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全球自动驾驶第一股”图森未来登陆纳斯达克，成功赴美上市。在招股书中，图森未来将自己定义为彻底改变4万亿美元卡车货运市场的“先行者”。2015年成立以来，他们以卡车为载体开发的硬件+软件的自动驾驶服务方案，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L4无人驾驶自动半卡车技术。
图片来源：Tusimple
IPO当日，图森未来发行价40美元，截至收盘收平，市值84.9亿美元（约合人民币553亿元）。然而从近期公司的首季度财报上看，图森未来2021年前3个月营收为94.4万美元，总成本和支出却达到惊人的5960万美元；与去年同时期25.9万、2610万美元的收支相比，其亏损还在增加，羸弱的营收能力引发了投资者对其前景的担忧。
受此影响，图森股价开始回调，截至本文发布前收于38.5美元，比发行价低3.75%。当IPO的狂热逐渐褪去，资本和市场开始用理性看待价值的时候，剑指AI领域的图森未来能经得住考验吗？
两个“门外汉”敲出来的IPO
图森未来的创始人陈默，出生于经商家庭的80后。14岁随家人移民加拿大，20岁回国创业，是一位连续创业者。2005年他做了国内最早的楼宇广告平台之一的苍穹广告，创业成功后公司被框架媒介收购。之后十几年里，他又创立了车国网、深蓝兄弟、知图科技三家公司，经营业务涉及线上汽车交易、游戏和广告等。
陈默，图片来源：Tusimple
2015年9月，陈默与知图科技的联合创始人侯晓迪退出公司一起创业。侯晓迪就是后来图森未来的CTO，当时他已经拿到南加州理工大学的博士学位，在计算机视觉领域家喻户晓。读本科时，侯晓迪曾在国际顶级学术会议上发表论文，一度成为华人AI学者中的佼佼者。
“商人+科学家”的组合将图像识别技术运用到了互联网领域，主要帮新浪微博等互联网公司优化广告投放，当时公司名字还叫图森互联，总部设在美国San Diego。这一时期的图森，更像是利用互联网大厂的订单，探索图像识别技术的商业化方向。微博利用图森的技术后，可以标记用户浏览过的图片，从而进行分类，为广告主达成精准投放的目标。
侯晓迪，来源：网络
凭着广告优化的订单，图森当时已经能够获得2000万元人民币的年营收。但陈默和侯晓迪认为，AI图像识别技术的商业化市场远不止于此。2016年3月，团队决定再出发，公司更名为“图森未来”，将方向定在刚刚兴起的人工智能大潮，此时AI在图像上的主要应用场景包括安防、机器人、医疗、自动驾驶等。
放眼望去，AI安防已厮杀成一片红海，机器人专业性强、多用于工业；医疗行业相对保守、门槛高；只有自动驾驶，受限于技术瓶颈，成熟期慢，大家还都处于闷头苦干的阶段。英特尔与Strategy Analytics联合发布的一份报告预计，无人驾驶汽车市场的规模将在2050年前达到7万亿美元，望着这块大蛋糕，图森心动了。
杀入北美货运卡车市场
2016年，美国无人驾驶的领头羊Waymo已经开始进行上路测评，后来加入的Uber、特斯拉都想分一杯羹，然而他们的野心都在百倍大的乘用车市场。陈默曾算过一笔账：要在乘用车赛道赚钱，可能需要500亿美元，如此大的资金消耗并不适合一家创业公司，而要实现无人驾驶卡车货运赚钱，只需要10亿美元。
同时图森团队也注意到北美货运市场的潜力，负责跑长途的大车司机非常抢手，人手短缺导致人力成本增加，雇主的主要支出是司机的工资和油费。一些拥有车队的货运公司表示，订单如果没有达到一定规模很难实现盈利。印度人是本地司机的竞争对手，他们可以两人轮换，工资也低。小公司做多赔多，大公司货运里程长，订单跨越美、墨、加等地时存在跨境通关问题，必须处理相应手续，这些都给无人驾驶卡车提供了机会。
陈默认为，就像工业革命时代，漫天飞舞的棉絮中，机器替代了纺织女工，AI取代司机，也只是早晚问题。他为公司选择了一条最直接有效的商业化路线：吃运输业的蛋糕。图森的产品定位为“L4（限定场景下的全无人驾驶）级自动驾驶技术+卡车”，杀入北美司机短缺、事故频发的卡车货运市场。
方向确定之后，图森专注于核心技术视觉SLAM的研发--即通过对传感器数据进行采集和计算，生成机器对自身位置定位和场景地图信息的系统研发。消除司机成本是其盈利的关键，为了使硬件造价低于一名司机的年薪，图森避开了造价不菲的激光雷达，在技术上实现了突破。
从研发到上路，图森未来进展神速。2016年9月，图森未来科技在一场全球知名的自动驾驶算法评测中获得多项世界第一；不久后，公司在美国加州取得无人驾驶牌照，并完成一段长距离路测。同年11月，图森未来在上海举行L4 无人驾驶货运卡车全国首次公测。短短一年后，图森未来拿下了中国第一张卡车自动驾驶公开道路牌照。
融资、烧钱、生存
成立之初，图森也曾因融不到钱面临资金危险，2016年因为其要价太高遭到国内VC/PE圈的联手抵制，后来还是老东家新浪出资解的围。曾经作为图像识别技术服务甲方的新浪对图森未来尤为力挺，连续加注4轮融资：
2016年1月，图森未来获得新浪微博创新基金5000万元A轮融资；
2017年4月，图森未来获数千万美元B轮融资，投资方为微创投、英伟达、治平资本；
2017年11月，图森未来又迎来了5500万美元C轮融资，微创投、治平资本再度出手，复合资本也加入其中；
2017年7月，新浪微博创新基金又给予图森未来9500万美元加持。
图森未来融资史，数据来源：亿邦
在图森进行C轮融资时，复合资本的投资人在2017年11月试乘了刚刚出产的自动驾驶汽车，在高速上跑了一段距离，便果断决定联手新浪、治平资本出资。图森IPO时的招股书上显示，新浪为图森未来第一大机构股东，A类股占比达20%，有7.91%的投票权。新浪CEO曹国伟凭借连续4轮出手投资，斩获了超200倍的投资回报。
