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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漫天霾
多地发布建筑业清退令,禁止超龄农民工从事建筑业,这个消息一出,我就想起晋惠帝的名言:何不食肉糜?
据说这项禁令的初衷一如既往地是“都是为你好”。建筑工地搬砖,重体力活,年纪大了,比较危险,回家含饴弄孙,遛遛狗,下下象棋,旅旅游多好,这么不安全的活儿让年轻人干多好!
你有时候不得不怀疑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端着茶杯的人,可能真的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人类的细胞组织,脑子里的结构也和人类截然不同,所以思维方式不像正常人类。
这些人就是哈维尔笔下“不愿打开窗户向外看一眼”的人,但凡他们能屈尊纡贵地到农村看看,甚至不用到农村,就到离他们三公里的城中村或者三环以外瞅一眼,也不至于荒唐到如此程度。
农村五六十岁的人,被称为“老小伙子”,他们干了一辈子农活,有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体魄,广袤的大地和绿油油的麦田,就是他们的健身房。改革开放的春风到来,他们走出农村,来到城市,成为建筑工人和制造业劳工,是撑起“基建狂魔”的主力军。
他们有朴素的自力更生观念,吃苦耐劳,有强烈的改变命运、为后代进行资本积累的意识,时间偏好极低,经济进步和福祉的改善,靠的就是这种精神。
我有两个堂叔,今年都已进入古稀之年,在我们农村老家,是出名的泥水匠,经常带几个人在村里、镇上和周边地区给人盖房子、修墓地、挖水渠,这些小工程赚来的钱,既让自己生活改善,帮助在城里的堂弟还房贷,而且在乡邻中有崇高的威望。去年我们给母亲立墓碑,就请的他们。
怎么设计,怎么施工,他们门儿清。用独轮车运砂石、水泥、砖,用镢头挖坑打地基,用铁锨搅拌混凝土,他们有条不紊、不紧不慢,从早上6点天一亮就开始干,只在中间我给他们发烟时休息两三次,一次五六分钟,可以连干到中午12点。
一个可以在篮球场上飞奔1个小时不觉得累的小伙子,你跟农村一位65岁的老者比赛一下挖土坑试试看,不到10分钟就能将你累瘫,手上起泡,第二天还胳膊疼。我试了,你要不信可以试试看。
这就是说,每个人的状况都是不同的,他的身体、他的技能,他自己最清楚,哪里是这些办公室大佬一刀切解决的啊!这些人才离开农村多长时间,脚下就再也没有沾过泥土,心里就再也不知道老百姓的所求,游离于真实的人间,飘在半空中指点江山。
他们敢不敢对尚在农村的农民工亲属说“你们年龄大了,不准干活了,都是为你们好”这样的话?那些勤劳一辈子的老者会不会劈头盖脸给他们说: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是吧,忘本了是吧,老子要你管?滚一边去!
安全与危险,都是主观的概念。蹦迪我觉得太危险,要吓尿,可以有的人就觉得刺激而且毫无危险可言。你喝啤酒酣畅淋漓,可是对于一个痛风患者来说他觉得你在自杀。下矿井更危险,然而有人去,是因为他取得的金钱收益补偿了他的风险,所以冒这个风险值。
人生处处有风险,人不可能在完全没有风险的温室中生活。每个人都有对风险的正确认知和成本收益的权衡,交给他们自己决定、自我负责,不好吗?整天管这管那的,以为别人都是傻逼?
对于这些忙于生计的人们来说,最危险的事情不是工地上可能发生安全事故,而是没钱花。这道理又有多难懂?
再说,企业也会增强安全防护和管理,将风险降到最低程度。原因很简单,那涉及到他们的利润和生存。一个建筑企业,不关注安全,出了问题首先会给他们造成损失,影响利润水平,而且会影响他们的商誉,以后就招不到人。所以把能用什么样的人,怎样保证安全,交给企业与劳动者之间自由选择,签订契约,多好的事情!整天对有利于双方的自由契约指手画脚,使企业招不到人,农民工找不到工作,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怎么就管不住你的咸猪手,哪儿都想插一杠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所有以“我是为你好”而出台的干预措施,最终的结果都是害了这些人。试问,难道农民工就不知道退休国企职工和公务员提个鸟笼在公园里遛狗,或者跳广场舞舒坦?他们的孩子在城市里奋斗,交上去的养老钱养了城市人,却没有孝敬自己父母的钱,因此必须加倍努力,这个问题又有谁能想到?不自我奋斗,难道去喝西北风?自我选择,自我负责,面向未来,积累资本,这么优秀的品质,为什么要打压?
这么搞下来,建筑企业出现招人难,就是必然的;农民工的境况变差也是必然的;房价,也可能又要上涨了。农民工只能重新被锁死在农村土地上——这就是在阻碍劳动分工,让人退回到自给自足的贫穷状态——毕竟,农民没有编制,回家挖自己的承包地,没有人会限制他们的年龄。
题图:Henri  Le Sidaner
《经济学入门50讲》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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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课经济学 | 智慧集结号】一年精读四本经典。知识点一点点的过,一点点的学。从哲学基础、方法论到基本公理、定理和规律,从个体行动再到宏观层面的经济周期,奥派经济学的体系是庞大而又不失精致的。从第 1 季到第 4 季,在智识之旅上风雨兼程、跋涉探险,你我继续前行!长按以下二维码识别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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