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如豆

——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法官助理刘豆豆往事

△重庆市渝中区人民法院法官助理刘豆豆

办公桌上有一长排绿萝，拥拥簇簇，绿油油的。但是，其中一盆，有两片叶子完全枯黄了，也没有摘去。这显然是疏于照料的缘故。几天之前，这些绿萝已经永远失去了它们的主人。

刘豆豆突发疾病，在家里陷入休克，赶来的“120”未能抢回她的生命。2022年1月6日晚上，刘豆豆的人生停留在了33岁。上个月的同一天，她刚刚过完生日。而在此之前，她参加了全市法官遴选考试，距离实现职业理想，成为一名法官，仅仅一步之遥。

突然的告别

杜宇是配合刘豆豆的书记员，但是两人相熟不算太早。刘豆豆2013年进院，笔试面试成绩综合第一，从一开始就显出优秀。但是，她非常自然质朴，像一个邻家小女孩。同事们还记得她在全院大会上的自我介绍。刘豆豆说，以前到解放碑叫做进城。她想来这里工作，现在每天都可以进城了。

2017年，杜宇还在金融庭工作，有一个案子，案卷在刘豆豆那里，需要复印其中的一份材料。电话里说了没几分钟，结果她就给送下来了。这让杜宇很意外。因为法院的办案压力巨大，每个人各有一堆事儿，都忙得跟陀螺似的。通常来说，应该他自己上去拿的。

2018年，刘豆豆和杜宇都到了立案庭速裁审判团队。当知道自己配合她时，因为有前面的序曲，杜宇心里暗自庆幸。相处下来，果然非常顺利。杜宇说，他们认识很短，却感觉一见如故，像老朋友一样。一般工作都会有磨合期，但是和她就真的不需要磨合。她会主动问你有没有问题，迁就你的工作习惯。

非常好相处，这是刘豆豆留给所有人的感受。

执行局法官助理张硕和她同一年进法院。张硕说，和她相处完全不会感到拘束。她每年生日会请同事们吃蛋糕。张硕没在办公室，她也会留一块，在微信里留言，让他忙完记得要吃。平时，刘豆豆也常会点一些饮料、水果，在繁忙的工作间隙，请大家吃下午茶。

张硕说，自己粗枝大叶，需要办公用品，或其他什么东西，他总是去找她。刘豆豆那里仿佛有个百宝箱。刘豆豆配合的法官高婷桦也说，她那里什么都有，装东西的不同大小的袋子，甚至连缝制服扣子的针线都有。刘豆豆喜欢动漫，喜欢哆啦A梦，所以大家又叫她“哆啦A梦·豆”。

△刘豆豆的办公室和家里都有很多可爱的手办

刘豆豆离开的那晚，杜宇加班到十点左右才回家。他看到微信群里有人说某人去世了。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说的是刘豆豆家里什么人，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说的就是“豆豆”。他完全不敢相信，后来打通“豆豆”的父亲电话，说“是这样的”。他急忙扑出门外，打车过去，凌晨一点的城市寒冷无声。

立案庭庭长何滢也是凌晨一点左右接到的电话。她飞快赶了过去。到了“豆豆”家里，人很少，让人顿觉凄凉。刘豆豆穿着白衬衫、黑色小西装外套，躺着像睡着了一般。她的一双小手放在身体两侧，何滢一直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总想伸手拉她起来。

但是，他们的“哆啦A梦·豆”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肺部的手术

刘豆豆的身体出过问题。张硕对此并不知情，他负疚地说，一个多月前，自己在电梯里遇到她，还说遴选考试完了应该一起吃饭。她几乎是委婉提到了自己的健康状况，张硕没有细想，两人就此打个照面，又匆匆地各忙各的了。

2020年12月，刘豆豆在体检时查出恶性肺部结节，医生不厌其烦，打了很多次电话，催她赶紧去手术。但是，正值年底结案，法院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她不想因为自己增加别人的工作量，一直坚持到结案完成，才去做了手术。而且，为了尽量少请假，她还特意将手术安排在春节期间，春节假期全算在了病假之中。术后住院期间，刘豆豆还时常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在“渝中诉服之家”微信群里，总是可以看见她在转发工作消息。

