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妈妈爸爸疫区记录 7:  
如何应对一场持久战?
作者   |   振宇  小乐  色人  Gail  
编辑   |   赵晴
今天的日记有点特殊。我们不仅增加了一个国,还增加了一个性别。我们的疫区记录,不仅仅是妈妈们在写,终于有爸爸加入了。
本来也应该如此。隔离的,又不光是妈妈们;需要记住这段不平常的日子的,也不光是女性。
病毒从哪儿来?什么时候是拐点?该不该带口罩?大家看法不一。这是不是一场持久战?只有一个答案,是。这种非常态生活即将也正在成为我们的新常态,该怎么调整,怎么适应,这是我们今天记录的主题。
记录日期:
2020年3月29-31日  
记录地点:
加拿大 安大略省奥克维尔
加州 伯克利
得克萨斯州 休斯顿
得克萨斯州 达拉斯
记录 1
坐标:加拿大 安大略省奥克维尔
省确诊人数(截至发稿):2392
记录人:振宇,电子工程博士,工程师 & 老师,儿子7岁,女儿3岁
加拿大的春天总算到了,院子里开始有些颜色了,隔离在家的日子却似乎远远不能结束。自从3月13号以来,孩子们停学,大人停工。太太本来作为单位骨干获得了上工许可,没过几天也给打发回家,网络办公了。这并没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主旋律依旧是:带娃,带娃,带娃。好在家里一切都很齐全,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们不缺手纸。
两个孩子都是爱玩儿又不太懂事的年纪:七岁的多多是哥哥,3岁的妹妹是沛沛。多多是个出了名的淘气包,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他,一会儿不注意他就闯祸。
在学校就拉过5次火警,在家就打电话给911,出去旅游就把钱包的现金从酒店5楼窗口撒出去。沛沛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精灵,也是哥哥的跟屁虫。隔离在家的他们很快就耐不住寂寞,除了看电视/YouTube,我制订的计划根本没法执行,底线也一再的被突破。所幸他们两个都有很强的好奇心,很有创造力,我也借机引导他们做一些手工,效果还不错。
多多最近对手机上的emoji感兴趣,我就教他自己画和打印emoji,妹妹也参加涂色,很快家里就挂起了一面墙的emoji art work。
他们对种花种菜也很钟情,于是里就泡起来一盆盆的洋葱和蒜瓣儿。发现他们喜欢动手,我们就一起做pizza,包饺子,烤面包,做橡皮泥,做marker,做bouncy ball 。
有时候他们也会出去走一走,到了学校门口多多就说:4月6号就开学了。我说现在不开了,他还坚持:会开的,是老师说的。我鼻子就开始酸。接着他也明白了,只能抗议:“为什么我们不能上学?为什么会有蝙蝠病?我得了蝙蝠病就怎么样了?” 生活波澜不惊,我就开始思考,孩子问的问题怎么回答?
为什么会有蝙蝠病?疫情刚在武汉爆发时,美国有保守派人士谴责中国人吃蝙蝠的陋习,我还是义愤填膺的在网上做了辩护:中国文化中没有吃蝙蝠的传统,中国人没你们想的那么穷,吃不起肉,中国的蝙蝠很小不像非洲大洋洲食谱里的……现在想想这些真的很苍白无力。
中国岭南是有吃蝙蝠现象的,中医药也是有用蝙蝠/粪入药的,富起来的国人也不能保证不去猎奇,更不要说穿山甲之类的中间媒介了。为什么会发生在中国,为什么会在武汉?我很疑惑,但是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03年SARS还找到了源头,今天的我们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为什么全球大疫?基本上没看到有做好准备的国家。加拿大在中国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只采取了对中国过来旅客的自行隔离!?幸好多数同胞有了国内的体验,都比较自觉,疫情真正爆发是当人们从伊朗欧洲旅行归来,没有中国人那么高的警惕,没能自觉的做好隔离。
然后美国爆发,美加基本不设防,就现在这个样子了,确诊马上要破万了。这里我不得不说说世界卫生组织,应该对这次全球传播负有很大的责任。中国疫情大爆发后,它先说没必要断航,后来一直拖拖拉拉不肯宣布是瘟疫,释放了很多错误的和谐信号。这种世界组织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监管,谁能指望它对下一次瘟疫会发挥领导协调作用?
