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岁的 Andreas Aresti 在去年二月疫情爆发前创办了自己的品牌 Lourdes。虽然经历各种运营、生产、资金上的困难,Andreas 却说:「疫情给了我一种信心,明白这个品牌背后的使命,我想要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带来改变,不只是通过衣服,而是透过我传达的讯息来支持女性。从个人层面的改变开始,世界会跟上我们的脚步。」
Andreas Aresti 曾为 Gypsy Sports、Tim Coppens、Yeezy 和 Diesel 工作,为 Stefano Pilati 筹备品牌 Random Identities 的推出,现在正与 Shayne Oliver 合作筹备 Hood By Air 复出。在拥有令人深刻的履历之后,他决定通过时装讲述关于自己所代表的移民二代的情感故事,和其中文化融合与多样性所生产的个人审美。Aresti 的母亲是秘鲁人,父亲是希腊塞浦路斯人,作为移民后代的他明白弱势群体在时尚行业获得认可的困难。他的团队大多由来自纽约本地、没有接受精英教育机会的女性组成,他希望自己的品牌成为社群互相支持的平台,用自己更健康、包容的时尚文化影响行业的未来。
「时尚只是实现我的构想的一种工具,我并不被它所限制。」非科班出生的 Andreas Aresti 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服装设计背景,但他在造型、营销、创意指导和内容制作等领域的丰富经验,指引了他实用、可持续性,与当下文化场景紧密连接的设计风格。我们借此与 Andreas Aresti 坐下来聊了聊,回顾品牌自一年前创办以来的轨迹和分享 Lourdes 未来的图景。
i-D: 首先能告诉我们你现在在哪,并分享一下最近的工作状态吗?
我现在刚回到纽约,大多数时候我都在这里居住和工作。在此之前我在意大利给 Lourdes 制作样品和生产。虽然我更愿意待在纽约,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会经常来回两地,或出差洛杉矶和欧洲其他城市。作为一个创意顾问,我为很多品牌和艺人提供咨询服务;而做自己的品牌是很不同的,我现在处于一个为自己品牌工作时,感受到为他人工作那份同等信心的转折期。
为别人工作更加容易,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你可以在此之上进行创造的传统。但当你为自己的品牌创作的时候,你就只有你自己。当你拥有自己的品牌时,你在深知自己无法拥有那样的遗产的前提下,开创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是很困难的,所以我愿意让我的品牌自然地发展进化,选择那些看起来更合适的发展方向。我不会强求 Lourdes 现在就拥有一个定位,我对它保持一个不断变化的价值意义、市场定位持开放态度。我在试着让这个品牌成为一个容纳多种态度、角色和代表性的平台。
音乐人 Lous and the Yakuz 身穿 Lourdes 牛仔裤登上 i-D 四十周年 Up + Rising 特刊
i-D: 你提到自己虽然无法拥有像传统品牌那样悠久的文化传承,但你在试着创造新的传统。这是你用自己母亲的名字来命名自己品牌的原因吗?
我父母在八十年代的时候移民纽约,所以那个时代正是我的灵感来源。我的背景故事并不特别,在纽约有非常多在跨种族移民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小孩,我们各自找到自己拥抱美国文化的方式。作为一个在纽约长大的小孩,你被自己的父母保护着,但同时你的好奇心使你想要去融入美国文化。我认为我的品牌有趣的原因之一,就是我想要诠释的那种文化传承是具有普遍性的,这是一个生长在美国却又不完全是美国人的群体都能共情的故事。
我用妈妈的名字命名品牌是因为我希望这个品牌能赋予女性力量,而我妈妈是一个给我带来灵感的存在。她作为一个少数族裔在美国,付自己的学费、打两份工、养育孩子,同时做着这么多事情,这样的特质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人格中。当我设计衣服的时候,我想象着妈妈的样子。
i-D: 你想象中会穿 Lourdes 的女性是什么样的呢?
很多人会问我顾客形象,如果我真的以统计的角度去分析,我的顾客是一个爱玩 Tik Tok 的十八岁女孩,或者一个想要打扮得体出门的三十五岁上班族,她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而作为一个二十七岁的男性,我正好在她们的中间。所以我做品牌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去创造新的角色,而是为已经在我们身边的角色赋予力量。我的顾客就是我的社群。会穿我衣服的人也是我身边的人,她们是我的画家、音乐人朋友,是我朋友圈中给我灵感的人,当我设计的时候我会想着他们。
Lourdes 「Niagara Falls」系列
Lourdes 「Divine Intervention」系列
i-D: 从你的处女作「Niagara Falls」到第二个系列「Divine Intervention」,你的创作方式好像都是围绕着一个特定的主题。你为什么选择这种设计方式,你构思主题的创意过程是怎么样的?
