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苏稽,逢单赶场。
几年来,已经记不清去过多少回了,有时一个人单独去,有时和龚宗跃君一同去,每次去都会拍些照片,积累下来,便有了好几百幅。去苏稽并非单纯赶场,而是因为苏稽还有古镇遗风,有老街老宅,是乐山最后一个幸存的古镇,还残留着千年古镇的余温。
自古而来,到民国年间,乐山境内,有大小场市五十三个,以牛华溪、苏稽最为繁华。牛华溪以产盐繁盛,苏稽以绸织著名。
我们今天说的赶苏稽场,其实是三场合一,葛老场、沙嘴场和对河场,合称苏稽场。这在乐山城周边乡场中,是唯一的现象,至少就我所知道的,像安谷、车子、杨家、冠英、茅桥、牟子、水口、土主,都是一个场,苏稽场却包括了三个场。
如果以穿场而过的峨眉河为界,靠新桥、半边街这边,是葛老场和沙嘴场;对岸对河街、桂花路和顺河街一片,是对河场。乐山城里人乘坐8路公交赶苏稽,到苏稽邮局大转盘下车,其位置是在葛老场和沙嘴场这边,要到对河场吃翘脚牛肉,或到桂花路河边露天茶座喝茶,就得从苏稽古桥过去赶对河场。
逢双的日子,8路公交还不算太挤,但遭逢单日,会增加相当数量的大爷大妈,凭借一张“老年卡”,精神抖擞的奔赴苏稽。公交车上,苏稽街上,就立刻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了。
其实呢,这苏稽街上曾经有过的热闹,它的繁华景象,要远比今天宏大得多。
1.
民国年间,一到春节,苏稽便要举办春台会。因为是三个场,所以各有庙会,像沙嘴场的炎帝会、葛老场的五祖会、对河场的飞龙会。按惯例,每年的正月十一、十三、十五,三个乡场都要轮流举办一天的庙会活动。
会前,由三场会首、士绅等协议举办日期、规模、筹款等事项。庙会期间,街上商店、场坝摊点,无不货源充足,彩灯高挂。早饭后,所有的平台、高桩、乐队、杂耍,都要按时到达主办场寺庙前报到集中。先由会首率领,向菩萨上香,叩拜。然后鸣放鞭炮,整队出发,按指定路线行进。虽然队伍很长,约有两华里,又要游遍三场,但因为调度得当,整个游行也是井然有序。
三个乡场的观众,有五万人左右。因街道狭窄,显得特别拥挤。游行队伍前面,由2人手执长竿开路,身后是喧天的锣鼓。三场会首、执事、乡绅、士人及捐助者,人人右手握持一根红色龙棍,棍皆靠肩,以示庄严肃穆。其后是木制鎏金龙驾,龙驾后是边走边舞的龙灯。龙灯之后是平台,多达数十上百,多以饰演民间故事及戏曲人物为主,惟妙惟肖,若静若动。画面以《安安送米》《董永卖身》《岳母刺字》《三娘教子》及《三国》《水浒》故事片段居多,抗战时期还有过《轰炸东京》。所有平台的展示演出,都是自愿参加,费用自负。
平台的制作都有统一样式,用两根竹竿绑在方桌或条桌下面,两头各固定一根横担,桌面上根据饰演内容布景美化。上街游行前,饰演者化妆登台,或坐或站,由两名壮汉抬着游行。
主持庙会的当街菩萨如炎帝菩萨,则由八人大轿抬着,轿前有引香师燃香。川戏锣鼓及20名年轻姑娘组成的莲花落队伍,边走便扭,边演边唱。有一年武汉大学抗日宣传队,高举“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横幅参加庙会游行,给民间庙会注入爱国激情。当地驻军也与民同乐,踩高跷、舞蚌壳,精彩纷呈。朝山会的“香片子”(锣鼓加上铛铛及大小苏铰组成的乐队),把庙会的热闹气氛推向高潮。18个演奏者头戴白色台草帽,身着白色便衣上下装,脚穿青色圆口鞋,腰系白色战裙,各显绝技,在乐队领队的指挥下,连续打出数十百个曲牌,像《醉太平》《万年花》《吊六锤》等等,应有尽有,扣人心弦。
类似的情景,我做小孩时还看见过一次。一城的人,由彩旗、乐队前导,平台随后,在乐山城内游行,然后从土桥街走过,出高北门,过嘉乐门,一直走到牛儿桥去,那儿有个很大的坝子,集合之后,游行才告结束。
那场面我至今不忘。但这种民间集会,后来再没有过;而苏稽的春台会,却是在“解放后”突然就停办了。原因现在不能说,但读者如果了解那段转轨时期的历史,是很容易找到答案的。
倒是苏稽名称的来历,需要多说几句。
2.
