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工作制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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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来源：VOX

编译：新约客

【编者按】疫情打乱了美国人习以为常的五天工作制，随着疫情的好转和经济的恢复，美国打工人开始反思现在的工作制是否合理，工作是否能让自己快乐，结果在今年4月，有近400多万人提交了辞呈，美国新闻评论网站VOX高级记者安娜·诺斯（Anna North）对此评论说，与1930年代“大萧条”时期通过了五天工作制类似，疫情给劳动法改革提供了机遇，美国应该强化工会组织的作用，通过工会自下而上的推动实现工作制改革。

五天工作制已死

文：安娜·诺斯

五天工作制在美国人的生活中根深蒂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过着这种生活，很难想象有任何其他方式。

但是，每天工作 8 小时、每周工作 5 天并不是天经地义的而是老一代打工人努力争取来的。目前的5天工作制始于 1930 年代，在经过数十年的罢工和抗争活动后，资本家终于放弃14 小时工作制而把5天工作制写入劳动法。罗德岛大学历史学教授埃里克·卢米斯(Erik Loomis) 在接受 Vox采访时说，的确，始于 19 世纪的美国劳工运动的最大目标之一是“试图夺回自己的时间”。

现在，疫情已经纠缠我们 15 个多月了，美国打工人越来越关注如何夺回更多的时间。过去一年半的封锁和痛苦经历促使很多美国人重新评估他们与工作的关系，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5天工作制，在他们看来，改变的时候到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由于劳动法的削弱和通讯技术的发展，老板几乎可以在任何时间联系到员工，员工的周工时已经远远超过 40 小时。与此同时，低工资和小时工经常受到不可预测的时间表的影响，这些员工的工资甚至无法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卢米斯说，今天的工作制，在很多方面都和1930 年代之前的情况类似。

变革的时代到了，一些雇主正在测试四天工作制。最近一项关于冰岛缩短工作周的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功，打工人的福祉以及生产力都得到了提升。在疫情期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思“我们只活一次——我们是为了生活而工作，还是为了工作而生活？”。

但要真正让所有美国人的工作时间公平和人性化，政府需要开展系统性变革来帮助打工人夺回权力。否则，只有享有特权的人才能从4天工作周中受益。

每周工作 40 小时是打工人来之不易的胜利

在 19 世纪，许多工厂几乎没日没夜地运转。工作时间任凭雇主决定，“可能是一天14 小时，可能是一周 6 天，也可能是一周 7 天，”卢米斯说。他解释说，在“一次又一次的罢工”中，工人们争取更少的工作时间，1880 年代的口号是“工作八小时、休息八小时、八小时为所欲为”。

他们赢得了一些胜利——例如，福特汽车公司在 1926 年将每周工作时间从 48 小时减少到 40 小时。但直到 1930 年代，大萧条和更多的大规模罢工才让罗斯福总统和联邦政府的改革者相信必须有所改变。

在各方推动下，终于在 1938 年通过了《公平劳动标准法案》（Fair Labor Standards Act），要求必须向每周工作超过40 小时的员工支付加班费。除了农场工人，八小时工作制和五天工作制正式成为美国打工人的新权利。

然而，缩短工时的斗争并未就此止步。卢米斯说：“在40 年代和 50 年代，确实有过关于八小时工作日是否足够的争论。”要求每天工作六小时或以其他方式缩短工作时间的努力仍在继续，但1970 年代失业率上升使劳工领袖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挽救工作上，缩短工作时间的想法被搁置了。

但从那以后，许多美国人的工作日程变得更糟。例如，许多打工人不受《公平劳动标准法》的加班条款的保护，雇主利用这一点不断延迟下班时间。根据盖洛普 (Gallup) 的一项调查，截至 2014 年，打工人平均每周工作 49 小时，其中 25% 的工作时间超过 60 小时，而且在疫情期间，许多人的工作时间实际上是增加了，而不是减少了。

与此同时，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的兴起打破了工作和家庭之间的壁垒，让老板可以在白天或晚上的任何时间联系员工。正如管理学教授斯科特·达斯特（Scott Dust）今年早些时候在Fast Company 所写的那样，“技术进步的结果是，八小时的‘朝九晚五’工作日变成了海市蜃楼。”

与此同时，小时工，尤其是低薪服务工作，面临着一个不同的问题：及时工作制的兴起，雇主根据特定商店的繁忙程度等因素提前几天决定员工的时间表。这种做法导致许多大型雇主更愿意招聘兼职员工，这些员工随叫随到，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不用支付报酬。这是一种本质上“将商业模式的所有风险转移到员工身上”的方式。

对于受及时工作制安排的员工来说，长时间的工作周不一定是问题：相反，在 2019 年的一项调查中，只有三分之一的零售和食品服务业打工人表示他们非自愿地兼职工作，并且想要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现实是，这些行业的大多数打工人连日常的家用账单都支付不起，他们甚至需要从事第二份工作，频繁辗转于两个或者更多的工作场所。不断变化的工作时间表也会使养育后代变得困难，同一项调查发现，父母不可预测的时间表会导致孩子的日常生活不稳定，以及孩子的焦虑和行为问题。

