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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当做有价值的事,做让自己喜欢的人,当与坚定而性感的思想、文字、音乐和人同行。
 文 / 吴晓波(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前后语境都被省略了,这是碎片化时代的代价,你忍忍。”上周二,张鸿在微信里回复我。
4月下旬,《财新视听》的总编辑张鸿来杭州拍一个视频访谈,几天前播出,引发了一场关于“精英”和“大多数人无用论”的争议。
我请张鸿调出原始的听打稿。
引发争议的内容,是我们在讨论“碎片化时间里能否学习知识”这个话题时的部分对话——讨论碎片化,最终却被碎片化所撕咬,想想也是挺反讽的。
我把前后文本原录如下:
主持人:现在确实是有这样的需求。需求端希望有快节奏的知识,迅速来填补。但是反过来它会不会对知识的供给也产生影响?
吴晓波:我认为不会。你仔细想,有一件事情很难被改变,就是人被手机占有的时间还在增加。你就算算看,从早上起来看手机,一天平均5到6个小时,你就量化分析一下看,这5到6个小时是怎么分配的,很多人可能是看抖音,打游戏,发朋友圈,聊天。如果小时的长度是不可被改变的话,那就剩下来一个问题:在5到6个小时里,你能不能拿出10分钟来听知识付费呢?
如果他学习之后,就可能会去寻找图书,我有蛮多读者就是这么过来的,他就是听了音频,或者听了知识付费产品以后,去反向购买图书,它是个路径问题。
其实你想想,人本质上就是个碎片动物,只有很少的时间处在结构性思考的状态,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人对自我的要求慢慢会结构化,但这个结构化的路径可能会不一样,像我们可能不需要通过知识付费这个路径完成自己内容的结构化,但可能有些人对他来讲就是一个好的路径,你想他如果10分钟不看知识付费,你认为他会去读书吗?
主持人:那也不会。
吴晓波:刷抖音还不如看知识付费,我觉得是这样。
主持人:所以你其实是利用了人的习惯性的这样一个东西,或者是现在这样一个习惯,然后把它作为一个切入点。但是对受众来说,我已经听了5分钟了,我听清楚了,我就不会再去看一段一段文章了。
吴晓波:也可能,也可能还会去看,文章内容还是不一样。
主持人:这是令人担忧的吗?
吴晓波:不令人担忧。
主持人:就是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听,通过看视频,然后改变了他看传统文字的这样的一个习惯,你不担忧这个?
吴晓波:不担忧,因为我觉得人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人,我是个挺精英主义者的,对,我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人去同时思考那么多问题。
主持人:所以从你的角度来说,你的定位其实也非常精准的,就那部分人。所以你对你的用户分层是特别自信的,就是这些人嘛,就是喜欢你的,无论是音频还是作品。
吴晓波:对,我认为可能还是蛮少数的人,肯定全国一年就几十万人吧。
主持人:所以你服务的对象就是在这几十万人里。
吴晓波:对,所以你问我破圈,我就懒得破圈,我这几十万人服务好就挺好了。然后你愿意来你就进圈,我也就不出去了,这是我对圈的想法。
主持人:如果你这个圈严谨地给它一个定义的话,这个圈大概是一个什么圈?
吴晓波:就是我们讲的崇尚商业之美,乐于奉献共享,反对屌丝文化,就我们早年定的那个价值观,只要你认同这部分人,你认为商业是件肮脏的事情,赚钱这件事情是一件侮辱我的事,你赶快走,千万别来;你认为我就是个屌丝,你也别来,对,我们认为不需要这样的人。
主持人:你能不能意识到,如果你下沉的话,你的市场会更大。
吴晓波:我不需要,我下沉它干吗呢?
主持人:即使它的市场会更大,是吗?
吴晓波:也未必会更大,就跟人喝茅台一样的,20多岁的人,跟他喝茅台喝不了,40多岁的人,自己就会喝。人到一定的时候,对自我有更高的要求以后,他就可能说我对商业感兴趣了,或者我愿意进入到这样的一个社群了,他自然就会进来。
我相信向上的力量,我认为人是在不断成长的。这个成长,有些人在助推他,有些他自然会成长。你说所谓的下沉是说我到下面去,我来助推你,做不了这个事情。第一,人如果装睡,醒不过来的;第二,它就有一个催熟的过程。
相对来讲,做自己是挺重要的,因为,我认为最大的关键是这个市场是无法迎合的。
有人说,主持人给你在不断地挖坑,我倒不认为,敦厚的张鸿没有那份心机。若有误读,责任全数在我。
任何文本,若脱离一定的语境,则都可能显得很夸张和粗暴,甚至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意义。
关于精英主义——
这是一种思想理论。它认为,在人类的文明进步中,确乎有少数人在关键的时刻,扮演了决定性的作用。同时,社会有分工,不可能所有的人思考所有的问题,有人劳于力,有人劳于心,万事有专业,工作无贵贱,价值有高低,分配会不同。
在西方,精英主义论最早体现于苏格拉底,到近世则有熊彼特的精英民主理论。在中国,既有“有教无类”,又有“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即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也是“王侯将相”是精英,但人人可以努力而得之。
再譬如,最近很受欢迎的《觉醒年代》,它讲述的就是在一个暗黑年代,一群年轻的知识精英觉醒及牺牲的故事。
在经济思想上,孟子曰:“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孟先生所谓的有恒产者,大抵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新中产吧。
我厌恶“屌丝”一词。我反对屌丝文化。2015年9月,我写过一篇《论屌丝》,今天再次附在这里,我坚持文中写下的每一个字。
关于“大多数人无用”,从当时的对话语境看,非常地突兀。如果没有,完全不影响上下文的意思。
我无意冒犯“大多数人”。它被刻意放大,我很无奈。
其实,这些年,我常常在技术创新的话题上,讨论“人的无用”,它指的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大数据等正在快速地替代很多劳力型工种和知识能力。一个人若不进步迭代,则会变成“无用之人”。
2017年,赫拉利在《人类简史》里也警告说:

随着人工智能加速进化,未来99%的人类将变成无用之人。
所以,我们讨论的是产业和技术意义上,人的部分能力的无用化趋势,而不是哲学或历史学意义上的“无用”。那不是我的专业。
我不惧怕任何争议,人各有志,人各有识,我们俱是可悲之人。不过,被卷入舆论的漩涡,当然算不得一件愉快的事情。
就在前日,深夜看维珍银河的直播,70岁的理查德·布兰森捷足先登,开启了人类商业太空之旅。
船票真的不贵,贵的是“即便不返,也不后悔”的决心。
在看直播的时候,我想起了商业史上的那些企业家精英:电灯与爱迪生,电话与贝尔,汽车与卡尔·本茨和亨利·福特,电脑与托马斯·沃森和比尔·盖茨,手机与乔布斯,以及正与布兰森竞争太空之旅的马斯克和贝索斯。
商业的创新冒险,以及对之的观察和记录,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业呀。人生苦短,当做有价值的事,做让自己喜欢的人,当与坚定而性感的思想、文字、音乐和人同行。
一念至此,胸襟为之一开。
1. 点击阅读《吴晓波:有一种爱叫“真不爱”》发表于2015年8月
2. 点击阅读《吴晓波:论屌丝》,发表于2015年9月

作者 吴晓波|当值编辑 | 林克
责任编辑 |何梦飞主编 |郑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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