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系列】Wouter Werner大师课内容回顾（下）

编辑：汪梅清唐玮晨

审校：黄蓬北

评议人

廖诗评教授

我想首先尝试把今晚的讨论分成两个不同的层次。第一个是关于竞争或从竞争的角度，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必须在模拟法庭或在特别比赛甚或在关键比赛中获胜，这是第一个层次；而第二个层次是与教育有关的东西。我们都知道，在世界范围内，国际模拟法庭的作用不仅仅是一个比赛，而是一个充满了各种教育目标的渠道。

图片来源：廖诗评教授

Wouter Werner大师课视频截图

让我们首先谈谈关于竞赛的事情。我完全同意，所有的参与者都是演员。但与此同时，我认为与其他培训课程或世界范围内的其他培训项目不同的是，模拟法庭竞赛是类似于法官导向的东西，这意味着，法官能够控制整个局面，控制程序和比赛。这意味着，法官的个性和资质，甚至特点或特征在一个特定的比赛中是相当关键的。这就像在真实的法庭上发生的真实的案件。当国际法律师试图在海牙或日内瓦、华盛顿或新加坡提起仲裁时，首先会试图挑选最符合自己价值目标的仲裁员，这意味着仲裁员或甚至法官的资质或个性在某种程度上是真实案件中的决定性因素。国际法律师要做的，就是努力遵循过去的做法，而过去的做法从来没有让法院或法庭的所有法官满意。我认为在模拟法庭竞赛中也是一样的，但这里仍然有一些关键的区别。例如，在模拟竞赛中，我们很难知晓谁将主持比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提前做什么，至少我们需要尝试对案情进行定性。

我们试图在中国大陆进行国际法模拟法庭的宣传。但国际法的规则在当代或现代中国并不属于很重要的规则，因为我们有很多的国内法如民法、刑法等。但是同样在中国，在法学教育中发挥最重要作用的是国际法的模拟法庭竞赛，而不是中国国内法的模拟法庭。在过去的20年里，当研究中国律师的构成时，我们不难发现，几乎50%的律师或年轻律师都有参加国际法竞赛的经历。当我们试图阅读中国国内公布的判决书或裁决书时，即使是我也很难在其中找到清晰的法律推理。而对于事实，尤其是这些有争议的事实，中国的法院往往只对整个情况作出结论，而没有对审理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作出任何描述。来自中国大学的学生很难学到真正的法律推理表述或事实认定技能。在某种程度上，只有通过国际法律竞赛，中国学生才能感知到法律推理的整个程序，甚至试图找到里面的艺术甚至科学。

第二个角度是关于教育的问题。比赛的目标显然是为了获胜。但是，学习如何获胜，甚至学习如何失败也是非常重要的。这在国际模拟法庭比赛中也是一样的，也许那些做了大量研究的团队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失败者可以期待或可以学到一些东西，如生活中充满了不确定性，拥有很多强有力的法律论据并不一定意味着你会赢。我仍然坚持这两个角度之间有一些重叠，在某种程度上，只有通过努力工作，只有通过密集的法律研究，才可能有机会赢得比赛。

主持人

刘毅强

谢谢您，廖教授。您谈到中国的法官，当他们作出决定时并不真正引述理由，这与模拟法庭当中必须说明理由的情况截然不同，也与普通法体系需要法官给出一个理由但不必得出结论的情况不同。现在我把发言权交给参会的同学们，由他们进行提问。有一个学生的问题是，你如何看待模拟法庭对你未来职业的贡献？你在模拟法庭学到了什么？如何将其转化为你未来职业生涯中的专业技能？也许我们现在可以请维尔纳教授和我们分享一下，欧洲学生在参加了模拟法庭之后，他们基本上是如何利用这些经验的？

图片来源：主持人刘毅强

Wouter Werner大师课视频截图

维尔纳

教授

我认为不管是传统的模拟法庭，还是我们正在设立的模拟法庭，都有助于提高你的研究技能、合作能力、毅力、应对失败的能力等，而这些都是成为一名律师的必备能力。当然，这取决于学生个人是否真正做到这一点。我很喜欢对一个人在法庭上的重要性进行组合分析（portfolio analysis）。因此，在模拟法庭上开庭，看看是否有可能挑战法庭的组成，这对律师来说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技能，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我们试图与学生交流的另一件事是受众的多样性。模拟法庭确实着眼于法官，这在某种程度上很有意义，但在现实中，往往有更多的观众。所以即使你在模拟法庭竞赛中输了，在相关受众眼中你可能会赢。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研究技能、人际交往、团队合作，以及体会作为一个专业律师在处理这方面时将会遇到的问题。当然，还有其他别的方式，我也试图在实验性的模拟法庭竞赛中列出。

