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当大型动物闯入人类视野,如果日常对它多一些认知,理智大于恐惧,也许就能少出现一些伤害动物和人类自身的行为。”但直到现在,距离三只金钱豹出逃近一个月,大多数民众对于它们,除了好奇和恐惧,没有更多的认知。
记者 | 李晓洁
实习记者 | 江紫涵
编辑 | 陈
“出逃”
晚上将近8点,天彻底黑了下来。初夏,山林里听得到忽远忽近的蝉鸣、蛙声,偶尔有鸟鸣。入夜后,还能感受到一缕缕风。5月11日是农历三十,没有月亮,远处城区的灯光,还是映出了连绵的山影、深浅重叠。一支穿着橙色、蓝色制服,大约50人的队伍在山脚下的水库边集合,他们分散成5~10人一组的小队,从不同方向,沿着山脚往上走。
这是杭州市富阳区的两支民间救援队伍:公狼应急救援队和先锋应急救援队。这天下午4点出头,两支队伍就来到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入口旁的广场,各自整顿、吃晚饭、再集合。他们接到任务,要去富阳区黄梅坞水库附近的一座山搜寻豹子,这已经是5月8日晚上以来,他们第四次在广场集合,每次都是在出发前一刻,他们才确定自己要去的位置。
5月8日下午,搜寻人员带着搜救犬准备前往杭州野生动物世界附近山上搜捕外逃金钱豹 (陈中秋 摄)
搜寻豹子,是两支队伍共同面临的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作为公益性的民间救援队伍,成员们搜救过走失的人、溺水的人、在无名山头自杀的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到搜寻豹子的任务。根据5月10日杭州市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4月19日上午10时许,杭州野生动物世界有三只亚成体金钱豹逃逸。4月21日,野生动物世界自行用麻醉枪追回一只。5月8日傍晚,富阳区龙羊猎人搜救队追回第二只金钱豹。但此后,第三只金钱豹仍未“归案”,搜寻一直继续。
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占地3000多亩,位于富阳区与西湖区交界处,交界地是海拔不超过400米的连绵矮山。家住西湖区转塘镇龙门坎村的茶农祝财松,被认为是第一个看见“出逃”金钱豹的人。看到豹子时,祝财松正在给自家茶树施肥。他穿着深色长袖长裤,球鞋,戴着草帽。山上有蚊虫、蜜蜂,这是上山干活的必要装备。清明节后,一年中最忙碌的采春茶时期已经过去,但茶树也需要施肥、除草,维护状态。祝财松家有三五亩茶田,位置分散。5月2日,他打算去位置最偏僻、靠近山顶的那块。从家里走到茶山,再爬上去要40多分钟。
下午3点左右,祝财松在施肥时,脚被绊了一下。趔趄时回头,看到两三米外的斜坡上,有个“不明生物”在看自己。斜坡上没有种茶,周围只有几棵小树,光线还算充足。祝财松和它对视,“不像狗,不像老虎,加上尾巴差不多一米多长”。他看到斑纹,“像《动物世界》里的豹子”。
确定了那是豹子,但不确定的是,对方注意自己多久了?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了”?祝财松慢慢往茶田里退,捡起一个小木枝。再往后退,到距离豹子大约五六米处,扔掉木枝,捡起根一米多长的木棍竖在胸前,壮胆也防身。
豹子蹲在地上,似乎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但也没有离开。祝财松有了棍子,心想就算起冲突,也能搏斗片刻,“不至于死得完全没有尊严”。几分钟后,豹子站起来,没有吼叫,似乎要发起攻击。祝财松用棍子一头击打地面,嘴里喃喃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要侵害我,该走就走。”说完话,他想象和这猛兽的一场冲突即将发生。“灵机一动,无缘无故死在它手上我不甘心。”他掏出兜里已经裂了屏幕的老旧白色智能机,拍了几张豹子的照片,“就算被咬死了,至少让找我的家人知道我怎么死的。”拍完照,他继续用木棍敲打地面壮威。