为了不影响工作，刘豆豆只休息了不到一个月，就迅速回到岗位了。政治部主任李彩霞听说刘豆豆做了手术，去办公室看她。李彩霞说，那时候还在老办公大楼，她没好直接开口，坐了一会儿，问她还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刘豆豆说，“我身体没问题的，只是个小手术，千万不要特殊照顾”。这一年，豆豆在审判团队中，协助法官审结金融纠纷案件715件。

△肺部手术后添置的空气净化器，刘豆豆的父亲说用不着了。

刘豆豆所说的小手术，活检确诊为原位癌。她的肺部叶片有粘连，在同类情况中是比较严重的。同病房的人都出院了，她还在术后恢复。

立案庭法官助理尹桂芳也和刘豆豆同批进法院，最近三年来，一直都在同一个办公室。她说，自己家里也有亲戚做了同样的手术，询问之下，亲戚说是非常痛的。但是，豆豆只说“还好，还好”，她总是希望带给大家最好的一面。

刘豆豆小小的身体里一直汹涌着力量。

杜宇说，他2018年6月孩子出生，休了假。回来才知道她一个人加班加点，忙完了文书撰写、结案等任务。她根本没有申请加派人手。现在，她做了这么重要的手术，却一天都不肯多休息，生怕让别人分担了自己的工作量。

对待工作如此，面对其他职责也是这样。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开始肆虐，刘豆豆第一时间报名抗疫。区里成立的突击队，她没得到名额。不久，街道需要人手，她再次主动申请加入，终于如愿以偿，协助小区对居民出入进行管控。重庆的二月还特别冷。寒风中的值守点，刘豆豆小小的身影不停忙碌着。彼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暗疾正在向她袭来。

极致的细节

刘豆豆离开之后，同事们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发现她的工作笔记本一个个排列得井然有序。尤其令人动容的是2013年入院以来，每一年的台历竟然她都还保存着，足见出她对工作的珍视。

台历是法院人重要的工具之一，开庭、接待当事人、外出查看现场等等，千头万绪的事记在上面，才能有条不紊。刘豆豆的每一本台历都记得密密麻麻，那是她跋涉过的千山万水。

但是，2022年的台历放在桌上，永远停留在了第一个月，突兀的空白，仿佛是她戛然而止的人生。

△刘豆豆每一年的工作台历

刘豆豆到法院的第一站是在审监庭，现执行局副局长何琦2014年在审监庭任庭长，和她共事近三年，最初刘豆豆是一名书记员。有同事说，全院书记员技能大赛，刘豆豆两次都是第一名。何琦回忆，自己总是叫她“豆豆”，相处很亲热。“豆豆”工作思路非常清晰，所有案件都做好分类，每个月都有进度表，一目了然。她起草的法律文书质量很高，几乎不需要修改。

审管办法官助理杨炼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青年干警座谈会上，刘豆豆说，她常疑虑自己的能力和岗位是否匹配。后来发现这并不是谦虚的客套话，她对工作真的有很高的标准。这在法官助理王萌萌那里也得到了佐证。

2018年3月，院里成立速裁庭，刘豆豆申请加入。王萌萌接替了她在审监庭的岗位。王萌萌说，审监庭当时只有刘豆豆一个法官助理，再审、评查、执行异议等工作，所有前期准备都是“豆豆”做的。她还为了落实庭里的计划，加了很多班，完成了《发改案件评查报告》（第二辑）的汇编。

△刘豆豆自称是阅卷两米高的女孩

交接工作的时候，王萌萌收到了一个非常长的excel表格。刘豆豆分门别类，对案件做了全面梳理，包括进展程度、当事人情况、需要和上级法院哪位承办人联系以及审监庭法官助理需要做到的内外事项等全都清楚列举、详细说明。然后，刘豆豆又将她拉进工作群，将她介绍给大家。交接完成后，过了一段时间，王萌萌遇到疑问，去问刘豆豆，她对情况都还能记得很清楚。

