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存在三十年：新冠疫情让预印本走上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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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8月14 日，是外界看来普普通通的一天。但是那一天却是科学史上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种新的科学出版模式：预印本服务器诞生了，自那以后的30年里，这种方式已经发展成为科学信息传播的重要途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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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普林斯顿大学的天体物理学家 Joanne Cohn 开始通过一个电子邮件列表，与一群理论物理学家分享未经同行评议的手稿，主要是关于弦理论的主题。1991 年的夏天，Joanne Cohn 在阿斯彭物理中心举办的研讨会上与任职于 Los Alamos 国家实验室的物理学家 Paul Ginsparg 讨论了有关向这个邮件列表自动发送邮件的问题。Ginsparg 建议开发一个新系统，该系统将有助于共享 Cohn 电脑存档中的预印本论文。之后他们立即着手开始了一些脚本样本的开发工作。两个月后，也就是 8月14日，Los Alamos ArXiv 作为一个系统正式启动，该系统设置了一个中央数据库，然后通过电子邮件自动将论文分发给 20 多个国家/地区的180名研究人员。

从那时起，Los Alamos ArXiv 从一个数据库和邮件服务器演变为一个 FTP 文件服务器，再到一个网站 arXiv.org。现在不仅包括理论物理学的手稿，还包括天文学、计算机科学、数学和定量生物学方面的论文。在此之后陆续出现了 bioRxiv 、ChemRxiv、medRxiv等，用于分享生物、化学和医学方面研究的预印本。arXiv现在每月更新大约16000 论文，目前已经包含近 200 万份手稿，bioRxiv，ChemRxiv 和 medRxiv 每月更新的论文有近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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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疫情大大加速了这一趋势，三个以生物医学为重点的预印本服务器上有关新冠病毒研究的手稿数量暴增。根据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统计数据，围绕 COVID-19 的研究成果中约有20%以预印本的形式出现。似乎预印本服务器就是为这一特殊情况提前作了准备，展示了它们相对于传统科学出版物的主要优势：从产生研究结果到以最快的速度与科学界和公众分享它们，在这个过程中很少有同行评审的环节。面对搞清新冠病毒相关问题的迫切需求，预印本服务器代表了一种新的途径，可以在危机情况下加速科学交流，因为在特殊时期时效性至关重要，新的研究发现可能有助于缩短极具破坏性的病毒流行。

但是，这种简化出版流程实现快速交流的理想化愿景未能实现。相反，误导性结果广为流传，有问题的疗法被认为是灵丹妙药。一个广为人知的例子是，毒理学家和急诊医学医师 Michael Mullins 详细介绍了羟氯喹 (HCQ) 的案例，这是临床医生多年来一直用于治疗风湿性疾病的药物。2020年3月， COVID-19 席卷全球，研究人员在medRxiv发布了一篇预印本，支持HCQ在治疗SARS-CoV-2感染方面有效果。发现有希望的药物的报道通过大众媒体传播开来，美国医疗系统储备了不少这种药物，到4月份处方量激增。但在之后几周内，更详细的分析表明，HCQ 对 COVID-19 无效。很多人对预印本模式提出了质疑，Michael Mullins对此回应道：“如果人们马上就了解到这种药物对新冠无效，随即停止使用它，确实是纠正了错误。但是这只是排除了一种可能的方法，更多的生命会因此而得到拯救吗？也许吧。那篇预印本有错吗？也许吧。”

新闻是传播科学发现并最终将其转化为临床实践的关键环节之一。与所有研究一样，无论是否经过同行评议，正确的科学框架对于传播值得信赖、合理且具有潜在可行性的研究结果都至关重要。对于预印本，这项工作更加艰巨，因为相关研究结论在公开之前无需通过任何审查。一般情况下，预印本中的数据或结论不会以次充好或误导。但是，如果没有同行评议的质量把控，预印本研究的结论无疑有着更高的风险，可靠性也更低一些。

这意味着新闻媒体、公众、科研人员和其他相关方在阅读预印本中报告的发现时必须格外警惕。Michael Mullins 也是开放获取期刊Toxicology Communications 的主编，他和其他科学家认为应该采用一些更具体的措施来提示人们注意它的局限性，例如给预印本在规定时间后过期的 DOI 号而不是他们现在收到的永久 DOI，将它们称为“未经同行评议的手稿”，或在预印本的每一页上贴上警告标签，提醒读者该论文的未经评议的性质，这些措施都有助于预印本成为更好的研究的初稿。

在大众传播方面，媒体编辑必须采取某种方法，在快速传播有价值的新发现和有充分根据的科学见解之间取得平衡。预印本和托管它们的服务器仍然具有广阔前景和实用价值，在下一次全球卫生紧急情况来临时可能会有所帮助。科学界、公众、媒体和卫生体系必须调整我们对这些科学初稿的看法和处理方式，尽可能的消除它的不确定性，充分发挥预印本直接快速的交流模式带来的独特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