一般传说,都认为苏稽这个地名,同苏頲或者苏轼有关。苏頲是唐代人,明代的袁子让说他谪蜀时在此地居住过;北宋的苏轼,明代嘉靖年间的陈文烛言其曾经在这儿读书。民国《乐山县志》对以上两种说法都作了否定。根据史料从古的原则,更早的南宋地理名著《舆地纪胜》是这样说的:“苏稽一名启,隐于龙游之苏山,山之趾有镇,以其姓氏名山,有石室书屋。”意思是,苏稽是个隐士,居住在龙游县(今乐山)的一座山上,后来就称这座山叫苏山。山脚有镇,苏稽镇就是这么来的。
又据李吉甫《元和志》记载:苏稽戍在县西三十里。“戍”是唐时部队的驻防地,说明唐代已经有苏稽这个地名了。所以,如果今天的苏稽人告诉你,他们住的地方是千年古镇,那是有根有据的。
11776月,南宋四川制置使范成大离任赴京,从成都出发,走水路出川,曾游览嘉州、峨眉。从乐山去峨眉途中,夜宿苏稽,写有《苏稽镇客舍》诗:“送客都回我独前,何人开此竹间轩?滩声悲壮夜蝉咽,并入小窗供不眠。”这滩声、蝉鸣、小窗,是古镇旅店的特色,外来游客是不免要引发诗兴,夜不能寐的;对于苏稽人,却都是习以为常的景象。
不寻常者,是苏稽的地理位置。古往今来,它都是重要的交通要道。且因青衣江、峨眉河流经此地,故而桥梁也多。
这些横跨水上的苏稽桥,按年代先后分,有三座。第一座为清代道光二十五年(1845)修建的苏稽石桥。桥面用119条雅石铺成,架设在16个桥墩上,全长92米,宽4米。至今170余年,其间虽有维修,但整体维持原貌基本不变,称其为古桥,实至名归。
苏稽老石桥
第二座为苏稽公路桥,建于抗战时期。当年出于战略需要,蒋介石下令抢修乐西公路。乐西路始于乐山城北王浩儿,止于西昌,全程525公里,是中国公路史上最艰巨的工程。苏稽公路桥横跨青衣江,是整个战略通道乐西公路上的“第一桥”。如今,乐西公路演变成108国道,与京昆高速雅西段并行。
第三座桥是徐浩大桥,位于青衣江下游乐西公路9公里处附近,所以又名青衣江大桥。196410月开始修建,1966101日竣工通车。徐浩大桥因河床走向,由1号桥和2号桥组成,1号桥跨乐山岸支流,2号桥跨峨眉岸主流,两桥间由246米长的河滩路堤连接,全长766米。后因车流量大,上演堵车大战,又于2013年启动改造加宽工程。现已完成,通行状况良好。
就功能性来说,苏稽三座桥,各有地位。倘若从旅游角度而论,则苏稽古桥最有韵味。特别是赶场日,桥上总是熙熙攘攘,有些小摊小贩,就在桥上占道经营,鸡蛋、蜂蜜、板刷、灯盏……,沿石桥摆成一路,过客看上眼了,就停下来询价讨价。摩托车、自行车在人丛中行驶,从桥这头骑向桥那头。4米宽的桥面,人车混行,看似无序,却从来都是相安无事。乡场上不设城管,反而古风犹存,不见争吵抓扯。尤其不可思议者,是古桥两侧从无栏杆,也不见大人小孩跌下河去。
赶场天的苏稽古桥
而且苏稽人还是骑车高手,技能一流。桥面铺的石板,并非都是无缝连接,有的路段,缝口宽到能放下一个拳头。机动车、脚踏车,整日里来来往往从桥上通过,竟然从未发生过意外。令人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杂技团学的车技?
