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我们经常会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A股大家都在讲价值投资,但大部分人是不是真的赚价值的钱?买低估值的策略,能否在A股市场有效?市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那么逆向投资到底有用吗?
在和九泰基金黄晧的访谈中,他对这些问题都给出了答案。2007年12月市场顶部入行的黄晧,可以说见证了A股历史上最重要的几轮周期,对投资既有深入的基本面认识,也有接地气的观点。他认为,A股本质是一个强趋势的市场,大部分人其实赚的是趋势的钱。这个特点,恰恰说明低估值策略在A股会有效。即便是基本面比较好的公司,在一个强趋势市场中,也会跌过头。在市场比较狂热的时候,大家也只关注“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投资机会,会忽视许多显而易见的好公司。
黄晧认为,在这样一个强趋势特征的市场中,不能做简单的低估值+逆向策略,而是要买低估值+有变化的公司。当公司的基本面出现变化,或者有产业资本增持的信号出现,这时候的低估值大概率会出现均值回归。一个投资组合中,也不能完全是逆向的品种。黄晧把他的投资体系比喻为“种田播种”,组合中的股票要有不同的“播种周期”,有些马上进入收获期,有些还需要等待生根发芽。
对于大家经常辩解的价值创造和价值陷阱,黄晧认为,如果你看对了,就价值创造,如果你看错了,就是价值陷阱。所以,真正区别价值创造和价值陷阱的,是一个人的认知。认知能力的提高,是一个基金经理永恒的使命,需要不断积累对不同行业、不同商业模式的理解,这样才能确保收益来源的广谱度。
黄晧坚持用绝对收益的思维做投资,买股票尽量规避杀估值的风险,最好找到估值和盈利的戴维斯双击。这个做法,也让他长期能控制好组合的回撤,实现比较好的复合回报率。当然,最终一个人的投资体系和性格、价值观都有一定关系。黄晧告诉我们,自己性格中一直喜欢买便宜货,做人做事也比较稳定,所以在投资上适合做偏稳健的低估值逆向策略。此次访谈,黄晧也通过对风电行业投资的分享,给我们阐述了他如何寻找到低估的价值发现机会。
1. 一直以来,我投资的特点都是绝对收益思维,牛市中排名不会很靠前,熊市的回撤比较小
2. 如果你认为的低估是市场也认为的低估,就是价值发现;如果你认为的低估不是市场认为的低估,就是价值陷阱
3. 我的选股方式,属于“种田型”打法,一个个股票进行播种,等待被市场认可
4. 我觉得要适度逆向,做左侧投资,但是一个组合里面全部在左侧,也不行
5. 每一个基金经理的投资框架,和他的性格、投资经历、所处环境密切相关。每一个基金经理都是很独立的个体,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基金经理是不存在的
6. 要复盘自己逐渐持仓的过程,这个过程能让我们对行业和公司有更深刻的看法
7. 我会建立一个长期的宏观判断,在这个判断之下,再去看具体哪些是高估的,哪些真正被低估
8. 筛选公司如同捕鱼,大家撒网比较宽,但最后网兜里面的鱼,数量也是有限的
9. 无限风光在险峰,在趋势最强的时候,往往是在股价的顶部
10. 我发现优秀的基金经理有一个很重要特质,就是抗压能力比别人强
如何区别价值发现和价值陷阱
朱昂:能否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黄晧 我是2007年12月入行,第一份工作在国海证券做有色行业研究员。每一个基金经理入行的时间点和经历,都会对他之后的投资框架带来很明显的影响。我入行的第一年就亲身体会到了A股市场的最大熊市。入行的时候上证指数还在5500点,一年不到就跌到了1664点,感受到了市场的残酷。
2009年我加入了摩根斯坦利华鑫基金,做了大周期行业的研究组长。一年之后,我升职为基金经理助理。不过我在摩根斯坦利华鑫基金,一直没有做过基金经理。到了2012年初,我去了刚刚成立的前海人寿保险,在那里开始了投资的生涯。
在前海人寿的6年2个月时间里,我从权益投资经理一直做到了权益投资部总经理,还是比较顺利的。在2017年2月,前海人寿也出现了业务上的处罚和警告,我在处罚一年后的2018年3月加盟了九泰基金。我来九泰基金也有一个渊源,公司的总经理是我西南财大的师兄。目前,我负责九泰基金的权益投资。(处罚和渊源的东西淡化删除)
我在保险做投资的时候,属于一种自营的模式,每年都会设置一个绝对收益的指标,到12月31日清零。相对于前期的本金和当年的浮盈,会成为第二年的成本,就这样类似于滚雪球一样,不断要取得绝对收益。我当时管理的账户,每年都取得了正收益,到了2016年的时候已经把一个十几亿账户做到了六十亿以上规模,期间还经历了2015年下半年的股灾和2016年熔断。一直以来,我投资的特点都是绝对收益思维,牛市中排名不会很靠前,熊市的回撤比较小。
朱昂:那么再谈谈你的投资框架吧?