今天美国惊醒了,20万死亡不是天方夜谭,希望人们都能从自我做起,老老实实隔离,为防疫作出最基本的努力。控制传染病没有别的法子,只有隔离,而这个正是与自由民主背道而驰,这也是自由文化中长大的人很难做到的事情。
再扯一下死亡率的计算。跟踪过中国疫情的人都明白,即时的死亡率根本不说明任何问题。拿已经死亡的数字除以所有确诊的数字,得到的死亡率是远远小于真实的死亡率的。因为这么算的前提是所有现存的确诊病例都不会死。
以武汉为例,在大爆发顶峰左右的死亡率只有2.5%,而最后是5%。所以现在我们可以预测美加的死亡率也会double。当然了,还有很多没症状的没查出来。我说的是在有症状的患者的死亡率。
现在北美疫情很不乐观,大家也想不出保护老年人和病弱的好办法。可不可能将他们保护起来?有没有现实可行的办法呢,是个难题。
珍惜每一天,做自己喜欢的事,让生活充满意义,别把太多精力放在疫情上。祝世界早日出关!
记录 2
坐标:加州 伯克利
州确诊人数(截至发稿):9460
记录人:小乐,做儿童发展和家庭关系工作的环境社会学博士,儿子三岁半
2020.03.29-31 居家隔离第三周了,明显感觉状态比上一周轻松了,我自己也有点意外。为什么会这样,我这两天想了想,做一些总结。
关键的还是心态,不是说要乐观要昂扬,而是要灵活开放。因为这是一场时刻变化,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而且现在来看,一定是持久战。用小龙李的话来说,be water 的心态最重要。
孩子的节奏
刚停课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秀出给孩子列出的每日时间表。起床吃饭睡觉,阅读游戏画画,一切安排的看上去很美。每天规律的作息对于孩子当然重要性。但我也知道,在全新的状态下,孩子的和大人的作息,都不是第一天坐下来拿着笔写出来就作数的。
所以早期要做的不是立规矩,而是多观察,给时间让事情自然呈现出来。当然现在写出来有点事后诸葛亮,事实上那时候我知识懒得弄,也确实无从下手去做罢了。
这种一切打破了重建的时刻,每个人都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和适应,慢慢找到自己舒服的节奏。这段早期看似混乱,实则探索和静待规律浮现的阶段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我们并没有做时间表,只在第一天做了唯一一个关于作息的选择, 那就是重建睡午觉的习惯。
在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周末在家不睡午觉了,不是不需要而是不甘心。因为下午只要出门他一定会在车上睡着,在学校也依然nap,但是他拒绝在家里上床睡午觉。我理解他想和我们玩,不甘心睡觉的心理,之前也就顺其自然了。
但是他的午睡对于我们倆成年人在一天中间喘口气,活下去,实在重要。所以从停课第一天,我就决定要建立这个习惯。中午很坚定的告诉他小睡是必须进行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无论决心多坚决,方式一定要是温和。比如理解他抗拒睡午觉的心情,增加读一本书,和他解释午觉和晚觉不同,就是一个短暂的充电,起床可以玩儿的更开心等等。
而在午觉习惯顺利重建的基础上,在在的生活规律也慢慢自然呈现出来,在一些细节上学校和我们稍加修饰,比如每天早上9点学校有在线的circle time, 中午小觉醒来我给他吃一点冰激淋,这都有助于一天节奏的稳定。
需要单独提的是孩子的screen time。我从来都不会一刀切的反对screen time,但也清楚知道用电子屏幕对孩子的负面影响的工作机制,所以家长对“度”的掌握和对孩子状态变化的敏感体察就很重要。
第一周我和爹在带娃,工作,家务这三座大山下疲于奔命。当我们都开会或赶due的时候就会奉上了ipad换取片刻安稳。
但我们很快发现在在状态的变化,比如要求看视频的时间与日俱增,在不看屏幕的时候又非常粘人,无法容忍“没事儿干“,也很容易急躁。这几方面其实相互关联,很容易进入恶性循坏。所以我们立刻进行调整。
具体方式就是:
1. 大量减少电子屏幕时间 
2. 删掉ipad上的youtube应用,换成一个叫Epic! 的儿童读书应用,今天又发现了一个叫storyline的讲故事应用。
3. 我们在他面前也放下手机,专心陪伴
4. 刻意留一些空白时间让他自己找事情做。
Circle time
这样的调整使得电子屏幕时间骤减,内容质量提高,信息摄入速度放慢,情感上满足增强,也学习自己找乐子。在在,用他自己的话说,很快就又变回那个 “开开心小在在“。  
大人的新节奏
我和爹在第一周的慌乱焦虑,矛盾爆发之后,也找到了新的平衡状态。周日我们会沟通双方下周的的工作安排和开会时间,以半天为单位分配工作和陪娃时间。当然每天的时间随时会变化,两个人也都尽量配合和支持对方。再一次,保持灵活开放很重要,”be water, my friend”.