岂但如此,苏稽人做事,认真踏实,总能做到极致。譬如牛肝、牛舌、牛心、牛肚这类下水,也能做成非物质文化遗产,名闻遐迩,让人大快朵颐。
3.
在乐山周边的乡场中,安谷的炖蹄花,牛华的豆腐脑,苏稽的翘脚牛肉、米花糖,都堪称名食,早已经突破乡场区域,走进乐山,甚至走向外地。其中翘脚牛肉,更成为著名品牌,是乐山大街小巷中绝对少不了的一道美味。无论谁家,只要经营翘脚牛肉,不管是百家姓中的哪一姓,也无论是标榜周二孃还是刘大姐,都必须在招牌前面冠以“苏稽”二字,以示认祖归宗,身份正统。即便远离乐山,在成都小南街经营翘脚牛肉,也要特别注明来自“苏稽”!
我做小孩时,苏稽最出名的,还不是翘脚牛肉,而是苏稽米花糖。当时乐山城区的大小糖果店,出售各类糕点,苏稽米花糖已经是其中的当家点心。乐山人外出走亲访友,米花糖绝对是拿得出手的礼品,即便带给远在北京、上海的朋友,那也算得上傲视群雄的伴手礼。
那些年,是苏稽米花糖大出风头的时代,根本没听说过什么苏稽翘脚牛肉。我从小住在城里,直到30多岁年纪,也只知道牛肉汤锅。后来外出工作,直到2000年代,回乐山度假,才渐渐看到有翘脚牛肉的招牌。这些年,突然涨水似的,一座乐山城,处处都是翘脚牛肉。价格也从最初的三块钱一碗,涨到了15元;一元一份的白菜,涨到了六元。米饭还算地道,仍然维持在一元,而且不限量,随便吃。
平心而论,这翘脚牛肉真还好吃,不但汤汁醇厚,味美汤鲜,而且有的人家,连甑子饭都是资格的,再搭配以地道的泡菜,绝对是上等佳肴,你就是在星级餐馆,吃几百上千的标准,也未必能吃到这样的美味。
色鲜味美的苏稽翘脚牛肉
反倒是苏稽米花糖,越来越声名不彰,辉煌不再。除了本地的“三八超市”还在经销苏稽产的米花糖,像沃尔玛、人人乐这样的大超市,苏稽米花糖始终无法落脚。更多的米花糖,要靠男女小贩走街串巷吆喝:
“苏稽米花糖、花生糖、绿豆糕、桃片糕、丝丝糕、油果子。”
一带一路的喊过去。过去是用嗓门喊,现在科技进步,改用录音,通过喇叭循环播放。标配是摩托车,载着各种糖果糕点,组成流动摊位。一来行动范围广,利于销售;二来方便灵活,能以游击形式对付城管。而城市居民,或于散步间,随手购买,或于楼房中,下楼即得。可谓上门服务。
我问过一位土生土长的苏稽老者,他降生在葛老场,七十多年没挪动一步。我问现在的米花糖与过去的米花糖有没有区别?他说当然有。正宗的米花糖必须符合香、甜、酥、脆的标准,原料非常讲究,一定要用上等边油;精选的大九米,个个颗粒饱满,入料时都要通过筛选,半截的九米一律淘汰。真要做到这样,成本就高。顾客不明就里,以为便宜就好。久而久之,讲究古法制作的商家,反而不如降低标准商家的生意好,谁还坚守质量?
这种状况,倒不只是苏稽米花糖。我自小喜欢看书,有爱吃零食的习惯,边看书边吃零食,格外有番味道。这习惯我现在已经改了,这些年我进超市,逛上几圈找不着想吃的零食,不改又能如何?有一种叫姜糖的零食,软软的,粉粉的,咬在口里甜甜的,绵绵的,我一直念念不忘。我问过卖苏稽糖果的小贩,你喊了一大串,可有姜糖?有的干脆不知道,有的答复现在不做了。问为啥不做?说是不会做。这就如同我们小时候吃过的8字酸面包,今天已经失传,完全看不见踪影了。
我们小时候吃过的姜糖
4.