比起参考其它服装,我更多会去参考流行文化。我会去看电影,去理解一个主题,一种剧情的发展,然后试着运用在设计我的系列中。我构思的下一季的主题为「华尔街」,因为我们身处的当下正充满各种经济动荡,无论是关于非同质化代币还是密码货币,在金融的领域都充满了不安感。而我的出发点是今天的 Gordon Gekko 是谁(电影《华尔街》中的人物),今天的 Gordan Gekko 看起来会像我一样,像我妈妈一样,而不是那个梳着油头抽着雪茄的有钱中年白人男的样子。这种刻板印象已经改变了,而我想要将这个改变用时装具体化。
在我父母养育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们所经历的流行文化也深深地影响了我,Prince、Michael Jackson、Robert De Niro 演的八十年代电影,我被这些流行文化深深吸引,这甚至延伸到了我的个人风格。我的创意过程中的一部分就是去观看这些我 10 岁、15 岁时看的媒介,怀旧的同时也试着去寻找具象化的方式,不一定要将它改造的现代化,但要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来解释它,因为这与当下仍然有强烈的关联性。找到能够连接这些主题和我们这代人的桥梁,是我选择这个主题的主要原因。
i-D: 有很多人会用「数字原住民」(Digital Native) 来形容你的品牌,这个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在 Tumblr 仍在测试阶段的时候就开始使用它,我大概是 Tumblr 前 1000 个用户之一。所以我在 Tumblr 上长大的,我在上面学到的东西甚至给了我足以应付人生的错觉(笑)。我在时尚行业做了很多科技相关的工作,我认为这是完全必然的。
目前我们的品牌只有 Instagram 这一个平台,但随着我们的发展,我会更加注重内容的产出。人们没有意识到比起消费产品,我们更多的是在消费这个产品所处的内容。我认为这应该是每个品牌的目标,着重于内容产出而不是产品产出。我们会逐渐看到人们消费方式的转变。我想要通过制作更多内容来传达我想要传达的讯息,推动故事向前方展,衣服对比起故事来说是次要的。我非常理解科技的重要性,也认识到它的阴暗面和缺点,但很多事情没有了科技都不会存在,这是我们拥有的最大优势。
i-D: 我们在你以往的采访中看到你使用 3D 技术和减少实体样衣来作为品牌的可持续发展努力之一。这具体是怎么实现的?你有没有其他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品牌运营方式?
可持续性是当下的一个热门词,什么是可持续性?这归根结底是关于生态的问题。我更喜欢生态(Ecology)这个词,因为实际上这关于我们与自然的关系。很多人都在强调为什么品牌需要可持续发展,以及如何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很多讨论都停留在升级改造(Upcycling)和面料上。而使用可持续性面料非常昂贵,很多年轻设计师只能通过升级改造旧衣物来保持可持续性,这样就会造成所有东西都看起来一样的问题。
我们这些小众独立品牌要开始推出不同的措施,慢慢积累去成为一个可持续的品牌,未来的 12 个月内我会推出可生物降解、可再生的包装,我也在探索菌丝体生物面料的可能性。虽然可行的做法有很多,但是对于一个年轻品牌来说这依然是充满挑战性的,因为保持可持续性大大提高了生产成本,而很少有顾客会愿意花 2000 美元买一件外套。设计有多种穿法的衣服来延长它的穿着寿命、改革包装、面料选择等这些方面,是我在可持续性上的重点。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挑战,但幸运的是,因为人类对资本主义的依赖,可持续性将会获得更好的发展,因为其中的利益我们会找到办法让这件事变得可行。
「Ascension」系列中有多种穿法的「Hole in the Wall」裙
i-D: 你在以往的采访中提到自己不想品牌存在太久。这在设计师中算是比较罕有的态度。为什么品牌的长寿不是你的目标?你眼中品牌的未来是什么呢?
在我看来,长寿与进步是对立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十年、二十年内完成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我对自己品牌的目标是完成我开始时的目标,为我妈妈所代表的人群赋予力量。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拥有一个成功的公司,我并不想自己的品牌活到 2090 年,为了什么呢?维持那么久是没有任何真实的意义的,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对我来说,做到影响全球范围的视觉变革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我们不需要永恒存在的东西,我不想要 Lourdes 变成五十年后被堆在二手商店里的牌子,也不想要做四十年的衣服。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时尚已经进化成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i-D: 最后,和我们聊一聊 Lourdes 接下来在中国的计划。
我来过香港、上海、北京和其他一些中国城市,在我印象中,中国就是一个庞大的、非常具有电影感的地方。让我感到兴奋的是我们终于在中国拥有零售的渠道了,等到疫情过去我们可以出行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多来中国,在这里策划 Pop Up 店,给这里的消费者创造属于我们的品牌体验。我不想单单开设一个买衣服的店铺,因为我认为中国的消费者比其他地方的消费者更注重体验。2022 年开始我们将会在中国展开更多项目和活动,给这里的人们传达我的所来自的背景和故事。这种两地文化的碰撞是我最期待的。
撰文

瓜子
图片
LOURDES
排版设计
SAL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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