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常常说日本是“脱亚入欧”,西方七国集团峰会也确实有日本这一张非西方的黄种人面孔,南非在种族隔离时代还特意把日本人等同白种人待遇,称作“名誉白人”。
 但是在日本生活多年的笔者深深感受到的是日本的东方属性,甚至比古老中国还要更东方,除了一两个关键节点学到了西方精髓外(至于日本学到的西方精髓是什么,希望以后有机会跟大家讨论),它的宗教仍是本地宗教,它的大学是国立为主导,孔孟之说教仍在孩子们的课本里,皇帝依旧在,古刹香火高。
以前笔者写过《跟着欧美混,日本拒不引入某西式做派堪称英明》,今天想说的,是对待死刑问题,日本也不跟风欧洲。
西方的很多国家认为“爱”能拯救一切,甚至能拯救犯下了大罪的犯人。他们废除了死刑,十分恶劣的惯犯以及杀了几十人的罪犯也能好好儿的呆在监狱里,而且还有出来的可能。
日本不学这种“爱”,一直保留着死刑,而且还时不时执行着死刑。去年被执行死刑的奥姆真理教麻原彰晃教主和他的骨干成员共计13人被一窝端执行了死刑,使近年日本死刑执行人数达到了小高潮。
▲麻原彰晃被执行死刑的地方
日本虽然保留了死刑,但绝不是“短平快“式的,从被判决死刑确定到执行,少则要1年,多则相隔几十年,有些死刑犯没有等到执行就老死在了监牢。
麻原彰晃为了显示自己的伟大和先知,让弟子们去东京日本政府中枢地带的地铁上释放剧毒化合物沙林,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东京地铁沙林”恐怖事件,造成13人死亡,6300多人受伤。
笔者最近还听到一个朋友说他那是时候就坐在被放了沙林的地铁列车上,情况不好大家都逃到了站台上以后,很多人排队去窗口领一张盖了章的纸条,为着好拿着这样的纸条去公司证明不是自己的原因迟到。他没有要那个纸条就赶快出了地铁站,也因而少吸了有毒气体,而那些排队的人里有些人后来出了较重的中毒症状。多年后,政府给他寄了10万日元左右的补偿金,因为他在事件后去医院检查了一次留有记录。他“后悔“说,要是当年多去医院几次就好了,因为去医院3次以上就会收到数倍数额的补偿金。
▲从这个楼梯可以看到上面的行刑室及其下面的房间
麻原彰晃作为事件的首谋者是1995年的5月被逮捕的,同期逮捕的还有相关教团人员40多人,另有多人在逃。在逃人员多年以后也都一个个的落网了。
漫长的裁判之后,直到2010年才把这些人的判决全部搞定。之后以麻原彰晃为首的13个死刑囚就开始了等待执行的岁月。
需要说明的是,麻原彰晃在裁判中并没有勇于承担教主或者说首谋者的责任,开始时全都赖到弟子们头上,后来完全闭嘴不说话,作出自己好像听不见的样子。
▲这是行刑室旁边的按钮室
日本的死刑囚不住在监狱,而是住在拘留所。每日三餐供应,不用穿号服,也不用剃光头,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都由自己定,也不用出工劳动。当然,要是死囚犯觉得太无聊寂寞,想要劳动的话,也可以交上申请表,去参加劳动,还可以挣一点小钱。
笔者曾经给律师当翻译,随去过拘留所面谈中国籍的年轻犯人。当然他们不是死刑犯,是伪造信用卡的诈骗团伙。犯事被捕之后,他们的家人和中国官方都没有帮助他们,还是日本政府出钱聘请律师和翻译去代理沟通他们的事情。不过看得出,他们在拘留所呆的非常非常无聊,热切盼望律师多来几次,盼望赶紧判决确刑。
死囚犯麻原彰晃和他的弟子们就是一直呆在拘留所里,等待着不知哪一天会降临的执刑和生命终止。他们是被关在不同的拘留所的。
▲行刑前要在这个房间进行“教诲”
日本的死刑执行确定权在法务大臣那里。法务大臣不签字,死刑囚就还会活着。麻原彰晃从被逮捕算起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从被完全确定死刑算起也过了将近10年。这里说的“完全”确定是指奥姆真理教关联的一系列裁判和判决,他们走了一审二审以及上诉等整个过程,麻原彰晃本人的死刑判决还要更早些
日本的裁判系统没有因为事件重大或民愤极大等因素加快加重裁判进程,所有的该走的程序都没有“短平快”过。
麻原彰晃虽然后期完全闭嘴不说话,但一直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健康和不操心状态。
死囚犯只有在行刑当天才被告知,在拘留所所长那里听执刑宣告后,被带到死刑场。在刑场的“教诲室“里,有皮沙发坐,有点心吃,有香烟抽,还请了僧侣来教戒一番。
▲东京拘留所的刑场平面图
麻原彰晃等人确刑后一直没有执行,直到2018年,因为第二年日本要新天皇即位和改元,法务大臣决定不把奥姆真理教的事情拖带到新时代,签字把那13个死囚犯一口气全部行刑。
麻原彰晃本人知道要被行刑后据说有些发抖,表面还是不说话的一幅胡子拉碴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的死囚犯弟子们则多数都有很深刻反省和对教主的心理上的背离,但死刑已经确定,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
日本警方对奥姆真理教散落的弟子还有所警戒,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过去的教主被行刑而闹事。不过,闹事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当天一切都很平静。
▲被执行绞刑
行刑时候,犯人会被蒙住眼睛带到行刑室,脖子上套上绳索。如图。
三位刑务官在旁边按钮室,按下各自的按钮后,死刑囚站的地方的地板落下,被绳索吊起。犯人很快就断气,然后就绝命归西。
法医来检查,确定死亡后,尸体放入棺材,行刑结束。
当天按下了按钮的刑务官会被发放临时报酬作为行刑的慰劳。但是多数刑务官都会把这个钱拿到寺庙里,做为对亡灵的供养费。哪怕是罪大恶极如麻原彰晃那样的人,当他变成了亡灵之后,不用再踩上一只脚,而是希望他的亡灵也能够安息,这一点体现了日本的宗教文化。
以上是日本的刑务部门通过媒体公开的日本行刑场和行刑过程。让笔者比较吃惊的是日本执行的是“绞刑”,只是加上了现代化的按钮。
日本保留死刑且执行绞刑,可以一直震慑罪犯,对受害人和家属有所慰籍。虽然过程漫长,但在等待行刑的时间里何尝不是对罪犯的煎熬,麻原彰晃作为死刑囚熬了八年多,最后那么麻木,肯定也是大脑早熬得空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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