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北方朔风
自美国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传染病专家福奇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将其视为科学精神的代言人，也有不少人把他比成美国的钟南山。然而剥开光环观察他新冠疫情以来的言论和表现，会发现其实是有些名不副实的。尤其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时，福奇一改以前的表态，声称仍然不确信新冠是来自大自然的，需要对中国进行更多的调查。
当然，这件事也有前因，这里援引环球时报和观察者网等媒体的整理，据《国会山报》（The Hill）报道，上周二（18日），福奇出席美联邦议会参议院听证会。肯塔基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兰德·保罗（Rand Paul）又开始借“拷问”福奇来推进自己的议程，攻击中国。

“你能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公开说，新冠病毒不可能是由于一个实验室内的连续传染而起的吗？”


跟去年肯定新冠病毒是源于自然时不同，福奇的回答有些含糊，并没有排除这一可能性。他说，“我对中国可能做了什么没有任何概念，我完全赞成（fully in favor of）对中国发生过什么进行进一步调查。然而，我重复一遍，国立卫生研究院和国家过敏与传染病研究院没有资助任何对于武汉病毒研究所的调查。”
当保罗对不断抛出更多的关于中国政府在武汉制造病毒武器的阴谋论打断福奇的辩解，并要求他必须就病毒是不是肯定不会来自武汉实验室做出表态时，福奇便说出：我并不知道武汉发生了什么，我支持对武汉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23日，《华尔街日报》又造谣称：此前未披露的一份“美国情报报告”显示，新冠疫情暴发之前，武汉病毒研究所的3名研究人员曾染病。然后就是24日，福奇博士在受访时称，他“不确信”（not convinced）新冠肺炎病毒是自然起源的，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调查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CNN称，福奇亲自推翻了他1年前的观点。
由于福奇的表态被媒体拿来传播新一轮阴谋论，25日他又接受采访称其“不确信”自然起源的观点，并不代表着他就相信病毒最先出现在实验室。对于这样的连续反转表态，CNN认为关于新冠起源的问题上，
福奇
在做“观点对冲”。

如果按照影响力去划分，福奇可以说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一批科学家，按照统计，在1983到2002年之间，他发表的论文被引用量是有统计的科学家里边最高的；福奇在风湿免疫领域和艾滋病研究领域，都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同时他撰写和编辑了一千多种科学刊物。这样的影响力可以说是非常巨大，大多数的科学工作者努力一生，也只能到达他的零头。
在经过了多方多次调查之后，关于新冠病毒与中国的阴谋论，本应该早已消失，但是福奇依然发表了这种言论，这显然并不符合福奇身上的“科学光环”，虽然根据新闻报道我们也可以认为，福奇是受到政治压力被迫做这种表态，不过福奇身为美国这方面最权威的人物，尚且如此，也足以说明科学家是不可能完全独立于政治之外的。而且这也并不是福奇第一次因为“政治因素”发表不符合科学精神的言论。