2021年，王萌萌也调整到了速裁庭。她发现同样的案子，分下来之前，刘豆豆已经走在前面，总是提前在分案系统里查看一遍，做到情况清楚。王萌萌说，刘豆豆交给书记员的案卷，也都夹着很多便利贴，方便对方查阅。杜宇感慨道，刘豆豆的裁判文书基本不需要校对，定稿的时候她自己过了很多遍，已经很完美了。

从速裁庭成立开始，法官助理杜灵就和刘豆豆在同一个办公室。她说，“豆豆”对工作的细致从她对电子文档的命名上也可以看出来。她的命名总是极尽详细，罗列了很多关键词，搜索起来很容易。杜灵向她学习，也这样做了。改变就这样潜移默化的发生。

衷心的热望

△刘豆豆获得的荣誉证书（部分）

8年工作生涯，刘豆豆1次荣立个人三等功，4次公务员年度考核优秀，2次获评先进个人。作为一名法官助理，这个成绩单实属不易、十分亮眼。

三年多前，当时速裁庭成立，政治部让大家双向选择，因为计划由20%的法官承办80%的案件，任务自然不轻。李彩霞记得，刘豆豆是第一个报名的。刘豆豆说审监庭案件数量相对少一些，她想到一线锻炼一下自己。李彩霞说，速裁案件数量增长快、任务重，但是刘豆豆专业过硬，能够吃苦，总是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

立案庭庭长何滢回忆，每个月问“豆豆”案件推进情况，她总是微笑着，用非常温柔、暖暖的语调说“放心吧”。“豆豆”经常整理笔记，工作日程密集。她一直在司法之路上磨砺成长，期待着水滴石穿，成为法官的那一刻。

“豆豆”的办公室离电梯比较近，立案庭副庭长陈卓每次上下班，总能看到她坐在电脑面前。他说，那是一个坐得住的背影。刘豆豆审查案卷材料的严苛、认真，他也全都看在眼里。陈卓说，特别是系列案件，材料众多，有的当事人提供的材料前后有出入，其实很不容易发现，但是刘豆豆总能找出问题。她会一边主动和当事人沟通，一边提醒法官注意。案子交给她，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立案庭副庭长宋涛说，刘豆豆虽然很忙，但一直保持着思考。2020年12月，她发出了一份司法建议，提示金融机构在合同中约定送达地址时应具体到门牌号。因为，有的只模糊地约定为街道或小区，约定不明，就会极大影响办案效率和对金融债权的依法保障。

2021年，全市法官遴选考试即将举行的消息在国庆节前公布。刘豆豆迎来了人生中翘首以待的战役。她备考的认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平时见缝插针地复习，周末全用来看书，笔记记满了一页又一页。院里很多人都非常看好刘豆豆。何琦说，这无形中也给了“豆豆”很大的压力。

△刘豆豆的备考资料（部分）。参加考试的同事说，关于违约金的计算，她押中了考题。

考试很快就过了，时间继续向前。2022年1月6日上午，因为办理案件退费，刘豆豆去执行局会议室找副局长何琦，何琦正在开会，有那么一闪念，她想问“豆豆”考试的结果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却又没问。因为在开会，刘豆豆签完字也很快就离开了。就在这个晚上，刘豆豆永远地合上了双眼。这成为了何琦一个终身的遗憾。

同样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有审委会委员戴伟。就在前一天，他还和刘豆豆说，今年院里的破产案件终于清零，这个成果来之不易，他想邀请做出贡献的人一起庆祝。戴伟于2016年11月到审监庭工作，将破产案件也带过去了。刘豆豆当时没有接触过破产审判，为了配合好他的工作，下班后恶补了一个多月，很快适应了需要。后来，她坚持学习，进步飞快，对待当事人也非常温和、细致。戴伟说，刘豆豆在那一年里，从她的角度，推动了破产案件的审判。刘豆豆曾在聊天中向戴伟提起过，希望有一天走上审判台。戴伟内心认为她非常符合一名法官的标准。