有一种更加痛心的消失,是古镇的韵味。这种韵味,要靠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沉淀积累,不是简单的投入资金,打造一片仿古街区,像成都的龙潭、乐山的嘉定坊,就一夜之间化身为老街古镇了。苏稽完全不需要刻意设计,你只要对老场善加保护,修旧如旧,恢复旧貌,她就能呈现千年古镇的韵味。
遍观乐山城周边,古镇也已丧失殆尽,唯独苏稽还有一个尾巴,在杨河码头,在半边街,在古桥沿岸,还散发出缠缠绵绵的余温。这么些年来,乐山的摄影爱好者,背着长枪短炮,跑得最勤的地方,就是苏稽。那些高墙、老宅、院落、码头、街道、石桥、河堤,都是有记忆的,带着泛黄的色彩,刻写着岁月的沧桑。从她们身边走过,你会感觉久违的亲切,时空的穿越。
我曾不止一遍地读过郭沫若的《少年时代》,读他笔下的乐山、沙湾和苏稽,去寻找民国年间的痕迹。他的结发妻子张琼华,就是苏稽人。张琼华在22岁那年嫁给了20岁的郭沫若。按当地风俗,结婚的第二天是要“回门”的。所谓“回门”就是新郎跟着新娘回到女方家去,在那儿应酬一天,和亲朋见面。郭沫若是沙湾人,第二天回门是坐船到的苏稽。苏稽不在大渡河边上,船到了水口场,还要在那儿登岸再往西走十来里地。这段距离,郭沫若是坐的轿子。
张琼华的娘家在苏稽场外,是张姓一族聚成的村落。郭沫若在一处古老的松树林中下了轿,由一个石阶上被人引进了一家院子。院外是一面的砖墙,进门去便是一个很大的四合天井。四周房屋,有客厅、内堂,耳房。客厅当中一个圆桌,左右两排茶几茶椅。郭沫若在一间耳房的窗下,看见有一张长书案,案左靠壁一个书橱,放着一些书籍,有旧戏本、旧小说和古版的《文选》。郭沫若据此揣想,老丈人家大约也是所谓旧家,看那院子的结构也是很古。
这样的描述,与苏稽古镇的身份是吻合的。在今天的苏稽杨码头,我们还能看到类似院落的结构布局,保存非常完好。她的价值,就体现在数百年岁月的沉淀中。许多摄影爱好者,反复前往苏稽,为的就是拍摄这样的老建筑、老院落,留下永恒的记忆。
我不知道,尚存于杨码头的这些老院落,还能保持多久。我最近一次到苏稽采访拍照时,房主告诉我,镇政府正在“动员”他们搬出。我无法预测是福是祸,我担心一旦拆毁重建,甚至变换为另一种仿古样式,老宅就彻底毁了。
5.
直觉告诉我,这古镇的尾巴怕是要割掉了。因为思想上总是惦记着,2019716日我又去了一趟苏稽。比我预计的动作要快,施工单位已经在开始拆迁了。有几幢老宅的屋顶,青瓦被全部卸掉,只剩下光溜溜的檩子和椽子。不知道下一步的动作,是否连它们也会一并拆掉。十几个施工人员正在沿途勘查,走到一幢明清院落前时,有人大声问道:“这房子里的几户人家搬走没有?”不待回答,一群人便登上台阶,涌进院子里去了。
这是杨河码头一带保存最好也最气派的一幢明清院落,门牌号是“杨码头104”。我替它拍下了几幅照片。我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但我能体会当年郭沫若主张拆除北京城墙,梁思成夫妇为何极力反对,以至于痛哭一场。就因为这是不可逆转的毁灭。如今的杨码头104号明清院子,会不会也遭受同样的命运?