 黄晧 我觉得基金产品净值只是一个外在的表现,核心是一个基金经理的投资理念和投资思路的理解。我认为投资收益主要有两类:1)企业业绩的增长;2)估值波动过程中的均值回归这两块加起来,构成了组合的收益。关于企业的业绩增长,大家多少都有理解,大部分人也都冲着去赚业绩增长的钱,除非对基本面判断错误了。关键是第二点,对估值的理解。
什么是低估、什么是高估、什么是合理的估值,千人千面各有理解。我们做绝对收益的时候,很容易把价值发现和价值陷阱混淆在一起讨论。其实中间的区别是,如果你认为的低估是市场也认为的低估,就是价值发现;如果你认为的低估不是市场认为的低估,就是价值陷阱。所以我们需要自下而上对一个公司有深刻理解,才能抓住低估的部分,赚到认知变现的钱。
A股市场的趋势性特征很明显,波动也很大,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的市场,我倾向于多在人少的地方做挖掘,在大家关注度不高的地方,赚取从低估到合理的那部分钱。在热门赛道中,趋势性机会的博弈成分很浓厚,这种机会就很少。我觉得与其跟随市场预期追趋势,不如去人少的地方挖掘机会,慢慢等待均值回归的过程。
这就要求一个基金经理有比较广的覆盖面,不是局限在一两个领域。对于一个基金经理来说,随着吃过的亏越来越多,不断积累经验,覆盖面会越来越广,不是一个赛道All in的状态。平常组合的调整,也主要取决于对个股性价比的调整,我尽量保持组合处在一个不错的性价比状态,如果有更好性价比的标的,就会对组合进行替换。
“种田型”的阵地战选股方式
朱昂:能否谈谈你的选股思路?
 黄晧 我对公司的理解是,要有高质量增长的能力,好公司通常有三个特点:
1)底层资产好,公司不是骗子,没有明显的坑,历史比较清白。投资不要去做差底层资产博弈的钱;
2)边际变化向好,再好的公司,如果阶段性或者周期性向下,对股价的表现都不太有利。在周期见底,行业景气向上出现拐点之后,这时候的投资机会会更加显著;
3)风险暴露低。风险暴露和估值有一定的关系,我们要有别于市场的理解,能看到市场没有充分挖掘的价值。风险暴露低的公司,有一个特征,这个位置跌20%,还敢不敢加仓。如果不敢加仓,就说明我们第一次开仓开错了。第二种情况是,如果趋势性高估的股票,跌20%,我们敢不敢抄底。这一点,也会限制我们去买高估值热门赛道的股票,最终能帮助组合控制回撤。
我的选股方式,属于“种田型”打法,一个个股票进行播种,等待被市场认可。当价值兑现之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就是这样一个不断播种和收获的过程。整个投资过程是比较漫长的,属于阵地战打法,不做热点的轮动。这也导致我的换手率比较低,持股的时间会比较长。
但是在组合层面,不要让组合里面的股票全部处在播种的某个阶段。我觉得要适度逆向,做左侧投资,但是一个组合里面全部在左侧,也不行。组合里面的个股,会有“播种周期”的分散,有些已经到了收获期,也有一些还在播种期,这样就能做好均衡。
另外,我在单一行业持仓按照成本计,不会超过组合的20%。即便再看好一个方向,我也不会让持仓的成本超过20%,剩下的仓位一定要找新的方向。行业的均衡,也能让组合暴露的风险不那么高。
朱昂:也就是说,在选股层面,你是带有一些逆向的对吧?