费城地区 Target 的前美容顾问麦迪逊·纳迪 (Madison Nardy) 永远不知道自己每周会带多少钱回家，她还必须在工作、上社区大学和照顾妈妈之间取得平衡。她告诉Vox，虽然她在聘用时被通知每周工作 30 或 35 小时，但很快“我的工作时间开始减少”。“有一周我只工作了 8 个小时，下周又增加到 20 个小时，然后又回到12 个小时。”

她的工作时间也很折磨人——有时她被安排在凌晨 1 点到早上 7 点的班。纳迪说，她不断变化的日程安排让她筋疲力尽，并强调有几天“我会去洗手间哭一场”。“我总是像一只无头鸡一样到处乱跑。”

疫情可能为新的工作周革命铺平道路

《公平劳动标准法》中没有任何内容禁止纳迪所承受的遭遇——雇主经常临时变更员工的日程安排，或者给每个员工提供太少的工作时间。

然而，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打工人开始维权。例如，在抗议压力下，许多州的最低工资增长到每小时15美金，华盛顿的政策制定者也开始关注小时工面临的问题。“劳工改革自30 年代以来首次被民主党提上议事日程，”卢米斯说，部分原因是“人们走上街头要求改革。”

疫情只会助推这场运动，各行各业的辞职人数创历史新高，仅4 月份就有近 400 万人提交了辞呈。无论是对临时安排感到沮丧的小时工，还是每周工作60 小时的高薪白领，现在有一个广泛的共识——我们的工作应该让我们生活更好，我们的一生不应该受制于一份不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的工作。”

4天工作制在世界其他地方取得了成功。近年来，日本、新西兰和其他地方的公司尝试缩短工作周，结果显示员工更快乐，工作效率也更高了。最近，最大和最引人注目的试验之一发生在冰岛，当地和联邦政府与工会合作启动了两项缩短工作周的试验，一项是在2015 年，另一项是在 2017 年。每周只工作 35 或 36 小时，不减薪。参与的不仅仅是办公室工作人员，试验还包括日托工作者、警察、残疾人护理人员以及其他各种职业的打工人。

帮助分析这些试验的英国智库Autonomy 6 月份发布了试验报告，结果令人印象深刻。参与试验的打工人报告说，工作与生活的平衡更好，压力更小，幸福感更高。“我的孩子知道我们的工作时间更短，他们经常问，‘爸爸，今天是星期二吗？你今天早点下班吗？我可以放学后直接回家吗？’”，一位父亲说。“我会回答‘当然’。然后我们去做一些事情，共同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与直觉相反，在试验期间，员工的生产力通常保持不变或实际上有所提高，员工和管理人员共同努力做出改变，例如重新组织轮班班次和减少会议，这些试验不是自上而下实施的。多休息有助于人们提高工作效率——正如 Autonomy 研究人员指出的那样，过度工作会导致疲劳，这实际上会降低工作效率。

受到试验结果的鼓舞，许多冰岛的雇主已经接受了更短的工作时间，86% 的工作人口要么已经在享受更短的工作时间，要么签订了在未来几年逐步减少工作时间的合同。Autonomy报告也引起了全球范围的兴趣。过去 15 个月大家都快速适应远程工作的转变表明，工作实践的巨大变化可能会很快发生。现在，从澳大利亚到德国，越来越多的公司向Autonomy 寻求建议，以缩短员工工作时间。

但是，在美国进行冰岛那样的试验需要重大的变革。一方面，代表 90% 员工的冰岛工会在试验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美国工会的代表性要低得多，只有10.8% 的美国员工参加了工会。

卢米斯说，让更多的企业愿意组建工会对实现新的工作制至关重要，这意味着废除反工会的法案，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在参议院获得通过。

至于不可预测的工作时间表，多年的维权运动促使纽约和旧金山等城市制定了公平的工作周法律，这些法律通常要求雇主合理通知日程变更（通常提前两周通知），并为临时的变化提供补偿，以及禁止通宵班。众议员罗莎·德劳罗 (D-CT) 和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 (D-MA) 在联邦层面引入了类似的法律，称为工作时间表法案——但它没有在参议院获得共和党人的支持.

这种全国性的变化似乎遥不可及，在像美国这样以工作为中心的国家，很难想象会实现4天工作制。但有人说，随着近年来维权运动的兴起，而疫情则创造了类似于1930 年代的条件，变革的机遇似乎终于来了。劳工法改革在国会民主党人中几乎得到全体支持（几十年来一直被该党搁置），这一事实本身是有意义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打工人斗争的结果。

纳尔迪是催生变革的打工人之一。她所在的联盟促使费城在2018 年通过了公平工作周法，现在她正在天普大学学习政治学，目标是竞选市议会。她说：“在那里，没有人真正关心打工人的权利。”

但总有一天会有人站出来，那个人可能就是她。尽管美国的打工人还缺少工会的支持，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不满正受到关注。在疫情中，许多人说，“我曾经以为现在的生活似乎不可避免，而且永远不会改变，也许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卢米斯说。这意味着“数百万人自发地意识到他们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

原文链接：

https://www.vox.com/22568452/work-workweek-five-day-four-jobs-pandem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