家务的分工更加清晰,比如食品采购到一日三餐我负责,清洁工作,包括食物买回家的清洁程序由他一个实验室熟练工负责。作息也更有规律。睡眠的重要性强调多少次多不为过。最近一段时间睡眠质量一直,fitbit的睡眠分数一天更比一天高,这让我心里很踏实。
每天有一段时间,无论长短,夫妻两个人可以聊天也让我们能保持比较默契的状态。 
工作的时间管理上,自己也做了一些调整。第一是清楚n件事中最重要的一件是什么,永远先去做这件。第二是绝不要指望有完整时间做事,所有时间都是碎片时间,多大的任务,都需要切分在若干个碎片时间内完成。接受这个现实,就会在一旦出现碎片时间的时候冲到书桌前干一点活。不断有微小进展总比永远等不到整块时间完成大任务的挫败感受要好。
诗歌,文学和音乐
从三月中开始,让我比较抓狂的一件事情就是读书计划里的书,读不下去了。今年前两个月,主题阅读的方式都让我获益良多也非常享受。但当疫情突然严重起来以后,无论是时间上还是心力上,我都无法完成这个月原本的读书计划,也对我最近常读的题材都失去了兴趣,这让我觉得心里又空又燥。
直到在图书馆关闭的前一天去借书,看到了美国第一位原住民桂冠诗人Joy Harjo的诗集How We Became Human, 扉页上是叙利亚外交官和诗人Nizzar Kabbani的一首短诗:
What kind of nation is this
Deleting love from its curriculum
The art of poetry
The mystery of women’s eyes
What kind of nation is this
Battling each rain cloud…
像是一种魔力,紧紧的攥住了心脏,现实中和诗里的悲伤和绝望像两股巨浪从不同方向席卷而来,彼此交汇,我站在书架前,只想大哭一场。
从哪儿以后,每天朗读几首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种语言精炼却情感张力无限的文体总能让我把分散在身体每个细胞里的情绪瞬间凝结,释放出来。
除了诗,我终于又开始看小说了。上周和在在爹起争执冲动出走,看着春光明媚,城市却像一具空壳。想到人们都焦躁不安的被困在家中,不知道这样的苦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很多人失去工作失去收入,很多家庭无法继续支付房贷学费,甚至没钱继续有房子住,有食物吃。走着走着心里浮现了一本书,然后越来越难以按耐住这个念头:我要看《悲惨世界》。
想来奇怪,我平日里只愿看非虚构书,对“读小说是虚度时光”这样的观点明知是错误却无法克服。而在最近这个特殊时期,在几乎书单都在推荐大瘟疫或者病毒的科普书,纪实文学的时候,我却对它们无比抗拒。 
我需要小说,需要经典小说自带的那种穿越历史,宏大宽广,洞悉人性,又抚慰灵魂的力量。一些堪称伟大的东西在此时对于渺小脆弱的个体显得有无穷的宽慰镇定作用。
前天看到英国卫报的一篇文章,发现我这样阅读兴趣的转变,发生在很多人身上。这篇文章说到英国的书店销售数据显示,在最近几周内,非虚构文学的销量下降了13%,而虚构文选销量大涨35%,尤其是厚重的经典文学,比如《战争与和平》,《百年孤独》,《美丽新世界》,《霍乱时代的爱情》等等,文章将它们称为“遗愿清单书籍”。报道认为人们似乎为长期孤独的呆在家里做好了准备。
悬疑小说之王Stephen King在推特上宣布自己终于开始读乔伊斯的Ulysses,   儿童文学作家Tom Mitchell也告诉卫报记者他也再一次尝试翻开了乔治.艾略特的Middlemarch。
出版社和作家们也纷纷开始举办在线的读书俱乐部,比如 著名的牛津Blackwell书店在脸书上启动了 “我一直就想读那本书”小组,从《傲慢与偏见》开始读经典。 
华人作家李翊云发起了在线共度 《战争与和平》的book club. 她说 “我发现当生活有越多不确定,托尔斯泰的小说就给予我们越多凝聚力和结构性。在现在这种时刻,人确实想读一位作家,他被世界深深打动,以至于他的写作可以显得屹然不动。”
大西洋周刊也在此时推送了2014年的一篇旧文“The Psychological Comforts of Storytelling”, 从进化和心理学的角度论述为什么人类热爱和需要故事。作者提到叙事赋予生活意义,让人们觉得自己对世界有掌控感,可以透过混乱看见规律。故事帮我们理解他人,看见自己。故事既是也是一种形式的逃避主义,也满足人们希冀成为共同历史的一部分的愿望。 
