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赵瑜先生,说他早几年在方方的微博里,看见过徐迟的一个段子。徐迟是著名诗人、散文家和评论家,他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在
1978
年曾轰动一时,数学家陈景润也因为这篇文章,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并很快脱离单身生活娶妻生子。
徐迟先生的段子,背景发生在极不正常的年代,他下放农村劳动,分配给他的工作是赶牲口。当时省作协一位年轻同志下乡看望徐迟,在这位年轻人心目中,徐迟是一个高尚的存在,德高望重,温文儒雅。然而等他辗转找到徐迟,却正好看见徐迟在地里赶牲口。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听到徐迟一边甩鞭子一边骂驴子的声音,语言非常粗俗,骂得极其难听。与徐迟这位让人尊敬的作家形象,完全不相吻合。
这让年轻人非常惊讶,一直等到徐迟干完活后,才走过去问候徐迟。
徐迟向他介绍说,这头驴子是生产队养的,之前的养驴人很喜欢骂人,他骂驴子的那些话非常难听,但是驴子听懂了,能配合。徐迟刚下乡的时候,与人交流,讲理讲情,哪学得会这种粗俗。他与驴子沟通,温言细语,最多就是对着驴子斯文地叫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它能听从自己的指挥。结果驴子根本就不理他。实在逼到没办法了,徐迟只好照着那位养驴人的腔调痛骂驴子,没想到驴子真还滴溜溜地听他随便使唤了。
这个段子,告诉了我们太多的东西。
驴子性格温驯,是非常能干活的牲口。驴子干起活来,淌再多的汗水也从不喊累,是庄稼人的好帮手。然而这匹原本良善的驴子,却很不幸地遭遇到一个粗俗的养驴人,在它的成长发育期间,受到了流氓语言的训练,并从此固化为理解外部世界的唯一声音,而丧失了判断正常语言的能力。
徐迟的段子说明,表达其实是分对象的。当一只驴子只能听懂骂它的话时,和它交流,就只能选择骂它。因为这是它唯一能够听懂的语言。
徐迟曾试图改变那头驴子,但结果非常悲剧,驴子因为听不懂他的话,拒绝配合干活。无奈之下,徐迟只好改用粗俗的语言骂它。
我们活在一个充满分歧的时代。这种分歧的形成,远,可以追溯到十年动乱,就竟然分歧到要用武斗来诉说自己的主张,并美其名曰“文攻武卫”。
当时受到的极左训练还有很多很多,许多人至今还沉溺在当年的思维定式中无法解脱。他们理解外部世界的信息,就如同徐迟使唤过的驴子,已经完全无法回到正常状态,听不懂正常人的正常语言,而对于粗俗的流氓式谩骂,却心心相印,非常配合。所以你会看到,那么多反人类的帖子后面,有那么多无脑的点赞。
在文明社会,一个人有愚蠢的权利。但前提是,愚蠢者不能威胁正常人的安全,不能强迫所有人都堕落到如同他们一样愚蠢。
再一次回到那头驴子身上,它其实也是牺牲品。真正的罪孽者,是让它听懂了骂人话的养驴人,才是罪恶的输出者。如果驴子已经接受了骂人的训练,并固化为终生不变的思维,那么,后来的徐迟也好,我们也好,就只能“边甩鞭子边骂”,用它听得懂的话来使唤它。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对驴子进行文明礼貌的启蒙,让它回归正常的对话交流,该多么好啊!我想说的是,还是放过你自己吧,因为人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与其徒费工夫于听不懂正常人话的驴子,还不如找到一头还没有被养驴人骂过的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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