猫盟拍摄于山西和顺县的一只刚成年独立不久的金钱豹(猫盟供图)
想象中的搏斗并没有发生,豹子转身去往相反的方向,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山林深处。整个过程不到10分钟,等他稍微放松下来,才感觉自己的上衣湿透了。虽然受到不小的惊吓,但祝财松没有直接回家。他在同一块茶田换了个方位继续施肥,直到下午5点左右,下山时又在之前相同的位置遇到那只豹子。还没等到他拿出手机拍照,豹子走了。当晚回家后,祝财松没对家人说起遇到豹子,担心妻子听到后害怕,之后不敢一起上茶山干活。浙江山多林密,祝财松在山林里长大,见到的动物也不少。他判断,这只豹子或许只是“路过”。
但第二天早上7点左右,他挑着化肥又去那块茶田,抬眼看到坡上隐蔽的茶林处,豹子又出现了。这次他胆子更大了点,朝豹子扔了小石头,想把它赶走,还逆着光又拍了几张模糊照片。当天下山后,他和朋友说起这件事,拍到的照片和“豹子下山”的传闻开始在村内传播。
事件在慢慢发酵,5月7日晚8点左右,富阳区金苑山庄小区附近也有群众报警,发现疑似豹子的身影。一则监控显示,一只豹子出现在小区的围墙边,绕过电线杆,蹿至水泥台面上。5月8日上午10时40分,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发布关园公告称,“园区发生安全问题需及时处理和维护,故暂停开放”。公告中没有明确提及豹子出逃一事,直到8日下午,野生动物世界才发布致歉声明,承认园区有豹子出逃,“前期,因考虑到出逃的未成年金钱豹攻击性较弱,担心事件公布会引起恐慌,未及时公布有关信息”。在5月10日杭州市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隐瞒豹子出逃的原因又加上了一条:因担心影响“五一”假期客流量,其间一直未上报
从动物园到野外
如果不是出逃的新闻,金钱豹这个物种,以前并没有太多机会进入大众视野。
Panthera是世界上唯一致力于保护地球现存40种野生猫科动物及其生态系统的组织,在Panthera网站上,金钱豹的拉丁学名为Panthera  pardus,国内又名花豹、豹子,它是猫科豹属下的一种动物,与虎、狮、雪豹、美洲豹同属。金钱豹的体形低矮强壮,视、听、嗅觉均很发达,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简称IUCN)将其划分为易危。
在国内,猫科动物保护联盟(下文简称“猫盟”)是专注于中国本土野生猫科动物保护的民间公益组织,2013年正式成立。黄巧雯是猫盟的执行主任,她告诉本刊记者,金钱豹属于森林系统中的旗舰物种,如果一个区域出现野生豹,说明这个区域拥有完整的食物链。全球范围内,金钱豹目前已知的亚种共有9个,中国拥有4个亚种,是拥有豹亚种最多的国家。
小豹长大的过程中,要跟母豹学会捕猎、建立领地等独立生存技能。(猫盟 供图)
金钱豹是所有野生猫科动物里分布最广的一个物种。它的适应性强,无论是北非沙漠地带,还是高原山地,豹子都可以生活。它对猎物也不太挑,“是机会主义者”,小到松鼠、野鸡,大到一两百斤的猎物都能捕捉,食物广泛。另外,野生豹独居,善于隐蔽,活动能力好。“金钱豹是进化得最全面的野生猫科动物,它的适应性决定了它的广布性。”黄巧雯说。