图森未来的融资除了拿钱，还要资源。比如，英伟达可以为无人卡车优先提供抢手的芯片，美国物流集团UPS在宣布投资之际，正在和图森未来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条线路上进行无人驾驶卡车试点路测。
10轮融资6.5亿美元，IPO又募集超过13亿美元。不断注入的资本给图森未来的技术研发和商业计划提供了燃料，2018-2020年的三年间，图森净亏损不断扩大，2018年其净亏损为4501.8万美元，2020年则是1.99亿美元。在这三年间，图森未来的研发支出分别是3227.8万美元、6361.9万美元和1.32亿美元。而在可预见的未来，其运营及研发成本还会增加。
难以落地的商业化困局
不少人认为，图森能有现在的估值，是因为新能源汽车市场在今年一季度热度的下降。新能源汽车股票都在跌，市场需要新的投资标的，而自动驾驶在二级市场是一个新鲜标的，市场上的钱自然愿意选择图森。虽然自动驾驶行业的融资热度依旧不减，但行业的商业化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大部分企业都面临着盈利困局。图森作为上市第一股，也遭遇了同样的麻烦。
目前图森未来的盈利模式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从需要无人驾驶卡车的车企处获取订单，造车交付；二是通过已经生产的卡车为企业提供物流服务。此外，在除中美外的其他市场，如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欧洲等，其可能会选择出租自动驾驶技术并收取牌照租赁费。
图片来源：Tusimple
5月19日，图森在诺加莱斯到俄克拉荷马城的公路上进行送货测试，官网公告称这段平常需要司机驾驶24 小时以上的路程，自驾卡车只用了14小时。但受技术制约，图森还未能摆脱每辆车上的标配安全员。此外，尽早实现规模生产以降低成本是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难题。只有在车辆成本低于现有劳动力成本后，自驾卡车的大规模应用才会出现。
相反地，如果没有及时推进商业化，用营收数据去证明其估值合理性，那么图森的股价很有可能会下跌。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图森的股价将成为资本对自动驾驶行业估值的参照标准。
未来何时才来？
陈默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图森将在2021 下半年开始进行无安全员的运输测试，年底前实现完全脱离安全驾驶员来操作卡车，并在2023年或2024年造车成本开始下降时实现量产--这也意味着公司的烧钱之旅还将持续3-4年。
从投资角度看，图森目前还存在技术、竞争和监管的多重风险。信息服务平台亿欧就认为，由于技术上的不确定性，从本质上讲，图森还是一家承担着极高风险的人工智能公司。
同时，图森的竞争对手不少。研发运输货物的自动驾驶汽车系统的巨头还包括 Aurora、特斯拉重型卡车部门、戴姆勒的子公司Torc Robotics 、亚马逊支持的Embark 和Alphabet的 Waymo 等。此外，丰田支持的 Pony.ai 和 Nuro 等公司，也在开发无人驾驶车辆，向消费者提供“非接触式”食品配送。
最后，图森还可能面临来自监管的风险，因为它威胁到了重型卡车司机的就业，这将招致美国工会所带来的巨大阻力--美国卡车工会曾在2017年成功说服国会，以54-0的投票结果通过了一项无人驾驶法案。该法案将商用卡车置于无人驾驶法案之外，法案规定，无人驾驶车辆重量应小于10000磅（约4.5吨），因此体积大的卡车不适用于该法案。另外，美国当局可能是限制图森发展的另一因素，例如美国CFI（外国投资委员会）的审查等。
总体看来，图森仍需更好的生态环境。当下的图森可能是一个长期的投资目标，但风险比较高。短期内图森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财务盈利，股价也会因此产生波动，不可预测的事件还很多。而唯一能确定的是在IPO之后，图森未来手上有了可以继续发光的“燃料”，他们还需要在商业化阶段进一步证明自己。
参考资料
1.TuSimple says its self-driving trucks shaved 10 hours off a 24-hour run，CNBC.Interview with Chen Mo: Mass Production Comes as Early as 2023,Equal Ocean.
2.Driverless Truck Innovator TuSimple: Not As Strong As Some Think,Seeking Alpha.
3.TuSimple and Navistar to start manufacturing autonomous trucks in 2024,Dcvelocity.
4.tusimple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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