同样,对于听音乐,我也难得的开始只听纯音乐,古典乐。我想是因为类似的原因。似乎各种形式的艺术,都可以在此时将我们拔出现实的泥沼,抚慰心灵,给人以力量。
这也让我突然想到,人们常说孩子学会一样才艺,是为了在庸常的日子里有所陪伴和寄托。今天这样“前所未有”的全球疫情, 未来一定还会发生。如果在在那时候也能从诗歌,文学,音乐,或任何一种形式的艺术中汲取安慰,理解人性,那也是不幸中的一种幸运。
最后,要谢谢丈夫和孩子。在在爹永远的安于当下,不疾不徐,宽厚温暖在这种时刻简直是镇宅之宝。而在在是能把我从忙乱的状态中抽离的一个神器。只要和他在一起,放下手机,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三秒以后,立刻会忘记窗外那些纷乱,投入当下。最宝贵的还是家庭。
俯首甘为那啥啥
记录 3
坐标:德克萨斯 休斯顿
州确诊人数(截至发稿):4490
记录人:色人,德州大学流行病学助理教授,儿子5岁
2020.03.29 作为硬核机器人,从新冠疫情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太投入地关注——新闻也看,靠谱的,每天五分钟,但也仅此而已。其间有一段在微信聊天,主要是松鼠会,和最近突然变得热闹的大学群,后来又索然无味,也不怎么聊了。
然后一晃到了三月,周围空气骤然紧张,我最担心的学校关门终于也不免发生了,我恐慌了二十分钟,拉某人去湖边走了一圈,好像也就淡定下来了。哦,我不恐慌疫情,我只是恐慌娃在家里怎么办。
两周前我回原来学校参加学生答辩,顺便把滞留玉米地的我爸我妈带到了德州。他们本来都买好二月底回国的机票,走不成,当然就只好跟我过来。其实理智上来说,在这个非常时期,家里老人靠谱,娃也省心,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情况。但我一想到五个人要在同一个屋檐下挤不知道多久,理智就云消雾散,满脑子都是这不成这不成这不成。
还好有多年培养出来的战友,在湖边犀利指出我第一需要看到他(和我)撸起胳膊独立带娃(而不是我爸妈成天跟娃厮混),第二需要有自己时间,第三需要每天完成一定工作,做到这三点,生活就可以过下去。
图片来源 NYT parenting 
呃,好像确实是这样。于是我们做好计划,每天划分区间,大家权责分明:上午娃归我爸妈带,下午归我们。而该谁带娃的时候,另外的人就完全不管,该工作工作,该上网上网,该种菜种菜,完全放飞自我。
之所以这么看重和老人分开带娃,并不是因为和我爸妈之间对于带娃理念有什么分歧,而是我对“自己亲力亲为”、以及“父母双方必须平等投入”带娃这件事有迷之执着。
从娃出生开始,我们定下的基调就是如此,从小婴儿时开始,娃的日常吃喝拉撒都是我们经手,不到一岁就上了幼儿园,即便老人过来,基本也就是傍晚和周末陪玩一下,从来没有过好几个月都需要和娃全天相处的事情。而我和某人早就找到了合适的分工点,齐心协力对付神兽,彼此是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我们多年建立起来的美妙平等世界,我可不想让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
定下计划以后,我每天上午照常去办公室——我们学校作为health sector,并没有关门,系里也不限制大家去上班。但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呆在家里,所以楼里非常清净,经常整层楼只有我一个人,再加上上下班都是自己开车,去上班无论对自己健康,还是对保持social distancing都不算是不负责任。
我每天九点钟到办公室,午饭后一点回家,这四个小时既保证了工作时间,也是自己独处的难得机会。
这几天午饭后站在窗前远望,这里是本州最大的medical center,近处比肩而立的高楼,都是医院、大学和研究所,从六楼的玻璃窗看出去,阳光晴好,街道上照旧车流穿梭,似乎一切如常,很难想象一场危机正在席卷无数这样的医疗中心,和它周围的现代城市。
作为一个以公共卫生研究为生的人,在很多个这样的瞬间,都难免会怀疑自己工作的意义,毕竟它离眼前的灾难如此遥远,但静默一阵以后,又只觉得眼下所能做的,不过是回到电脑前面继续工作,不辜负今天而已。