图片来源：Wouter Werner教授

Wouter Werner大师课视频截图

主持人

刘毅强

有一个出于好奇心的问题，欧洲学生参加模拟法庭的动机是什么？廖教授解释说，我们在北京和上海的很多律师都有模拟法庭的经验。同时，国际法也非常依赖模拟法庭作为教育的工具。我在想，欧洲学生是否有同样的想法，参加模拟法庭是否也是以后找工作的一个好方法？

维尔纳

教授

感谢你对于模拟法庭的分析。这也是我喜欢参与这些对话的原因，你们所提到的这些内容对我而言都是全新的。我认为，“欧洲学生”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例如德国学生就与荷兰学生或者法国学生不同，这是由于他们来自不同的学术传统与法学传统。就我所指导过的队伍而言，这些学生参加模拟法庭的原因是他们对于国际法非常感兴趣，他们希望获得更多经验、可以更好地建立人际网络。很难说这些学生是否因为参加模拟法庭而得到了好工作，因为一般来说他们很有雄心壮志，也能取得很好的成绩。我的意思是，参加这些团队的学生一般确实得到这些工作。但也有一些学生对从事法律工作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只是喜欢这种体验，我想成为一名学者，或者我想成为一名政策顾问，或者为非政府组织工作，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参加比赛的乐趣。这比我所了解到的中国的情况更加多样化。至少在荷兰，参加模拟法庭比赛的学生希望进入国际法领域，这些是真正想做国际法的学生。当然部分是因为荷兰的宪法非常开放，条约有直接适用的效果，习惯法也可得到直接适用。如果你对国际法感兴趣的话，对律师来说可能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主持人

刘毅强

好的，谢谢您，维尔纳教授。正如我们提到的，我们已经把你关于模拟法庭的文章翻译成中文。也许我们也应该把廖教授的文章从中文翻译成英文，只是为了与更多的人分享模拟法庭在中国是如何运作的。我现在想把发言权还给廖教授，让他给我们一些最后的思考。

评议人

廖诗评教授

好的，谢谢，迈克尔。再次感谢维尔纳教授。这是我第一次和中国大陆以外的教授讨论国际法竞赛的问题。事实上，我有一些关于欧洲学生如何对待国际法模拟竞赛的经验。就在将近20年前，当我在荷兰学习时，我的大学选择让我代表莱顿大学参加荷兰国内的模拟法庭比赛，幸运的是，我们获得了良好的成绩。这也许是告诉我们欧洲学生如何对待整个比赛的另一个方面。这意味着他们中的一些人对比赛相当感兴趣，但有些人却不感兴趣。他们选择把比赛当作专门针对国际学生的游戏。我认为对中国学生来说，从以前的案例中得出法律推理并不是很困难。但他们很难根据自己的立场来制造或编织事实。有时他们只是照本宣科、毫无修饰地重述折中方案或模拟法庭问题的内容，或者走向另一个极端，将折中方案或模拟法庭问题所不包括的许多事项纳入进来。

维尔纳

教授

我对这个话题感到非常高兴，因为这也是我想举办这个实验性模拟活动的原因之一。每次我带学生去法庭，他们都震惊于与法律相关的讨论是如此之少。一切都与讲故事有关；而在国际法中，最大的问题是，你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历史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发点的不同，使得故事的演变也有所不同，而这在几乎所有案件中都是非常关键的。我完全同意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律师技能，而更多的传统模拟法庭把这些当作是对法律条款的口试，就像他们在上诉法院一样。而如何讲故事，从谁的角度讲，也是非常关键的，感谢你提出这个问题。

主持人

刘毅强

是的，谢谢你，维尔纳教授。现在我在荷兰生活，而在此之前我生活在中国。我观察到，关于如何对待事实也是一个社会问题或社会差异。例如中国警察报告某些社会事件或不幸的自杀事件仅有一页，这就是中国警察的报告方式，或者说社会更愿意看到的事实，非常简洁和精确，这与欧洲陈述事实的方式非常不同。后者必须非常详细、必须提出不同的可能性，而不能只给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文化差异。我们完全可以再开一个关于这个话题的研讨会。无论如何，我想感谢维尔纳教授和廖教授加入我们，我还要感谢我的团队，由来自北京大学的黄博士，她进行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工作，包括将维尔纳教授的作品翻译成中文，以便人们对维尔纳教授有一些背景了解。也许将来我们会把廖教授的一些言论或对模拟法庭的思考翻译成英文，与更多的人分享。但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今天加入我们。我相信这种对话将继续下去。

文末

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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