 黄晧 确实,我的投资偏左侧和逆向,这就对持仓公司的认知要求很高。A股市场无论上涨还是下跌,都有明显的强趋势特征,这导致涨跌都会过头。一个公司在下跌过程中,即便低估了,也会低估到很惨的情况。这时候必须有足够强的认知,才会避免在底部割肉。
价值发现和价值陷阱,取决于我们的认知判断。如果组合中价值发现的占比更高,就会越做越顺,如果价值陷阱的占比很高,最后一定坚持不下去,会自我怀疑和风格漂移。
每一个基金经理的投资框架,和他的性格、投资经历、所处环境密切相关。每一个基金经理都是很独立的个体,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基金经理是不存在的。我是看有色大周期出身的,在我的投资框架中,自上而下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在保险做过绝对收益组合后,必须要结合自上而下做主动的回撤控制。我会对宏观策略的看法,一直都保持一定的关注度。
但是现在的市场发展阶段,各种细分产业很丰富,处在一个百花齐放的状态。如果完全自上而下做Beta,胜率也是有限的。这时候就需要更多通过自下而上的个股挖掘,找到细分产业链中的个股Alpha,最后汇总成组合的Alpha。
朱昂:你如何实现收益来源的广谱度?
 黄晧 客观来说,投资收益的广谱度是一个长期经验积累的过程。我是看大周期出身的,一开始对消费和医药行业的研究有一定短板。但只要在市场的时间足够长,自然而然会汇聚到这些公司,通过时间去积累对这些行业和公司的理解。
其次,我会努力在一些不熟悉的领域,想办法常识去做投资。不应该一上来就觉得胜率不高而拒绝。很多经验也都是通过失败的教训积累起来的。逐渐会发现,这些公司有相通的客观规律。了解的客观规律越多,就能帮助我们避免许多投资上的错误。
最后,我们不要指望买了之后马上就能涨。要复盘自己逐渐持仓的过程,这个过程能让我们对行业和公司有更深刻的看法。加仓和减仓也是我们逐步提高认知的过程。投资不是一次性的买卖,而是多次买卖,形成一个可积累的过程。
我对组合中公司的持股周期比大部分人更长,就是因为对这些公司的理解,比外面的人更深刻,最后能赚到Alpha。
用自上而下视角判别高低估
朱昂:你怎么判断一个企业真正的高估和低估?
 黄晧 这就涉及到投资框架中的自上而下部分,怎么去看待这个时代的投资主线。我会建立一个长期的宏观判断,在这个判断之下,再去看具体哪些是高估的,哪些真正被低估。我内部也讲过,中国经济已经不再依靠地产和基建驱动,我们不要想着去赚房地产产业链的大Beta钱。我们要在产业变革升级、杠杆控制和财富分配的过程中,去寻找更符合未来社会发展趋势的行业和公司,这类企业才会给予更高的股灾。
比如说在消费品行业中,根据发达国家的家庭支出结构看,当人均GDP跨越1万美元之后,消费结构都是从大众消费品转向耐用消费品再到服务消费的过程。这个发展阶段中,如果一个企业卖的是大众消费品或者耐用消费品,那么就已经代表过去的发展模式,会出现估值天花板。相反,一个企业如果是服务类消费,就还有很长的增长空间,可以获得较高的估值。
制造业也是一个类似的逻辑,中国经济从房地产制造转向高端制造,并且在一个去杠杆的周期中,那么这时候房地产开发商,就不见得被低估了。
朱昂:你前面提到,A股涨跌都会过头,那么如何把握比较好的逆向买入位置呢?