但在杭州发现豹子的区域,并不适合金钱豹生存。猫盟在公众号上分析,“龙门坎村地处浙北山地边缘,紧挨杭州西湖,人口密集、生境比较破碎。当地的完整山地面积大约30平方公里不到,这个面积对于一只雌豹而言可能勉强满足生存条件,但前提是当地的猎物要足够多且人类活动对动物的干扰较低才行”。但实际上,杭州作为中国城市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已经近40年没有出现过金钱豹的野外记录。
另外,动物园圈养的豹子与野生豹也有不同。“主要在行为模式上,二者对待社会关系、食物、繁殖等各种行为表现都有不同。”黄巧雯说,猫盟在山西和顺县监测到的华北豹(豹的9个亚种之一),一岁左右就能离开母亲独立,之后占据领地,两岁左右繁殖。危险性上,“野生豹和圈养豹对人类的认知不同,野生动物典型的生存策略是躲避人类,不主动攻击,但对于圈养个体来说,人是给它食物的,它可能不太躲避甚至会主动靠近”。
因此,“出逃”金钱豹的搜救工作尤其具有紧迫性——它“亲近人”的个性,可能在城市中造成恐慌甚至伤害。大多数来自民间的搜救队,都在5月8日接到了辖区派出所、公安局或街道的通知,搜救走失的豹子。住在杭州野生动物世界附近的村民和小区居民,也接到村里通知,附近疑似有豹子出没,晚上不要出门。当天,搜救工作在富阳区及祝财松发现豹子的西湖区同时进行。
5月8日下午,警用直升机参与搜捕外逃金钱豹  陈中秋 摄
西湖区的阳光公益救援队队长郑明产是5月8号下午接到的通知,因为情况有些突然,队员们平时有自己的工作,阳光公益当晚召集了近20人,与西湖区特警、公安、消防、应急管理等其他民间救援队,共同组成了十几支队伍。队员们穿好荧光黄色的制服,带上手电筒、对讲机,天黑后上山,每人看守方圆50米范围,直到次日凌晨3点。9号,有了更明确的搜救策略,阳光公益队员与其他搜救队一起,带猎犬上山搜寻气味,同时开始广布监控摄像头,在水源地、岔路口附近的树上绑好无线监控设备。
一些高科技产品也很快介入,无人机热成像仪24小时盘旋在山顶上空,发出强劲的嗡嗡声,它可以大范围地监测出生命体的轮廓。手持的小型热成像仪发给搜救队员,适用于实地搜寻。5月10日,队员在西湖区一个山头,使用“活鸡诱捕”的方式,带了20只鸡分散在山体周围。之后,阳光公益救援队每天上山的内容,大致固定为绑监控摄像头、为摄像头换电池。“每套监控设备的电池有13斤重,24小时用尽,队员每天都要上山更换。”郑明产说,他所在区域的目标,是“全方位、无死角监控”,队员上山途中也会带搜救犬,观察豹子的痕迹。
“富阳发布”在5月12日发布公告,称富阳区、西湖区已经组织公安、森林消防、民兵、救援队等1700多人,出动无人机990架次,进行拉网式排查。
“最长一次搜救”
5月11日,本刊记者跟随富阳区公狼应急救援队进行了一次夜间搜寻。富阳区山地不高,但可供人行的山道较少,搜寻过程中,队员们经常需要在荆棘丛中开路。因此镰刀、手套、木棍、手电筒是必要装备。一次夜间搜寻历时三小时以上,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需要队员更仔细观察,对体力要求更高。
小分队有5个人,戴眼镜的队员阿杰拿着镰刀开路,队长走在最后。阿杰穿着长筒雨靴上山,防护作用好,也更难走。他跨着大步子带路,从山脚水库出发。有水源的地方是重要的搜救区域。“豹子要喝水,水库附近要更仔细看有没有留下的痕迹。”阿杰手持热成像仪,像拿望远镜一样,慢慢转动身体。队员靠手电筒的一束束光线,尽量覆盖身边每一个角落。
找豹子的主要方法是看痕迹,采访过程中,这是几个搜救队的共识。要留心疑似的脚印、粪便。夜间安静,还要注意听声音、用手电筒光线扫过山林,寻找豹子的眼睛。水库旁边没有收获,阿杰带路朝一个已经即将干涸的溪流走,溪流越往上越陡,硬是走出一条路。经过枯木、野果丛、叶子带小刺的植物,虽然白天刚下过雨,地面更容易留下豹子的脚印,但枯树叶和杂草盖住大部分地面,痕迹仍然难被发现。
5月12日,搜寻人员在杭州西湖区龙坞附近山上搜寻第三只金钱豹 陈中秋 摄