在去年1月21月，美国出现第一例确诊的新冠感染者的时候，福奇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疾控部门会开展行动，但是这不是美国人民需要担心的事情；在一月份的另一次采访之中，他还表示美国人民面对新冠的风险非常微小；而在二月份与三月份的采访之中，福奇都表达了一般人不需要口罩的观点。
但是随着美国疫情的失控，他的观点改变了，在四月的时候，他表示使用口罩或许可以降低感染人数，并且表示，之前的措施显然是不足的。在随后的多次采访里边，他也承认，如果更早的采取措施，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从这个过程去看，福奇的态度似乎是随着大环境随波逐流的。
这个问题似乎可以用对于新冠认识的局限性去解释，这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美国并不是第一个爆发新冠的国家，即使考虑到美国人对于中国的偏见，不会正视中国的情况，在美国新冠全面爆发之前，新冠病毒也在钻石公主号邮轮和以意大利为首的多个国家展示了威力，对于顶级的传染病学专家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到四月份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不会搞出来那种大规模把美国人从欧洲接回而一点隔离都没有的活动。
相比之下，当时美国的大环境才是关键因素，当时无论是以特朗普为首的白宫领导人还是普通民众，都对于新冠的危险性缺乏认识，同时在美国的文化里边，口罩大多数时候都是病人要带的，而那个时候美国的口罩储备显然也是不太充足。那么这种情况下，以福奇的身份公开说明某些东西，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到问题严重，说明问题的压力会小很多，毕竟在血淋淋的死亡数字面前，除了少数死硬派，大多数人都是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我们从人命的角度考虑。某些措施晚一个月，可能就会导致数以万计的死亡。这让人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在疫情期间，福奇经常会和我国的钟南山院士放在一块对比，这两位的差异还是不小的，福奇更偏向科研，钟南山更偏向临床，福奇的领域是免疫与传染病，钟南山是呼吸。
之所以把这两位放在一起讨论，是因为他们在这种重大卫生事件里边扮演的角色是类似的，他们都有两个任务，一个是作为医学界的代表，对群众进行宣传与指导；一个是协调科学与政治之间的关系。从科研的角度来说，福奇的表现优于钟南山，但是在重大卫生事件的这两个任务来说，福奇完成的远不如钟南山。
首先是宣传这一工作，钟南山在我国民众心里边的声望，远高于福奇在美国人民心里边的声望。这个声望并不是凭空而来，这是钟南山在抗击非典之中，带领团队冒着巨大的风险，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而得来的，所以在疫情初期，钟南山起到的是定海神针的作用，这使得他进行宣传工作的效率事半功倍。
而福奇的情况不太一样，美国人民里边显然有不少人不喜欢他，有人甚至威胁他和家人的安全，每次他发表一些意见，总是有不少人在反对，而他的某些打官腔的说法，也经常被批评，从宣传的角度来说，他的工作确实算不上十分成功。
其次是协调科学与政治，在面对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时候，协调政治与科学的是很重要，毕竟很多决定，不可能单纯从医学的角度去考虑。而福奇在这方面算是老手了，他从里根时代就开始担任美国总统的科学顾问，长期以来，除了科研，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协调科学界和政客的关系。之前他还以为这方面的贡献，被多个总统表扬过。但是这次来说，他表现的只能说是糟糕。
在疫情初期，福奇的态度十分淡漠，而当疫情在美国爆发的时候，他进行各种呼吁，希望调整抗疫政策，但是却被特朗普团队无视，特朗普先生多次公开发表毫无医学常识的言论的时候，也没能做到阻止。毕竟，比起讲科学来说，特朗普先生和他的团队更喜欢展现自己的个性，去迎合自己的选民。这样来看，福奇这方面的协调，可以说是非常不成功了。
而中国的情况则是反过来的，西方国家很喜欢指责中国的一个理由，是所谓的政治干涉科学，但是和大多数指责一样，这个问题更适合指责某些国家自己。在疫情面前，中国的表现可以说是相当尊重科学了。武汉封城这样的决定，从科学来说是必要的，但是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即使确定了它可以遏制新冠，这也是极度充满了不确定性的。
武汉是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大型城市，对这样的城市进行全面封城，人类历史上面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会面临很多足以记载在历史之中的问题。回头来看在全国的援助情况下，依然遇到了很多巨大的困难。但是在考虑到了这些不确定性之后，还是尊重了以钟南山，李兰娟为代表的科学家们的意见，进行了封城，最终控制住了疫情，取得了抗疫的胜利。
所以剥离光环之后我们就会发现，福奇在抗疫之中确实表现的十分尴尬，甚至可以说是失败，一些言论也有甩锅的嫌疑。当然，这也是美国的大环境导致的。虽然美国是世界上科学最为发达的国家，但是对于科学的尊重，做的并不好，宗教保守思维，反智主义和科学阴谋论盛行。

而在这几年美国内部分裂越来越明显的现在，科学更是远远不如政治，无论是在抗疫，环保，社会治理等等问题上面，驴象之争总是能让科学到一边去，在真人秀式的选举大背景下，迎合受众，显然比讲科学更加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问题怎么可能避免呢？
更加讽刺的是，无论是在美国或是中国，还是世界各地，都有一种微妙的看法，那就是现在民主党上台了，不是共和党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反智，没有那么不尊重科学了，甚至福奇也是那么觉得的，他在1月的时候接受采访说，在拜登这里，可以不受干涉的讨论科学，有一种解放感。
确实，特朗普先生表现出来的各个方面，都很符合一个不学无术的反智者的设定，但是美国的问题并不是如此。如果大家关注新闻的话，就可以回忆起来一些事实，在去年的时候，制造中国病毒阴谋论的人，是以蓬佩奥为首的特朗普幕僚，而那个时候，福奇反驳了这些阴谋论；而最近一波针对中国的各种阴谋论攻势，则是以美国现任国务卿布林肯为首的宣传攻势，偏偏在最近，福奇表示了支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共和党的阴谋论，不好，民主党的阴谋论，好。
但是阴谋论终究是阴谋论，在经过了那么多调查之后，依然坚持阴谋论的看法，无论是谁选择了这个方式，这都是反智而不科学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民主党并没有比共和党好到哪里去。比如美国疫情爆发初期的政治明星，纽约州长科莫就曾说过新冠患者没必要去医院。

在2009年的h1n1流感大流行期间，白宫甚至没有组建这次这么多的委员会来抗击疫情，而是以一种接近于放任自流的方式解决问题，当时的美国总统是奥巴马，是民主党人。
当然了，那个时候福奇还是总统的卫生顾问，在那次流行之中，他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回头估计，这次流感可能造成了超过三十万人的死亡，难道对此的放任自流，就表现出了民主党的科学精神吗？我想并没有人会这么觉得。
但是实话实说，民主党确实比共和党更受科学家的欢迎，一个是民主党在台面上面的人物，往往都表现的更加体面，一个是给科学界的拨款，民主党也更加豪爽，像是特朗普那种大砍NIH经费的事情，他们是一般不会去做的。所以自然，他们对于科学界有着更多的影响力。
自然，我们可以看到，在这轮对于中国的舆论攻势里边，有不止福奇一个科学家参与了进来，如美国冠状病毒学者拉尔夫 · 巴里克，也是前几天改口呼吁对武汉试验室进行调查。所以说，那些认为科学家的立场都可以基于科学精神，在疫情初期张口闭口以“科学”名义攻击中国抗疫措施的人，都是非常幼稚可笑的。

科学当然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不然我们的历史就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革命了。当科学纯粹为了政治和经济利益服务，当有人以“科学”的名义可以坐视几十上百万的人在疫情中死去，
那这样的科学显然也就不再是真正的科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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