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宾专访｜从“水平线”到“游园气韵”，中国文化的空间表达

对谈琚宾

气场 · 人物专访

#游园

#动线

# 尺度 #二维到三维

琚宾，水平线设计品牌创始人兼首席创意总监，他将自己对于东方文化、艺术与哲学的汲取与领悟，运用到每一个作品之中。不同尺度、建筑内外，透过一个个细节，在他的作品中能看到传统与当下的碰撞，艺术与生活的交织，“当代性”、“文化性”、“艺术性”被作为设计语言，用于空间表达。

2003年他在深圳创立水平线设计事务所。琚宾一直在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将二维载体转换到三维空间，书法、绘画、诗词等文学与艺术性的内容被转译成具有现代性的建筑语言。

在西塘næra良壤酒店的书吧，我们见到了设计师琚宾。眼前横向展开的长卷中，古亭悠然立于幽静又微微波动的水面。在自己的作品中谈设计，琚宾老师从游园动线、艺术与空间，讲到了如何在有限空间中，“导演”连续性的、细微的情绪变化。

琚宾

设计师

创基金理事

水平线设计品牌创始人

兼首席创意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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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道独家采访视频在这里

空间的导演

琚宾：设计师作为“导演”时，表达媒介就是建筑的材料，依靠尺度的拿捏，导向使用者的各种情绪变化，以及建筑本身的逻辑和建造方法。即使用科技的手段实现建筑创作，最终作品也是具有文学性和艺术性的。

在良壤，你所看到的、经历到的、观察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我们刻意或非刻意地导演出来的。酒店的导视系统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设计，小而隐秘的标志贴在建筑材料上，目的就是为了让顾客迷路和寻找。他们不需要着急，也不用这么快找到路。找不着时会问服务员，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来了情绪的变化。

当空间场所的最终指向是精神世界的时候，它会变得不一样。

｜西塘næra良壤酒店 © 水平线设计

游园气韵

琚宾：良壤酒店的设计有三个关键词，分别是游园、倒影和朦胧。

首先，在原本空荡的场地中植入独属于江南的游园空间，这是我们为良壤做的努力。在规划动线时，将多个节点和模块空间有序串联，细致地考量顾客在每一处停留时的所观，通过设计引发他们的所感。设计的难点落在了空间串联之后形成的模糊区域，它既要承载设计的发力点，也要和景观之间产生直接的对话。

进入酒店大门后紧接着的朦胧空间会让人的心绪得到安静与沉淀。经过这样的过渡性空间后，迎面看到的是一片开阔景象——这种从小空间看出去之后的开阔，可以是方形的亭子，也可以是框定的长卷，而这些都是设计师刻意导演出来的，目的是使观者产生连续性的、细微的情绪变化。当情绪变化如电影中蒙太奇的镜头切片一样被串联时，贯穿于心的对良壤空间气韵的感受油然而生。

｜西塘næra良壤酒店 © 水平线设计

艺术与空间

琚宾：人透过艺术感知空间。对我来讲，空间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艺术。首先需要理解艺术，把握艺术和空间的关系，让艺术的意义和空间的意义发生链接。这种链接可以通过三种方式产生。

一种是刻意促使空间和艺术产生关联。良壤入口的朦胧空间尽头是刘建华先生的红色玻璃碑，纵深感和强烈的存在感使它成为整个空间的焦点，一切都为它服务，参观者的注意力都被艺术品所吸引，不再关注空间的构成。这些都是我们刻意为之。

另一种是艺术家和设计师共创空间。入口的另一端有一个置于取景框内的石头雕塑，这是我和萧长正老师的特定“动作”。我们需要一块拙性的、又具有美感的石头放在规定的框里，这时就要求设计师和艺术家一起共建空间中的艺术，对空间的气氛进行提纯。

还有一种是某件艺术品与空间的既定关系，在设计时要在空间特意留出位置，等待艺术品的置入，从而赋予空间灵魂。就像那幅徐冰老师的字，我们等了一年多才将它挂上。

｜西塘næra良壤酒店 © 水平线设计

设计的维度

琚宾：做设计时，我们往往从几个维度出发：第一是场地和自然的关系，第二是在地性，第三是历史文脉，第四是社会与公共属性。

在做章堰文化馆这个项目时，我们发现章堰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古老的村庄，拥有上千年的历史，保护的、破败的、新盖的房子全都杂糅在一起。设计介入时不仅要考虑村庄历史文脉，还要应对现今这片土地上盘根错节的冲突与矛盾。于是，我们提出了“新陈代谢”的概念，用生存、生长和新生来构建完整的逻辑。

｜章堰文化馆 © 水平线设计

《梦想改造家》的项目是对蔡崇达先生老家的改造。场地处在城中村，是中国社会迅速发展的一个缩影，其中也隐藏了很多问题，对这些问题剖析与解决成为设计面临的巨大挑战。改造之后的房子将公共性和私密性叠加，楼上是住宅，底层具有公共属性，部分区域作为面向旁边的小学的公共阅读空间。

｜母亲的房子（《皮囊》里的家） © 水平线设计

相比之下，西塘良壤和阳朔糖舍则不同，它们提供的是另一种生活方式，在特定空间中感知新的、不同的美。

虽然都承载在房子里，但每个设计背后所思考的问题的价值体系是不同的。我希望在完全不同的维度里去接受非常全新的设计挑战。我们处在这样一个信息互通、交通便利的时代，更应该把不同维度的思考和思维方法叠加在一起，形成我们这个时代应该有的内容。

中国设计师的挑战

琚宾：现今的社会大环境，一切都处在一个动态的、不确定的、杂糅的、混沌的环境中。我们的社会、人群、价值观，文化的焦虑，社会的飞速发展等等都处在迷茫混沌和快速更迭的状态下，你不觉得这特别有魅力吗？一种魔幻现实主义能量，可以在一天之内迅速穿越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这样的土壤往往孕育很多能量，而这种不清晰却又无比强大的能量会引导你突破舒适区，迎接未知的挑战。

在当下，设计师随时面临挑战，随时处在边界之外的模糊状态。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设计中，对每一个场所都怀有善意的、尊敬的态度。在任何时候，都从一个利他的、善意的、呵护人情绪的角度去思考空间和设计是什么。这是我能做的，也是必须要做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