△刘豆豆担任书记员参加庭审

温暖的朋友

“2022年1月6日，豆豆变成小星星啦，豆豆，在云朵上开开心心的。”豆豆去世后，家人用她的微信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刘豆豆的告别会，法院去了很多人。渝中区法院党组书记、院长熊德全满含泪水讲，“豆豆是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工作、非常干净、非常健康、非常优秀的女孩”。

刘豆豆制作的一个视频曾感动了很多同事。2019年的春节联欢活动，庭里跳了一个舞蹈。刘豆豆说自己不善歌舞，但是会制作视频，于是包揽下了背景视频的编辑、配乐等。她一遍遍修改细节，完成了上百张照片的音乐卡点。后来，观众开玩笑地说，舞蹈跳得一般，倒是视频记录了大家的工作，很让人感动。

刘豆豆很热心集体的活动。今年的院内联欢活动，和她合作的同事下班前还在说，要赶紧将照片找出来给她，没想到第二天就听到了她离开的消息。豆豆的父亲说，就在去世的前几个小时，她还在屋里整理院里活动需要的素材。尚未制作完成的素材静静地排列在靠近她小床的地上，不知道怎么办。

刘豆豆还被打趣地叫做“政治二处”。她不仅帮政治处制作过活动视频，在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还经常过去一起加班。本来不是她的工作，即使忙到晚上十点多，她也从来没说过一句“我先走了”。政治处干警李响响回忆，他们四五个年轻人加完班，有时候会去吃一顿热乎乎的麻辣烫，辛苦得兴高采烈。

刘豆豆自称不善歌舞，也许她只是不善跳舞，因为有同事曾听过她唱阿黛尔的歌，唱得很好。她中学就读于四川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校，英语和日语都很不错。同学毕业后，有不少都在国外。刘豆豆和朋友们联系紧密，疫情之前几乎每年都会出国，和朋友一起看看世界。每个圣诞节，她都会写卡片给他们。但是，以后他们再也收不到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留在了她办公室的角落，喜庆得让人心痛。

△留在角落的圣诞树

她对身边的朋友同样非常用心。

杜灵说，豆豆很关心身边的人、周围的事。她剪了头发，别人看不出来，豆豆一定看得出来。

杜宇问过一次璧山兔哪家好吃，豆豆当时推荐了一家，过了很久还能记得，再推荐给了他一家。有一次，杜宇下班忘了带买好的卤菜，以后每周买卤菜的日子，豆豆下班前都会提醒他别忘了。

尹桂芳参加英语沙龙，豆豆帮她写自我介绍，陪她练习。

王维结婚在老家，比较远。豆豆和同事两个女孩专门开车过去参加。王维生了孩子，她会发自己用心制作的电子贺卡。

阳文敏加班的时候把小孩带来单位，临时有事出去，就交给豆豆带，她就和孩子聊天，幼稚的话说了一大堆。阳文敏说豆豆英语那么好，还准备让她编教材教孩子，省下他们的培训费。豆豆也答应了，只是再也无法兑现……

刘豆豆还会在除夕夜帮外地的同事值班，将入额考试的资料分享给大家。

曹玉婷摔伤腿休病假，豆豆住在附近，隔三差五会帮她买菜、取快递、浇花，一做就是三个月。

宋伟说，和豆豆做朋友是很幸运和幸福的事。你有心事，她会掏心掏肺地开导你。你不对的地方，她也会毫不避讳地指出来。她是那么真诚、善良、热心、温暖的朋友。在法院工作，在案件中难免会接触到人性的恶。但是，抬头看看“豆豆”，你就会晃过神来，这个世界原来那么美好。

“豆豆”配合的高婷桦法官说，得知“豆豆”离开的消息，食堂的阿姨和干洗店的姐姐都几乎掉下泪来。他们和“豆豆”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不得而知，但温暖的人在哪里，都会带去春天。

△大家眼里的刘豆豆很有灵性，也很幽默。她曾开玩笑说，自己应该去当脱口秀演员。

人生的缺角

在工作中追求完美，对待朋友无微不至的刘豆豆，她的人生拼图也存在着缺角。母亲在她六岁多时不幸离世，刘豆豆对母亲怀抱的温度非常陌生。命运给予的安慰是父亲和多年后再组的家庭都对她非常温暖，她也一直都是家人的骄傲。