 黄晧 我买任何一个股票,一定有显性的原因,绝对不只是跌多了做逆向。A股的趋势性比较强,必须在低位的时候,有一些显性的动作:管理层认购、产业资本认购、公司回购等,证明公司内部的人士都觉得股价被低估了。对于这种机会,就要保持高度关注。有人做过一个分析,从增持、回购、员工持股等公布之后的半年到一年,这个公司大概率是有超额收益的。如果是一个我比较熟悉的个股,那么超额收益的概率就更高。
当公司股价继续下跌的时候,你通过对行业和公司更深的理解,能看到公司基本面发生的变化。这时候我们的理解已经领先市场了,就能找到逆向投资的买入点。之后,公司的价值被市场逐渐认可,这些都是外部的变量。特别是一个基金经理看了很多公司之后,积累了一些经验,就能比较好的做筛选,哪些公司值得跟,哪些公司不值得跟。
这里面又牵涉到一个价值观的问题,有些公司竞争优势很强,但是对投资者很差,那么你愿不愿意跟踪这样的公司。
朱昂:现在市场的股票数量比起你入行增加了很多,要跟踪大部分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如何把投资机会筛选出来呢?
 黄晧 股票的筛选,有三个因素:
最显性的因素,是前面提到的产业资本或者一级市场的信号。
第二层的因素,是自己的认知,跟踪研究了那么多公司,多多少少积累了一些认知,能对一些投资机会进行识别。
最后一层因素,是缘分。客观来说,投资中多少有些机缘巧合的成分。有些公司在很小的时候,恰巧被你看到发现了,知道公司能长大,最后也验证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这里面有缘分或者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如果别人看到这个机会,或许也能把握住。对于一个主动管理型的基金经理来说,大家的精力有限,一年怎么样也没办法看几百家公司。
筛选公司如同捕鱼,大家撒网比较宽,但最后网兜里面的鱼,数量也是有限的。我的组合长期保持20到40个股票,换手率也比较低,一个人确实没办法对很多股票进行深度研究和长期跟踪。
重仓风电,有别于市场的认知
朱昂:讲了许多选股的方法论,能否也分享一个有代表性的投资案例?
 黄晧 我的组合里面有20%仓位买了风电,最近也逐渐被市场理解,对我的组合贡献比较大。在新能源行业,大家都是买电动车和光伏,但我为什么偏偏重仓了风电呢?我并不是因为不懂光伏和电动车,而是自己对风电有不同于市场的理解,选择了这个大家配置较少的方向。
首先,许多人都说新能源行业空间大,但是如果经历过光伏行业的历史,会看到一个个曾经的巨头都倒下了,光伏是一个依靠技术进步实现迭代的行业,每一次迭代都会对竞争格局产生变化。确实光伏行业的前景很好,但是如何去给这些企业进行估值呢?这个行业的波动很大,周期性特征很强,什么时候给高估值,什么时候给低估值呢?
既然新能源的演进,靠着是技术进步,那么如果这个阶段有明显的技术进步,行业的竞争优势扩大,我们就应该给高估值。可是从去年开始,光伏行业的成长不是来自技术进化,更多是通过量的提升带来规模效应。企业盈利的增长,主要是规模优势下的量增长,并没有明显的技术进步。
我们知道过去十年光伏的成本下降了90%以上,这个成本下降主要来自单晶代替了多晶。在这个过程中,单晶的组件龙头实现了渗透率对多晶的替代。我们可以想象,单晶硅片的渗透率提升了5-7倍,加上装机量翻倍,就成就了一个涨幅十几倍的大牛股。
今天,光伏装机量的扩张,反而带来了产业链成本的上移,对于龙头企业是可能要杀估值的。如果企业依旧靠量的增长,那么产能利用率很难再往上了。甚至,我们看未来的竞争格局,也是不确定的,有一些潜在的新技术能替代。光伏是一个后发优势明显的行业,单晶技术也到了尾声,继续线性外推龙头企业的优势扩大,是有风险的。
光伏过去十年之所以能出现成本大幅下降,和中国的产业链能力有关。过去光伏还需要向海外进口硅料,现在国内的产业链都打通之后,成本下降的速度是剧烈的。全球光伏产业链,基本上都在中国了。
我们做一个小结,就能看清光伏过去10年成本下降的两个主导因素:技术进步,中国产业链。今天,中国的产业链渗透率已经100%,技术进步也不大,就不值得获得很高的估值。