我午饭后离开办公室,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到家,往往这是我爸妈都开始睡午觉,我开始带娃上半场。娃上了半年K,堪堪脱了盲(老师万岁!学校万岁!),现在能自己看书了,他眼下最爱的是Dog Man系列,我们麻利地买了全套,隔一天发一本,每次能自己安静看书一小时,我也能再回回email。其实去年十二月底搬家,娃也有两周的寒假时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和那时候比,我觉得娃明显能够自己坐得住,不再经常抱怨没人陪玩。
有时他当然也会抱怨无聊(“I am bored”),我总是回答:“没关系,小朋友就应该时不时觉得无聊才对头。”(“That’s fine. Kids SHOULD get bored from time to time.”) 因为我一直觉得,小朋友应该适当无聊,只有在无聊、没人陪伴,只能自己娱乐自己的时候,才能最好地发挥创造性(当然前提是不给家里造成毁灭性灾难),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并且耐心专注投入地去做它。
想起我们小的时候,有很多美好回忆不就是在无聊的课后下午创造的吗?现在他也渐渐接受每天里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不需要大人陪伴的,我看他哪怕不看书,也能自己搭lego,创造各种神奇的鸟类机器人,折飞机飞飞机,拿枕头搭高山碉堡,自得其乐。
当然,他对大人需要工作,这时候不能吵闹这件事也接受得越来越好了。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就是照我看现在小朋友自得其乐的时间还是大多在室内玩耍,既干净又安静,很少有机会自己一个人去户外一身泥一身水地疯——也许下两周我可以开始鼓励娃自己去后院挖泥巴捉蚂蚁……
四点以后是爸爸接手,玩会儿老掉牙的任天堂游戏(真的是老掉牙的老版游戏模拟器,在五十寸电视上玩起来一个像素恨不得有硬币那么大),然后去后院踢球,我趁这两个半小时再工作一会儿,运动半小时,做做晚饭。我和我父母轮流做饭,如果说有什么乌云的金边,就是家里伙食日日翻新,逼得我每周都得(累计)跑个十五公里,撸铁数次,不然体重堪忧。
现在换了夏令时,天光越来越长,七点吃完饭后还可以出门散会儿步,浑身使不完力气的娃一出门就是飞跑,我也从来不去赶他,他到了路口自然停下来等我们,有时候折转跑回来,在路口和我们之间往返跑,活像一道小学数学应用题。七点半回家,自己洗澡、看十分钟动画片、读书,八点睡觉。
这以后我又有三个小时的me time——我家两层楼,我爸妈起居都在楼下,我和某人也都有自己的书房,平时夜里娃睡觉以后的时间就是金不换的好时光,现在就更加珍贵。我大多时候工作一会儿,上网休息一下,或者画画,和战友互相督促,半夜前睡觉。
周末天气好,还是会去户外走一走,上周去state park hiking,看看鳄鱼,这周野花盛开,则去田里看看花。如果下雨,就在家里玩board game,这周六和娃一起边学边玩Pandemic,非常应景。我们经过cheating(本来action 牌发完以后就该认输,但我们耍赖多发了一轮),终于从疫情手中拯救了人类。娃非常喜欢玩游戏,而我也觉得board game是全家老小一起度过quality time的好方法。总之,每到周末在生活里刻意安排一些变化,也让人有些盼头。
最后一段,不能不写两句关于疫情本身。如一开始所说,我很少去看有关疫情的新闻,把每天头条大致过一下,大致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其实很多信息,尤其是微信里传到飞起的大多数内容,要么未经证实,要么对自己应对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仅仅为了获取信息,靠谱大媒体的头条足矣。
如果时间空闲,我会去COVID-19 tracking project网页(https://covidtracking.com/)上看一眼最新数据,还有我同事自己的facebook page,上面也有她们对最新数据的解读和分析,这些分析当然未见得可以准确预测未来走向,只不过从一个学术nerd的角度来看是很有意思的而已。
从一月份开始,很多朋友问我作为公共卫生从业者,对疫情有什么评价。其实我并不做传染病(对,流行病不等于传染病——此处省略对公共卫生与流行病专业的一千字简介),再加上任何新病出现,信息有限,评价预测都应该谨慎。但是两个多月过去,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一些可靠的数据,我对疫情,当然也有自己的猜测和(很可能不靠谱)的判断。