高婷桦法官说，刘豆豆独立而敏感，非常注意给人的感受。她早早的懂事，因为要让长辈放心。相互支撑的父亲是刘豆豆人生里最重要的部分。她经常会聊到他们之间的趣事。她称他为“老刘”，总在办公室里说起“我们家老刘”又怎么样、怎么样了。老刘经常给她买衣服，她吐槽有的衣服太鲜艳，有的款式太老。但是，她还是乖乖地把它们穿在身上。她也经常买老刘喜欢吃的包子、馒头带回家……

刘豆豆工作表现非常优秀，生活中朋友众多，母亲缺席的影响几乎难以察觉。但朋友生孩子后，她在贺卡中写下乐观、开朗、有财运。通常的人应该会写身体健康、茁壮成长之类。乐观、开朗是大家看到的她最重要的性格特点之一。其实，也是她努力和世界和解的方式。

刘豆豆曾坦诚地向朋友提起过，她喜欢做记录，工作进展、时事新闻、感想心情，事无巨细都会留在字里行间，这是受了一部电影的启示，男主角依靠记手账抚平情绪的波动。刘豆豆从那时开始也这样做。

朋友说，她对不好的事都是默默承受。

△刘豆豆留下的笔记本排列得非常整齐

何琦还记得，有一次吃完晚饭，“豆豆”在她面前哭了一下。那一刻，她或许需要的正是从幼年时期便早已失去的那个温柔的肩膀。刘豆豆当然是一个乐观、开朗、自信的人。但她不是天生就这样，而是她选择面对世界，充满勇气。

也正因为如此，她在工作和交友中的近乎完美其实特别让人心疼。我们更愿意相信，“哆啦A梦·豆”不是离开了，她只是打开任意门，走进了另一个空间。

在那里，她的母亲会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女儿，做完手术可以喊疼的，人生不用尽善尽美，不用那么拼命也可以的……”

刘豆豆选择了用勇敢去还击不幸，用爱去回应爱。她对这个世界保持好奇，充满热情。她留给大家积极、幽默、可爱的永恒记忆。这样的她本可以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法官。可惜，疾病带走了所有的机会。

8年时间，刘豆豆在审判团队中，协助法官审结案件4677件。告别会结束后，一名当事人通过渝中区法院“云端小马”智慧便民平台发来追思“怀念我们共同的朋友豆豆”。立案庭副庭长任科在开庭间隙看到了这条留言，他走到旁边空着的审判庭，关上门，默默哭了10分钟。

微光如豆，能聚星河；萤火闪烁，而汇炬火。

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奋斗，刘豆豆的同事们将带着她的那一份理想，继续走下去！

采访手记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冬天的这个下午异常沉重。

渝中区人民法院提供了一份长达17人的名单，后来还有不在名单上的同事加入进来，大家都想谈谈他们记忆中的刘豆豆。

法院人见过汗牛充栋的案件，接触过大量的生死、坎坷、骤变、梦碎，但泪腺还是背叛了强韧的神经和经年累月的专业训练，每个人的眼泪都不停夺眶而出。悲伤覆压着悲伤，剧痛紧挨着剧痛。

而这还不是这场离别的“震中”，刘豆豆的家人因太过悲伤，没能和我们见面。事后，他的父亲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中年丧妻，晚年丧女……”他的人生寒冬才刚刚开始……

刘豆豆梦想成为法官，但却在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刻离开了。每一年记满事项的台历、密密麻麻的工作笔记、无数长长的电子表格、高达2米多的案卷都是她为梦想而埋头奋斗的痕迹，都是为圆梦而奋身向前的证明。

法庭的审判台知道，它失去了一位多么优秀的未来法官。敲响法槌的人应该记住，曾有同事多么渴望过这样的机会，渴望过以赤诚的热爱、纯粹的理想、灼灼盛放的人生，奔赴公平和正义。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刘豆豆留在时间的堤岸上，刻在我们记忆里。她会和大家一起前行，她用短暂的一生在同事们心里写下了四个字：全力以赴！

文字：李错

摄影：吴辉

部分资料图片由渝中法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