和绝大多数民间搜救队一样,这是公狼第一次搜救动物。山域、水域、自然灾害、救援科普是他们的主要任务。对阳光公益救援队队长郑明产来说,这也是他从2017年成立队伍以来,遇到“时间最长的一次搜救”。他印象中,有次搜救大约花了一周,是一个村的老人精神有问题,在茶园走失,队员一周后找到时人已经去世,抬着尸体下山。“虽然时间长了点,但那次我们大概有个范围,当时天气也凉爽,搜救起来不算太难。”但这次在两个区搜救豹子,从5月8日第二只豹子被追回之后,再没有确定过第三只豹子的活动范围。
天气多变是导致搜寻困难的一个原因。5月中旬,杭州经常白天高温闷热,夜间下雷暴雨。晴朗的天气,枯树叶、草地干燥,很难留下豹子经过的痕迹。用作诱捕的活鸡,三四天后自然死亡,还生了虫子。但雷暴雨,又容易将豹子的气味甚至痕迹冲刷。另外,搜救时间越长,痕迹越少,欠缺捕猎能力的小金钱豹就越有生存危险。
在夜间三个小时的搜救中,本刊记者所在小分队没有发现任何豹子的痕迹。晚上将近10点,搜救群里传来公狼另一搜救小队拍摄的视频,在一条人行道旁边的水洼湿地上,出现大型动物的脚印,大小疑似豹子。十几分钟后,杭州野生动物世界动物管理部的兽医,和三四个民警来到现场比对一番,仍然无法判定。一名队员按住搜救犬,在旁边踩下新鲜脚印,兽医又用动物园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金钱豹脚印大小作比对,认为泥地上的脚印,脚掌肉垫太小,初步判断不是豹子。
几位队员有点泄气。搜救以来,其他队伍也发现过疑似豹子的脚印,最后都证明不是。但对这些并非专业搜寻动物的搜救队来说,找不到豹子固然沮丧,找到了豹子,可能又面临另一种麻烦。每个搜寻小分队里都配备有一支定位枪,队员们也都加入了指挥部组建的搜救微信群。如果真的遇到豹子,他们能做的是“上报指挥部”,原地等待在指挥部驻守的麻醉师赶来,“第一原则是发现,不负责追捕”,即使中途豹子跑了,也不能擅自行动。
搜救队不追捕的策略,与第二只金钱豹被找到的经过有关。那是一个信息混乱的下午,8号下午5点左右,龙羊猎人搜救队队长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第二只豹子“已经死掉了”。随后网上流传的视频中,四只猎狗围住一只金钱豹撕咬,豹子的腿在动,视频中能看到龙羊猎人搜救队的红色制服,以及听到“咬死了”“咬死了”的说话声。下午5点38分,“富阳发布”官方称,“在富阳区银湖街道金苑山庄旁边山林发现并成功麻醉捕获一只从杭州野生动物世界逃脱的未成年金钱豹”。随后是更多媒体的跟进,称第二只豹子没有死亡,被麻醉后带回动物园。
杭州野生动物世界附近群山连绵,给搜捕工作带来很大难度 陈中秋 摄
第二只豹子到底怎么样?是死于搜救的猎犬之口,还是安全回到了动物园?这个问题成为新的舆论热点。老杨是万市镇的猎户,也认识龙羊猎人搜救队队员。他告诉本刊记者,当时龙羊猎人带了猎犬去搜救。视频中出现了比特犬。比特犬是一种凶猛的烈性犬种,当地猎人原来上山打猎时也养过比特犬,会撕咬猎物。“狗发现了豹子,围住了,猎人就跟过去发现了豹子,等麻醉师打完麻醉枪,当时狗没牵住,可能就上去咬了。”
带烈性犬搜救并咬伤未成年豹子,成为搜救过程中暴露的一个问题。而这群猎户也许是整个搜救队伍中最有经验的人了。根据公开资料,2017年在富阳区万市镇成立的龙羊猎人搜救队,绝大部分成员是当地的猎户,2020年并入杭州红十字狼群救援队,成为狼群救援队的龙羊分队。在搜救豹子的众多民间队伍里,龙羊猎人是唯一一支由猎户组成、与野生动物打过交道的搜救队,但他们的经验或许更多是打猎,而非搜救
同为猎户的魏强今年66岁,5月11日到13日期间,他以猎户志愿者的身份参与搜救,主要在白天上山,负责富阳区10个区块中的某一区块,靠近西湖区。魏强告诉本刊记者,搜救豹子与搜寻猎物的一个共同点是,这些比较大型的动物需要安静的环境才会出现。但从搜救豹子的第一天开始,无人机时刻盘旋在山林上空,上千人在山林走进走出,有的搜救队甚至在上山过程中故意制造声音,想要“吸引”金钱豹,其实更可能“早就吓跑了(豹子)”。