如果问我有什么是比较确定的,那就是许多人都说过的,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人类所进入的是未知的领域,而每个社会、每个家庭个、每个个人都在摸索自己应对的方式。
疫病应对,从来不仅仅是治病防病那么简单,无论从社会还是个人的层面,都有很多医疗与健康之外的因素需要考虑,我无意评价任何具体做法,对于我来说,做好自己能做的,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和负面与无益的情绪做好心理隔绝,把每一天都尽量过得不糊涂不凑合不辜负自己,就是一百分了。这句话轻飘飘的,但是在当下,也就是我对自己的最好鼓励了。
记录 4
坐标:得克萨斯州 达拉斯
州确诊人数(截至发稿):4490
记录人:Gail, 美国ACE认证私人教练,手帐摄影奶茶爱好者,两个男孩的妈妈,五岁半,两岁半
两周之前,哥哥听说可以不用去上学了,满脸的掩饰不住的笑容。
一周以前,哥哥大早上跟我腻歪说,可以不去上幼儿园真好。
今天晚餐的时候,哥哥跟我们说,明天给我带dinosaur的炸鸡做午餐吧。我和爸比同时问他,学校不开,你要去哪?。。。
在哥哥身后一刻不得安宁的弟弟
这周学校的网课开始了。第一天全班同学互相打招呼,一开始哥哥的期待和兴奋,结果发现不能随便说话以后,失望的小表情,看着真于心不忍。
然而美国数字还在不断翻倍中。上周末突破10W之后,突然对数字失去了关心,今天从国内的群里面惊闻确诊人数超过18w了。数字下,是一个个活在身边的人。
上一周去送包裹的时候还一如往常,我心里还想着他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今天去,小小的包裹店,架起了两个杆子,杆子中间是大大的透明挡板,包裹和物品从下面空挡处交接。为了防止被透明挡板的底部挂到,他们还在底部细心包了一层海绵。
这些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做,人工费也得不少,疫情过后就是再也不需要了。突然很悲伤,因为这次疫情,所被迫改变的生活状态,生活方式,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付出了代价,他们没碰过奇怪的东西,他们也没有出过这个小镇,但是病毒还是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能够窝在家里隔离,等着食物和商品送货上门,都应该心怀感恩。这是建立在多少人站在医疗一线下,多少人还在服务大众下所获得的庇护。同时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人,没有办法没有金钱享受送货上门的服务,还有多少人要为生计奔波,还有更多的人连一个安全的可以被保护的环境都没有。
和哥哥对吼
在疫情之前,我们的世界看起来很美好,但其实如此脆弱。全球化的同时,也让病毒的传播范围更广更便捷。在被迫改变生活习惯,面对更多的生活压力,紧张恐慌害怕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变得紧张,情绪更容易被挑动。好好说话变成难得可贵的一件事。
昨天因为信息和情绪的轰炸,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下午的时候,索性什么都不做了,换了衣服一口气做了50个burpee,顿时神清气爽了~大脑处于非常疲劳的被动接受信息状态中,把自己和周遭世界隔离开,让心跳加速,血液循环起来,大量呼吸给身体带来更多的氧气,输送到大脑和全身,同时高强度的运动让你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自身更好的隔离其他事物,就五分钟就好,大脑就会像重新开机了一样。
如果此刻的你也被情绪包围的话,把手机放下,站起来运动一下,让自己心跳加速,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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