苏稽杨码头142号
苏稽杨码头142号房屋结构
我不忍目睹,拍了几幅照片后就离开了。来到苏稽古桥,因为要核实一下它的桥墩数量,我在桥上来回走了三圈。古桥靠对河场街的桥头,立有一块木牌,介绍古桥的历史和结构,称其有“16座桥墩,17个涵孔”。此前网上有篇文章,却说是“1516孔”。到底是多少,我得查证清楚。好在可以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个挨着数。反复计数的结果,是16座桥墩16个涵孔。
为什么会少一孔?原因是数月前的河道整治工程,在两岸原生态河滩地上修筑起了一道水泥堤岸,靠新桥街一侧的桥头,涵洞被堵塞了一孔,由原来的17孔,变成了现在的16孔。这还不算,就连两岸原有的水码头,也一概变成了水泥堤岸,这就近乎等同于破坏了。两岸居民下河洗衣淘菜,是古镇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古镇风情的一个侧面,现在码头消失,就只能在水泥堤岸上爬上爬下,不但危险,而且极不方便。更糟糕的是,有几百年历史的杨码头,也因码头的消失,变得名不副实。说得严重点,杨码头没有了码头,它还叫杨码头吗?
过去的苏稽码头
如今码头已经消失
6.
现在苏稽古镇的命脉,在杨码头一线。从新桥街到桥头,沿河左拐是杨码头,右拐是半边街。从半边街插往河边,是沙嘴场。新桥街古桥对岸,上坎后正对的街道是对河场街。街口两边的街道叫桂花路,一边经营翘脚牛肉,一边沿河边摆设露天茶座;桂花路背后的街道叫河街。这片区域规划好了,按原貌保护,修旧如旧,苏稽古镇的情调、风韵,就承续下来了。
和古镇情调一同流传的,是古镇的传说和历史。
那天,我在葛老场街牌处,和一位谢姓老者交谈了半个多小时。老谢是苏稽的老住户了,1943年出生,他现在居住的老宅,是父辈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也是他的出生地。
我每到一地,总喜欢走一路问一路。和老谢交谈,自然会问到与苏稽相关的人文风习,问到翘脚牛肉的来历。这道美食的来源有多种版本,老谢讲的是其中一种。我以前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清初,川南盐场淘汰的牛都要运送到苏稽进行宰杀处理。据民国县志记载,当年沙嘴场、葛老场出产的货物中,以丝绸、棉纱、牛皮等为大宗。牛皮牛肉卖掉后,牛杂一般是不要的,就拿它随手扔到峨眉河中。后来有船工觉得可惜,捞上来用姜、桂、八角煮熟,感觉味道不错。拿了消息分享,其他船工也来仿效。所以牛杂最早是撑船的船工普遍在吃。船上没有桌凳,只能蹲着吃。蹲着不能持久,反不如一只脚站在船舱里,一只脚翘在船板上吃起来自在。岸上问:吃的啥?船上答:牛肉。岸上说:怎么翘着脚就在吃哟。船上说:翘着脚吃方便。岸上说: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你这是什么吃法?船上说:我这是翘脚牛肉的吃法。翘脚牛肉就这么传开来了,并成为了今天大众喜爱的美食。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苏稽的美谈,当然不止于翘脚牛肉,她的人文故事还有许多。譬如苏稽人的口音,包括水口,老一辈人说话,我不读我而念作欧,平常大家口中的我爹我妈我奶奶,在苏稽人口里就成了欧爹欧妈欧奶奶。又比如你,苏稽人念作溜;他,苏稽人念作逗。于是你爹你妈你奶奶,在苏稽人这儿就说成了溜爹溜妈溜奶奶;他爹他妈他奶奶,就变成了逗爹逗妈逗奶奶。
随着新学教育的开展,外出交流的频繁,今天苏稽的年轻人已经能说满口漂亮的官话了。于是我们该提一提苏稽的新桥中学。这学校距苏稽场不远,她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德声中学。当年更改校名时,德声中学为争乐山四中的校名,曾与后来的乐山四中互抢校牌。失败后,德声中学更名为乐山县第一初级中学,简称初一中。1957年春搬迁到苏稽,1958年秋招收高中两个班,初一中成为完中后更名为乐山县新桥中学。我有个大学同学彭希虎,就是新桥中学的老师。
在新桥街石桥处街口,我拍摄过鞋匠摊、布鞋舖。在“石桥豆腐脑店”,我吃过好几次豆腐脑,我叮嘱老板少放点辣椒,多舀点豆花。在豆腐脑店对门,我买过一个锅盔,价格1元。老板娘并不因为生意小,敷衍了事,而特别拿去炉子上烘了一下,才温温和和的递我手上,一咬,融和绵口,值得特别推荐。
参考文章:陈长钟《苏稽春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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