孤独的物种
目前,两只已经被追回动物世界的金钱豹已经苏醒,但第三只豹子仍然没有踪迹,民间搜救工作还在继续。阳光公益救援队的队长郑明产告诉本刊记者,西湖区的监控还没有完全覆盖到,距离“全方位、无死角”还有一段距离
黄巧雯在关注金钱豹出逃的过程中,发现“比较值得警惕的是,豹子的新闻一出来,很多人的态度是把它弄走,甚至有人说‘搞死’它”。这说明公众不知道如何跟豹子相处,只知道豹子有伤害人的能力,却不知道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大家可能都直接从对人是否有威胁、有侵害的角度出发,把人的主观感知而非科学性当成最高判断标准,这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大多数人对豹子还停留在“豺狼虎豹”四大猛兽的刻板印象里。因为国内对金钱豹的研究与保护还非常薄弱,金钱豹受关注的程度与其生态价值不匹配。
温暖的落日下,华北豹也会如猫咪一般惬意打滚 (猫盟 供图)
一份2015年的研究显示,自1998年以来,中国一直没有豹子数量的估计,直接针对豹子的项目和研究很少。猫盟的前身是“三北猫科”,主要关注包括金钱豹在内共12种中国本土野生猫科动物保护。根据2016年的科研论文,国内金钱豹的历史栖息地已经消退90%,种群数量缺乏全面评估。
“国内种群现在调查比较清楚的两个明星物种,一个是大熊猫,一个是东北虎。”黄巧雯告诉本刊记者,“同属猫科豹属的雪豹,近几年有成为第三个明星物种的势头,但像金钱豹这样的保护动物,国内虽然有一些把金钱豹作为关键物种的自然保护区,有进行野外监测,但在调查的方法和执行的质量上比较参差,所以整体上还缺乏可靠的统计结果”。
黄巧雯认为,如果自上而下的推动暂时难以开展,对金钱豹的关注也可以从民间开始。“首先需要民间机构与科研团体尽可能做好物种保护与监测,机构与政府交流。另外,民间机构也要进行公众倡导,尽可能地把野生动物的故事说出来,形成社会关注。”从这个角度说,这次杭州野生世界金钱豹的出逃,或许也能有它的正面意义——让金钱豹以一种意外的方式进入大众的视野。但出逃和搜寻过程中暴露的种种问题,也恰恰证明了,金钱豹没有得到很好的关注和保护,是一个非常孤独的物种。
插图 | 山羊胡
黄巧雯说,在公众倡导上,动物园是联系人与野生动物一个很好的窗口,人类近距离观察野生动物,可能第一站都是从动物园开始。它本身承担科研、保护、教育功能,具有公共性。如果这些功能在动物园的运营中得到贯彻,这次杭州野生动物世界金钱豹出逃,或许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比如一开始动物园不是隐瞒,而是尽早公布三只豹子的信息、习性、日常行为特点,帮助群众更好地认识这几只金钱豹,以此做出正确的安全评估,甚至对搜救队伍来说也是一种指导。黄巧雯说:“当大型动物闯入人类视野,如果对它多一些认知,理智大于恐惧,也许就能少出现一些伤害动物和人类自身的行为。”而直到现在,距离三只金钱豹出逃接近一个月,大多数民众对于它们,除了好奇和恐惧,没有更多的认知。
(文中阿杰、魏强、老杨为化名,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21年21期)
END
本文作者 : 李晓洁
微信排版: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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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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