我们再看风电,这个行业还处在产业链向中国转移的阶段。过去我们的风电比海外少很多,这一块还有比较大的渗透率提升空间。在成本端,去年风电抢装的时候,度电成本比光伏还便宜,技术进步也比较快。我们从去年四季度看到,风机大型化的趋势很明显,大型化带来成本继续下降,这也是技术进步的一种形式。可能未来几年,风电会比光伏便宜很多。
这几年,我们看到风电不断在提高塔筒高度,从之前的70米高提高到了110米以上。塔筒越高,对应的风资源就越大。我们现在也有很高的吊车,能把大型化的风电设备安装上去。在70米高的时候,那个风速可能只有五六米每秒,到了110米的时候,风速大规模提升,整个发电小时数就会上去。风电的成本下降,主要靠发电小时数的提升,不是靠建造成本的下降。最终,一台风机的发电小时从,能够从过去的不到2000提升到2600左右。
当我们看到技术不断进步,渗透率提升还有空间的风电,而且只有十几倍的估值,这个机会到底是价值发现还是价值陷阱就一目了然。甚至目前看,这个机会依然有很好的代表性。
朱昂:人性都愿意跟随,去人多的地方,你为什么愿意去人少的地方?
 黄晧 我最初做投资,从绝对收益组合开始,形成的思维方式和相对收益不太一样。绝对收益是每年有绝对业绩考核目标,到12月31日结账,对组合波动的控制要求很高。一旦重仓股出现很大回撤,就很难控制住波动。
A股影响收益最重要的是趋势,大多数人都是赚趋势的钱。但是一个在趋势中的股票,真的会被低估吗?这是我们价值判断中,要想明白的问题。既然我的投资理念是做低估到估值合理那段,就不能买强趋势中的股票或者行业。我们是赚价值判断的钱,不是赚人性博弈的钱。
无限风光在险峰,在趋势最强的时候,往往是在股价的顶部。比如说“茅指数”趋势最强的时候,是去年11月到今年2月这一段,如果一个投核心资产的基金经理,没有抓在这一波机会,去年的收益就要打很大折扣。但是回头看,这个位置是一个险峰,今年许多“茅指数”股票都跌破了去年12月的价格了。今天的这个价格,就真的有价值吗?这个也不见得。甚至许多趋势投资者,在下跌中都卖掉了,根本没有买回来。大家都在讲价值投资,但事后看,许多人并不是赚价值发现的钱,还是在赚趋势的钱。
市场过去两年最认同的投资框架,就是找到最优秀的公司,然后长期持有不动,拿着好公司穿越牛熊。但我为什么不采用这种框架呢?因为我最初做投资就是绝对收益考核,熊市中即便有相对收益也亏不起。即便这些股票长期收益很高,但绝对收益考核中,短期一两年不赚钱可能也要下岗。
制造业升级中,挖掘有性价比的投资机会
朱昂:在构建组合的时候,你也有一些自上而下的视角做行业配置,这个阶段你会配置哪些行业?
 黄晧 我前面也提到过,就是两个大的行业方向:消费升级+制造升级。
消费升级中,我们看到增长最快的就是服务类消费,这在医药服务业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也是服务高收入高价特征,整个家庭收入占比中,偏服务业的占比越来越高。由于服务业的公司,已经被市场充分定价了,就不属于我低估的范畴,在构建组合的时候,就没有被纳入到我的组合。
现在的方向,主要在制造业的产业升级,可能更符合未来一段时间的收益性价比。自上而下看,疫情之后中国不断扩大制造业的全球市场份额。中国的工业基础那么好,有两个很重要的时间维度。一个是新中国刚刚成立时,我们和苏联、美国的关系都不是那么好,形成了自给自足的工业体系,门类非常齐全,从轻工业到重工业一应俱全。第二个是2001年中国加入WTO,正好遇到了欧美制造业向中国的转移,融入了全球产业链中,让中国成为了全球化红利最大的受益者。
整个高层,也是对制造业的重视度越来越高,并不是让制造业占GDP的比重下来,甚至尽量占比更高。中国已经有一批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企业,未来干掉老外,带来的超额收益可能会更大。每一个时代,都有象征这个时代的伟大公司。代表美国全球竞争力的是科技,他们市值最大的企业也是科技公司。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市值最大的是代表中国全球竞争力的制造业公司呢,或者有一大批制造业企业占据了A股市场更大的权重,我觉得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朱昂:如何把组合的回撤控制得比较低?
