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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问: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我没见过。
可我见过凌晨4点的新发地,带着孩子一起的。
科比说凌晨4点的洛杉矶:满天星星,寥落的灯光,行人很少。
而凌晨4点的新发地:灯火通明,忙碌喧嚣,人声鼎沸。
01
质疑:还能有比学习更辛苦的事儿么?
少年胖豆最近有了新烦恼,他对我的很多说法心存疑虑。
节前,我写了篇文章,《我如此厌倦内卷,为什么却依然努力鸡娃?》,他很认真的读了,却满腹狐疑,比如:
妈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为了未来的我,更快乐,就让现在的我学得很辛苦?不那么快乐,不是说要活在当下么?
为什么要为了未来的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就要牺牲掉我现在的玩耍自由?
你们总说不好好学习,未来会很辛苦,可是学习应该就是最辛苦的事情了吧?
我知道他已经过了我随便讲几个大道理,他就立马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的年纪了。快十岁的胖豆,自我意识觉醒得很快,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有思想的独立个体,他开始常常质疑我们父母、老师的一些话,试图去寻求确定,想证实大人的话是不是经得起推敲,值不值得相信。
胖豆爸并不死心,试图说服他:学习当然不是最辛苦的事儿,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生存,再累再困每天也就睡几个小时的觉。
胖豆不信,不可能,这是违背人体生长规律的,困了,想睡就睡啊,谁会拦着!
何不食肉糜!
多说无益!既然不信,那就带你去亲眼看看吧。
五一假期最后一天,我们带他去了凌晨4点的新发地。
02
震惊:月亮升起来,便是他们一天的开始么?!
我们定了凌晨3点的闹钟,叫醒了胖豆,他睡眼惺忪,嘴里虽嘟噜着困死了,倒也配合着起来了。
没有人喜欢早起,何况我们都已习惯晚睡。
一坐上车,他就又睡着了。
凌晨3点多的中关村大街,还在沉睡,空无一人,街灯,明亮,以视万物为刍狗般的哲学,发散着自己的光芒,地上树枝的孤影在微风中寂寥的舞动……
半个多小时后,接近凌晨4点,我们进入了新发地,我摇醒了胖豆,他一睁眼,看到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连我都恍如穿越了:
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大大小小的货车、面包车、三轮车==,来回穿梭。
水果商贩,以大约10秒钟一箱的速度,快速的卸着货,整个摊位就他一个人在搬,我目测了一下,至少上百箱。
豆持续瞪大着双眼,扫视着整个市场,他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表,惊呼:才4点零5分,他们摊位都快摆好了!难道他们3点就开始了么?
他头一次发现,原来北京的夜晚不仅仅是万籁俱寂的熟睡声。
城市睡了,他们却醒着。
路边,两个蔬菜商贩,卸完了货,蹲在车尾,点燃一支烟,缓缓的吞烟吐雾,这一刻的放松,仿佛掏空了他们全身的力气。
平日里只要看到人抽烟,胖豆就会凑上前去,一遍遍跟人说,叔叔,吸烟有害健康,我们在吸二手烟。
有的人会笑着掐掉,有的人会转过身不理他,但这几年,他依然执拗的做着这件事情。
但这一次,胖豆没有例行“禁烟”,我歪头笑,看着他,他显然懂我在笑什么,悄悄跑过来在我耳边说:我觉得他们太累了,让他们解个乏吧。
一根烟很快燃尽,他们的辛苦又将继续。
肉类交易大厅里,胖豆不可思议的发现,原来卖肉的不只有叔叔,还有很多阿姨。
阿姨们手起刀落,大棒骨,大排骨快速分割,看得胖豆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他莫名的担心,那么大的力气往下剁,万一不小心,剁到手了,简直太可怕了。
在一个摊位前,他跟剁棒骨的阿姨说,阿姨,你要小心手哦。
阿姨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孩儿,你是来体验生活的么?
胖豆悻悻的说:我就来看看,阿姨,你每天几点起床啊?
阿姨说,2点多吧。
胖豆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每天都这样么?”
是啊,基本上每天都这样,冬天冻死了。
胖豆不死心:阿姨,这么辛苦,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
阿姨手中的刀停下来:阿姨没文化,不会干别的呀,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学习呀,可别像我们干这么辛苦的活儿。
我冲阿姨双手合十致了谢,天下老母亲的心意果然都是相通的。
胖豆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绕着肉类大厅走了几个来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胖豆说腥味太重,有点犯恶心了,我们走吧。
出来后,他说:妈妈,我一直以为肉都是香香的,从来不知道,生肉原来这么腥。
胖豆又沉默了一会儿,问:妈妈,月亮升起来,便是他们一天的开始么?!
我点点头,应该是吧。
他说,我今天终于懂什么是披星戴月了。
03
领悟:生活不易  人间值得
这一路,我和胖豆爸,很少说话,就默默的陪他走着,静静的看着市场里熙熙攘攘、来回穿梭、忙碌的人们。
他们又是谁的爸爸,妈妈,抑或是谁的爷爷奶奶。
不过都是为了生活,起早贪黑。
生活不是句子,它比句子难解释多了。
忙碌的世界,没有人停下来欣赏这凌晨四点的烟火。
如果没有经历同样的艰辛,又怎会有感同身受。
你忙,有人比你还忙,你累,有人比你还累。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你起不了的早晨,有人能起,你吃不了的苦,有人能吃。
生活需要比对,才能发现苦中有甜,人间值得。
川端康城在凌晨四点,看到海棠花未眠,他对自己说:如果有一朵花开的很美,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活下去。
我在凌晨四点,看到新发地烟火忙碌,我对自己说:如果有人比你艰辛数倍,却依然拼命奔波, 我就没理由自怨自艾,要努力奋斗下去。
我望了望胖豆,与过往话很密的他不同,他一路若有所思,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他今天看懂了多少,但我不打算再做任何说教。
有些东西,他自己看懂了,就是真懂了。
如果没懂,不着急,慢慢再看,慢慢领悟,成长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在这个凌晨四点的新发地,被治愈了。
凌晨五点多,太阳照常升起。
整个城市开始苏醒,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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