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曹文轩的书大火,老爸老妈来美前,我让他们捎几本过来。等拿到手,我一本本地翻着,然后举起一本说买错了,这是曹文轩推荐的,是借他的名头,这个张天翼是谁呀,没听说过。
        于是这本被我丢到了角落里,等《草房子》、《青铜葵花》都看完,才想起这本《宝葫芦的秘密》。
        翻了几页,立马后悔早没看,原来这本才是近些年看过的最棒的儿童文学作品,情节引人入胜,描写生动有趣,看到王葆因为朋友宝葫芦给他“偷”来了书,想悄悄地还回去,却恰好遇见同学,不得不装肚子疼那段,我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哈哈大笑,印象中上一次看书能乐成这样大概也是二十多年前了。
        俩娃被我的笑声吸引,屁颠颠地跑过来问我看的啥。我说好好学中文吧,再学上五六年,你们就能自己看了。她们自然没这个耐心等,缠着现在就要讲,于是我不得不翻到开头边看边读,还得连比划带解释的。
        虽然这本书描写的是上个世纪50年代的中国一位带着红领巾的小男孩的故事,但是我家那俩娃儿却一点都不觉得隔阂,讲到一半儿停下都不愿意,还是在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王葆把那本《科学画报》悄悄地还回去了吗?他的同学发现宝葫芦了吗?····对付这个我可有一套,反问她们,你觉得宝葫芦从别人那里拿东西对不对?你要是有个这么神奇的宝葫芦你们会怎么做?
        图一:宝葫芦是王葆同学钓鱼的时候钓上来的;
        图二、三、四:王葆同学用宝葫芦战无不克,不单考试的卷子都会答,下象棋他想吃什么子儿,宝葫芦就帮他吃掉什么子儿,赢了最牛的同学,还能把各种不知名的植物都变到家里。

  俩娃经过商讨一致认为:宝葫芦“偷”东西的行为显然是不对的,但是我要有个宝葫芦呢?姐妹俩就开始争着许愿了,“我要一抽屉的巧克力”,“衣橱里都是粉色的裙子”,“苗,你可以要高跟鞋,上次妈妈不给你买”,“嗯,萌,你也可以要hatchimal,要一个咱俩share着玩儿。”
        不错,还知道只要一个,分着玩,不算太贪心。看来人的天性都是相通的,要是有办法不劳而获,谁都不想错过机会。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我赶紧地掰正三观:“每个人都要劳动,自己挣来钱去买,让宝葫芦这样随便拿是不行的。世界上的玩具都是有限的,你要是让宝葫芦变来一个,商店里就会少一个,管玩具的阿姨就要赔钱进去,还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儿丢了挨批评工作,她要是丢了工作,她的孩子就没钱买玩具了。”
        经过我的一番疏导,姐姐倒是认识到了不劳而获的错误性,妹妹呢,还是在可怜巴巴地说,靠倒垃圾整理房间掉牙齿换quarters太慢了,她要是有宝葫芦还是想要hatchimal,商店里这么多,没准儿阿姨没发现呢?万一阿姨真丢了工作,说不定她孩子正高兴呢,因为她终于有时间陪她玩。
        无可救药了!我现在正让妹妹自己静静反思一会儿!
        合上这本书,我也陷入了沉思,倒不是因为我也想要神奇的宝葫芦干什么,而是这本书的写作年代让我若有所思。这本书写于1958年,查了一下,作者张天翼是民国时期的作家,与戴望舒、施蛰存一起办文艺刊物,与鲁迅先生通过信。民国20年,还加入了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抗日战争期间,四处讲学办报写小说,用笔声讨敌人、支援抗战。建国后,他担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人民文学》编委。但不幸的是,十年文革到来,张天翼被打成“走资派”、“执行文艺黑线的干将”,下放湖北咸宁“劳动”。残酷的折磨摧残了他的身体,“四人帮”倒台后,他还想拿起笔再度写作,但是此时的他已经瘫痪失语,最终于1985年病逝。
作家张天翼
        一个写童话的作家也会因文罹难!那段历史真不是一般的荒唐啊!
        我又打开那本书的插图,画面中的王葆衣着干净整齐,真的像那首歌唱的一样,“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他虽然也有点爱慕虚荣,老想着不劳而获(我家老二也是如此呀),但是还是一个爱科学爱钻研的好孩子,难得可贵的是那时候还有科学小组,王葆和他的同学还设计电磁起重机参加比赛。那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我们尊重科学,尊重知识,奋发向上,怀揣美好的梦想,努力地想把祖国建设好,人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以说我们本来有一个美好的开端,但是怎么会走到文革中颠倒黑白,殴打老师,学生不去上学下放到离家几千里的农村,知识分子打成了反动资产阶级权威,一个写童话的作家折磨成半身不遂的老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些都是怎么发生的,太值得我们深深地思索和反思。我学的历史不是这段儿,但我从来不排斥收集这些史料,尤其是阅读像张天翼这样文革受难者的真实故事,了解他们,记录他们,认识、反思,才永远不会重复历史。
        一个宝葫芦里藏着多少秘密呢?把张天翼先生和他的这部作品介绍给您,相信大人孩子都会从中得到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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