 黄晧 我做投资以来,回撤一直是比市场平均要低,自己也做过总结,控制回撤无非两个方法:1)仓位的择时;2)组合结构的均衡。
从历史经验看,我对仓位主动干预的结果,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今天通过择时获得了收益,下次可能因为择时做错赔进去。拉长来看,择时只能规避风险,无法带来更大的收益。特别是在这些年的结构性市场中,大级别的风险很少出现,主动干预出手的次数很少了。如果未来市场是一个慢牛,就更不需要做仓位选择了。
我觉得,组合的均衡才是控制波动最关键的方法。就像我那么看好风电,但我并没有全部All In进去。我组合的股票,基本上都不是市场的热门股,这些公司受市场情绪影响的因素也比较小,天生回撤风险就比热门股要少。况且,我的分散尽量会把公司的特征做分散,许多“茅指数”或者“宁指数”的公司,看似分散在不同行业,其实影响的特征是一致的。
抗压能力,是优秀基金经理的特质
朱昂:在你的投资生涯中,有什么飞跃点或者突变点吗?
 黄晧 我的长期业绩一直比较稳定,投资这条路也算走得比较稳。A股的风格主要分为两个阶段,2009到2015年是小股票逻辑,2016年之后是大股票逻辑。适合2016年以后市场的,相当一部分就不适合2016年之前的市场。但我自己由于不是偏相对收益的风格,一直围绕低估值来做,组合也不是所有股票都逆向,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
我的投资框架,在极致的市场风格中,表现不一定会很好,通常震荡市比较适合我。我控制回撤的能力比较强,长期复合收益率还不错。回撤对复合收益率影响很大,即便一年赚了50%,第二年亏个20%,收益率也不是很好。
让我比较刻骨铭心的是2015年股灾,那时候我管理了几十亿的组合,在市场上算管理规模比较大的基金经理,收益率也从那一年最高点的100%,回撤了30%以上。股灾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一次新事物,对我同样如此。我记得有一天,一个研究员来给我路演,我就盯着屏幕看着市场下跌。那个研究员的嘴巴一直在动,但我的脑袋是空的。当时我管理的产品,前一天就亏了几个亿,那时候压力很大,非常刻骨铭心。
朱昂:你提到了压力,那么如何抗压?
 黄晧 我觉得投资要有点阿Q精神,保持平常心。我发现优秀的基金经理有一个很重要特质,就是抗压能力比别人强。如果抗压能力不行,很容易风格漂移。一条路坚持走下去,才能证明是不是对的。如果一发生不顺,就很容易去改变,到最后也不知道什么适合自己了。
投资的方法,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是一个基金经理最重要的事情。这里面的度又很难把握,你不坚持,就找不到这条路,你太有执念,也容易被淘汰。
朱昂:你性格特征中,有什么特点吗?
 黄晧 我的同事包括过去的领导,都认为我这个人比较稳,干什么事情不激进。我不是很狂热,但也不冷漠。
我性格中也喜欢捡便宜货,比如说吃麦当劳,看到套餐更划算,我就会为了便宜几块钱点套餐,而不是单点自己想吃的。套餐里面可能有三个品种,其中只有两个是自己要吃的,但我为了便宜还是会点。
朱昂:不做基金经理,你会做什么?
 黄晧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不做投资还能干什么。如果有一天,证券市场关闭了,我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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