一个医生都无法仅凭“傲娇”的语气、仅凭自己的专业意见就能左右决策、左右公众。
张文宏做不到,朱谓萍同样做不到。他们只是告诉人们一些常识,这些常识让我们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用自己的脑袋思考。

图源网络
回过头来想想,两年来张文宏不过是提醒人们不要喝粥,要喝牛奶吃鸡蛋提高免疫力,结果惹来一帮游坦之围攻,大概阿紫喜欢喝粥,于是游坦之就不高兴;待张医生小心翼翼地声称要做好疫情暴增十倍的准备,大概这时候就已经被认为脱离了他的“专业范围之内”了。
至于朱谓萍和市民的电话交流,不过就是表示同情老百姓,如果可能,就居家好好休息。
但阿紫不喜欢这个,阿紫喜欢方舱那个剃头发的师傅,偏要去方舱。游坦之们就会义愤填膺。他们绝不会独立思考,只看阿紫的眼色行事,机械照搬阿紫用滥的词汇。比如抄作业,他们不知道,但凡一个有点出息的人,都不会抄别人作业;再如躺平,他们不知道,但凡一个有点出息的政府,在病毒面前都不会真正躺平,缴械投降。走自己的抗疫之路,但他国也不是没有可贵经验,同样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
张文宏说“抗疫不是目的,老百姓的安定才是目的。”现在,买菜难成了许多上海老百姓的共识,上海的当务之急恐怕就是物资的调度,保证老百姓的基本民生,保证医疗通道畅通,才能保证安定,保证抗疫的胜利。老百姓心里有杆秤,他们知道张医生,朱医生是好人,任凭哪个大V诋毁他们,也改变不了老百姓对他们的认可。因为他们做的不过就是尊重常识。抗疫中的常识,只能是讲科学,讲人性。
中国之前的抗疫措施还是颇有成效的,它给我们赢得了两年的时间,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但之前的策略有效并不意味着之后同样好使。病毒在变,方式方法也要跟着变,这同样也是常识。复旦大学哲学系教授王德峰说,这次疫情令他反思,他认为我们长久的缺乏两个敬,敬畏天道,敬重人心。如何落实这两个敬字?或许就应该从务实求真,尊重常识开始。
祝福上海。
作者简介
老杨:一个喜欢看金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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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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